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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二十二章 总为浮云遮望眼(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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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冲动,却不是愣子。
门口熙熙攘攘,柳青一个箭步冲出来,也不管情况如何,单只对着气势逼人的刀疤李作了一揖,用生意人的口气说道:“不知李老哥今日怎么有空光临我这小地方,有失远迎真是失敬失敬,您莫要介意,快来里面坐坐。”只要不杵在大门口,走了最好,去里面也是他的地盘,不怕!
不过显然他失算的是对方明显不吃他这套,拱拱手,正眼也不瞧一眼的说:“兄弟,别介意,我不过正巧在你门口逮住了欠我钱的还想逃跑的人,所以借你这方宝地聊聊,顺便把我的银子拿回来。”
“我没有欠你银子。”
一边青衣长褂的书生满脸通红,不甘却又怯懦的张着一副很清秀的眼睛,里面是一层雾蒙蒙的水汽。
柳青回头看了他一眼,身上还背着包袱,这书生模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能跟刀疤李扯上关系的人。再说他也不是放高利贷的,八成又不懂这里的规矩让刀疤李给讹诈了。
“有缘来会宾楼就都是朋友,就请到里面喝杯水酒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饶是刀疤李再怎么蛮横,对着一脸笑意殷勤招待的柳红也浑身不自在。原来柳红怕哥哥一人吃去会吃亏,自作主张跑了出去,再则兄妹两人也需要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刀疤李虽然人熊也不是个蠢到,柳青柳红打什么主意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他也知道挡着人家的财路不妥,可这小子又是头让人眼馋的肥羊。再者柳青柳红兄妹虽然在这条街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可跟刀疤李倒也是进水不犯河水,一下子便认为兄妹两个人好脾气的刀疤李怕肥羊跑掉,立刻带人就在会宾楼门口把人给堵了。
本来以为很好解决的一头肥羊,扯着之乎者也半天,就是不肯拿出一两银子,弟兄们都在看着呢!他这个老大颜面往哪里搁啊!于是乎就在这地方耗上了。
柳青柳红兄妹平时就看不惯这等欺男霸女的混世魔王,更何况他人还闹到了自家门口,还挡着生意,这口气要是咽得下去,就不是柳青了。各地有各地的规矩,刀疤李确实犯了忌讳,一边在这里讨生活的都敢怒不敢言,在一边指指点点。他倒是想进会宾楼里去,但一点跟着柳青柳红兄妹进去了,这里头的人情就不好说了,万一闹将出来,江湖上……
“多谢老板娘的好意--------”
他犹豫不决,还是把人弄到自己的地盘比较好办事。
“我想我还有要是要办,你们把这小子带回去。”
“你们带我去哪里,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刀疤李蛮横道:“我就是王法,把他带走!”
狗腿子立刻上来驾着那书生的胳膊跟抓小鸡仔似地-------
“等等!”柳青在息事宁人跟仗义出头之间摇摆了很久,最终还是出手拦住那群混混,说道:“既然到了会宾楼的地界,就按会宾楼的规矩办,你们要把人带走,不行。”随即看了看那个书生一眼,说道:“小店略备薄酒,客人进去歇歇脚吧!”
那书生自是千恩万谢,就要迈脚进去,结果刀疤李蛮横起来也是不讲道理的,狠狠地前面一撞,连带着把旁边的看客撞到一边,跟小山一样的身子挡着书生的路。
“你、你,让开……”
身边都是斯文人,他哪时见过这等阵势,吓得说话都结结巴巴。
柳红看不过眼,却是笑眯眯上来邀请:“您这边请。”
一边狠狠地瞪了刀疤李一眼,一边不着痕迹的替书生挡住了小混混们的夹击,论武功来柳青柳红兄妹比这些徒有蛮力的混混们实在高明太多,是以刀疤李安排这些人自然做的无用功。他虽然本身会把式力大无穷,只是脑子不怎么好使,柳红几个小诡计一耍,白白把人丢了,只能看着跑进会宾楼里躲起来的书生急的眼睛冒火,干愣着却毫无办法。
“既然如此,那我也进去喝杯酒吧!”
刀疤李狠狠地瞪着柳青说话,口气颇冲。
柳青只是笑笑:“您请进。”
正好关门打狗。
大门口的戏就到这里结束。
福康安看的虽然不是有滋有味,但唇角却是很好心情的上扬了一个跟上弦月一样的弧度。对着海兰察说道:“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
海兰察摇头:“我可不了解这两兄妹,我了解的是他们认识的人。”
福康安笑道:“这次不会是你看错人了吧?”
“也许吧,谁知道呢!”
“不管怎么回事,到此为止,这两兄妹人都不错。”他道:“你要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吗?”
“不用,这么大的动静,很容易打听出来的。”海兰察道:“我担心的是如今天色渐晚,你再不回去,你额娘下次见到我-------”
“算了吧海兰察,我额娘不是不喜欢你,她就是那样的人,对谁都那样!”福康安对于朋友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谢实在是想笑,但深知海兰察性格的他可不敢在他面前笑出来,但无论如何,朋友的心情总得照顾,所以他说道:“下次过来别再那一副死样了,难怪额娘看你也是同一副表情呢!好了,今天就听你的,我们打道回府。”
海兰察先是撇开了眼,把脑袋转到一边高昂着头颅,十分不屑的说到:“谁跟你‘我们’了?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刀疤李进了会宾楼,小喽啰却被挡在了外面。柳青又不是傻,这么多人出现,不把里面的客人吓坏了?所以刀疤李一进会宾楼,就被柳青半拉的带到了雅间里去。好好在那里解决他跟那位书生的事,自然也是解决他们兄妹跟其的恩怨,既然进水不犯河水,心照不宣要有,明码开价也要有,否则只张嘴说说怎么行?就是张嘴说说,也要说出来才是啊!
