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天有情Ⅱ》郝幸福

20、 chapter 20

　　艳阳高照，拿到了毕业证书，成为了社会新鲜人的沈晴天看着琳琅满目，突然觉得眼花缭乱。

　　恒旭就在马路对面，近乎银色的短发，不似漂染，在阳光下散发着纯净而炫目的光芒，他笑容满面地挥手，用力地挥。

　　人生不过是梦一场，睁开眼睛就会化蝶吧。

　　沈晴天走到他面前，恒旭毫不避讳地牵起他的手，在他的额间印下一吻。

　　“你怎么这么慢啊，快回家，我有惊喜给你。”恒旭边说边拖着他快步行走。

　　家，是这个世界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

　　那一天，沈晴天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很多钱，很多很多的钱。

　　纸钞满屋，拼出大大的，“I LOVE YOU。”

　　不可能是道具□□，他知道。

　　“你哪来这么多钱？”沈晴天不动声色地问。

　　他丝毫不怀疑恒旭有抢银行的潜质。

　　但是这个叫恒旭的人，他站在那里，眼中神情变幻，瞬息万变，最终，他腼腆地笑了，“这是我这几个星期工作赚的。”

　　沈晴天狐疑，“什么工作？”

　　恒旭不开心了，“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只要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

　　沈晴天缓缓蹲下，拾起一张纸钞，抬眸看着那一双只有眼前的男子才会拥有的漂亮黑瞳，丢掉手中的纸钞，越过，进厨房，“我帮你做一碗长寿面。”

　　恒旭跟进厨房，像孩子要奖赏般缠着沈晴天，“喜欢吗？浪漫吗？兴奋吗？我整整拼弄了一天呢！”

　　沈晴天避而不答，反而把恒旭赶出了厨房。

　　恒旭坐在客厅，看着沈晴天的背影，看着沈晴天接了一个电话。

　　谁打来的呢？恒旭皱皱眉，垂下漂亮的黑瞳。

　　沈晴天刚一出厨房，坐到恒旭身边，就听到恒旭问道，“刚才在跟谁讲电话啊？”

　　至今为止，恒旭从来没有对自己的通话对象表现出任何探究的意思，这一次却特意的追问，沈晴天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跟谁讲电话的自由，你也要管吗？”

　　“……不是的，因为听到你好像笑的很开心……比看到我给你的惊喜要高兴许多。”

　　什么啊，原来是在介意这种事情。

　　沈晴天撩起恒旭短短的前刘海，“没什么，那是基本的礼貌道贺而已，别人生日难道还哭不成。而且你确定自己给我的是惊喜，不是惊吓？”

　　恒旭轻轻地‘哦’了一声，“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

　　恒旭失望的看着沈晴天，沈晴天扳恒旭的头，让他的视线回到那碗热腾腾的长寿面身上。

　　恒旭边吃边问，“为什么要做长寿面？”

　　沈晴天答，“帮你去晦气。”

　　“去什么晦气？”

　　“去去进戒毒所后的晦气，谁知道你明天是不是又会进牢教所呢？”

　　恒旭顿了顿，“我不会。”

　　“那些钱究竟是怎么回事？”沈晴天说道，“如果你不说，我就报警了。”

　　恒旭不说话，只是埋头吃面，不停地吃，中途还岔了气，频频咳嗽。

　　只花了几分钟就把面吃完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品尝出汤面的滋味。

　　放下筷子，恒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晴天，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就是迟早会蹲监狱的那种人？”

　　沈晴天说，“我问的是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恒旭目光如炬，“你关心的不是我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而是这笔钱是不是非法的，而我已经给了你答案，尽管你不信。”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沈晴天面无表情地收拾，恒旭想要碰他，被沈晴天闪避，“不要碰我。”

　　恒旭无奈，“你为什么要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你只要知道我没有做违法的事情，这些钱是我通过自己的劳动赚来的，就可以了啊！”

　　沈晴天不说话不回应。

　　恒旭也不解释了。

　　互相不理不睬。

　　他们就像站在悬崖上，背靠着背紧贴在一起。

　　就这样，冷战着过了一天又一天。

　　乌云慢慢前行，沈晴天的外公外婆相继去世。

　　恒旭没有跟着他下乡，因为恒旭不知道在忙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但他知道恒旭无论多晚都会回到他身边，在他身边躺下。然而，沈晴天却已经很久没有跟恒旭说过话，两人都是自傲自负的，都认为自己没有错，都不肯低头，沈晴天自然也找不到机会告诉恒旭自己的亲人过世了。

　　沈晴天不知道的是，没有他在身边的恒旭，每每彻夜未眠。

　　第五天，沈晴天打开门，恒旭正坐在沙发上，有些憔悴的样子，他看到沈晴天便像触电一般站起来，快步走到沈晴天面前，在沈晴天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把他拽到怀里，狠狠地吻。

　　沈晴天狠狠地推拒并且狠狠地擦拭被吻过的嘴唇，“我受不了了，我要跟你分开！”

　　窗外的树影随着风摇啊摆啊，晃得人更加心烦。

　　恒旭死拽住他，“沈晴天，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恒旭，我说，我不想再跟你在一起！”

　　恒旭一拳击向沈晴天，打的不是沈晴天，是沈晴天身后的门板，屋子很安静，安静得几乎可以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沈晴天，你不想活了？！”

　　“我想活，我只是不想在你身边活。”

　　恒旭的表情出现一道裂纹，微不可察，他沉声问：“为什么？”

　　沈晴天拂开恒旭的钳制，笑着反问，“你说为什么呢？”

　　恒旭抛掉强势的蛮横，开始惶恐，像被夺走棒棒糖的孩子，失去的，是孩子对整个世界的信赖，“说清楚啊，这么不清不楚就要离开我，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意见和感受？”

　　沈晴天挑眉，“你呢？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意见和感受？我们说清楚也好，你先放手。”

　　恒旭犹豫了一会，慢慢放开手。

　　沈晴天进房间，拿出几张碟片用力地朝恒旭甩过去。

　　恒旭下意识躲闪，碟片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

　　那些光盘是刻录的，不播放的话，根本不知道内容。

　　恒旭把其中一张光碟插入DVD，影像画面让他神色大变。

　　沈晴天面无表情，“这是寄给你的，很抱歉未经你的允许拆了你的包裹，看了里面的东西。”

　　恒旭俯身下来，将手按在沈晴天的肩上，他的眼睛深得像要吸人魂魄般问心无愧，“这是工作。”

　　沈晴天还是笑，笑容尖锐又尖刻，“是啊，真没想到，你会去拍这种片子，恒旭，你真是好样的，你的钱真是来得正道啊！”

　　恒旭冷寒了一张俊容，“你