只是刀疤李怎么可能乖乖就范,可惜柳红着实比哥哥鬼。也不用出手,只是稍微介绍了一下在场客人的身份。比如说某某富商、某某员外、某某……都是体面人,虽然在黄圈圈里着实只能算是小人物,但对比刀疤李这种地痞混混,也绝对是够看了。
至于书生,让小丁从后门引着他走了,未免再遇上那些混混还让小丁送了一层。引来书生连声谢谢。
“您不用这样,您在我们老板的地界,这种事他们就不会不管!”
小丁来会宾楼之前也是跑江湖的,很会看人,对书生提醒般的说道:“您日后要小心,以后这样的地方就不要来了。”
他看书生虽然打扮的节俭,但怎么看上去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至少也是家境优渥之人,刀疤李那种人会选上他当肥羊宰不是没道理,那种混在街头巷尾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谁是打扮华丽的乞丐,谁是破衣烂衫的富翁。这少年看上去瘦弱清秀,怎一副好欺负的摸样,实在是不该来这等地方。
“不、不,我------”余惊未了,说话还有些磕磕巴巴的:“我只是来找找故人、没想到、没想到------”
小丁虽然好奇,但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并没理会他的话,只是说道:“您这一路尽量走官道吧,不然再碰上那群混混可不是好对付的,您家远么?”
“不、不,我住客栈!”
住客栈?
莫非-------小丁脑子一转,那肯定是来京城赶考的学子了。
“您是来京城赶考的?”
“是、是。”
饶是这书生看上去在气弱,小丁一听立刻从生意人的神情便得毕恭毕敬了,这位怕至少是个老爷吧!难怪看上去一副文质彬彬的摸样,嗯,摸样也长得这么俊秀,日后能金榜题名说不得会被点个探花郎?小丁心中暗唾了自己,想什么有的没的啊!
“您住哪家客栈?我送您过去!”
且先不管柳青是怎么解决跟刀疤李的事,总之从他们兄妹二人疲惫的神情来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看到小丁带着人回来,几乎人人都是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小丁,他是--------”
柳红把人拉到一边,着急的问:“怎么回事?你不是送他走了吗?”
经过一番解释才知道,原来此人是上京赶考的举子,本来是说好了住亲戚家的。但此刻亲戚家里出了些事,若是再过去叨扰的话恐怕他们照顾不过来,再者这位书生本身也是不乐意劳烦他人的君子,所以就在外面找了间客栈住下。因为最近开恩科,举子大量涌入,使得他原本住的客栈价格高了一倍,而且人挤这人不能好好温书。被小丁花言巧语一劝,便打算搬到老板义气价格公道且环境舒适的会宾楼。
“老板娘你看,我又给店里招来一笔好生意。”
柳红双手抱胸,无奈的看着嬉皮笑脸的小丁,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既然人来了,就得好好招待。
小丁虽然惯会说话,但说的倒也都是实话,会宾楼确实价格公道老板人也好,书生很满意的住了下来。
“还未请教公子的尊姓大名。”
“免贵姓夏。”那人很是斯文作了一揖,声音清脆圆润的说道:“夏青松。”
和亲王府上
可以说是老混蛋的和亲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看样子焦灼的不能自已。
福晋推门进来,见到的就是王爷这么一副摸样。
“别想了,越想越难受。”这种焦灼的日子,他们这么多年夺过来了,还忍受不了这么一点点时间。对于丈夫的顾虑她也知道,可如今只能劝说:“交给和慎公主吧,她人在宫里,很容易做到的。”
弘昼不由得叹气:“就是这样我才担心,万一让皇上知道了。”
“和慎公主如今是皇上疼爱的女儿,她那么得宠,皇上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福晋劝说,弘昼仍是在一边摇头:“我知道我知道,除了慎公主,我还担心语柔,她的病现在好点了吗?皇上似乎派人再修公主府,说不定语柔这次--------”
“那是和慎公主即将出嫁!”
福晋冷静自持的一碰凉水泼上去熄灭了他希望的火焰。
他抿着嘴不是,神情难受的点头:“是、是,和慎公主也是该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嗯,就跟当初语柔一样。要是在京里给她再修一座公主府该多好?”
“或许我们可以直接去求皇上…….”
福晋试着提出这种建议。
结果得来的是弘昼的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他那个皇兄啊,于这种事上的猜忌之心比谁都厉害,一旦触到了他的眉头,虽然面子上不会如何,但语柔人在宫里。他本来就对语柔不是很上心,那孩子过得好不好也不在意,可若是让他厌弃了和亲王府。皇兄最爱做的就是迁怒,而他不能冒这个险。但看福晋如今仍旧是在抱着跟做梦没两样的幻想的时候,他也只能毫不留情的打破:“不可能,还会连累的语柔在宫里受苦。”
福晋无奈的看着弘昼,两人相顾无言。
突然弘昼道:“不知道准备的药丸有没有到语柔手里,那是她以前经常用来补身子的。她看到会很开心吧!”
“嗯,她一定会好起来。”
看不得抱不得的女儿就是悬在夫妻俩头上的一把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两个人为她操碎了心,可是连见女儿一面都要偷偷摸摸。
乾隆对宗室的打压怕是历代皇帝中最狠的一个,如今那个王爷不活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也就是一些没头没脑的家伙才敢出头闹事,可即便如此他们的日子还是不好过。这次虽然和慎公主跟晴格格乐意帮他们,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他们夫妻两个现在也不求一家团聚享受天伦之乐,只希望女儿不要再去蒙古那等苦寒之地,能留在京城安享天年便好!
想到这里,弘昼抬头看着神色憔悴的福晋,眼眶红红的跟充了血一样,问她:“说起来德科勒呢?他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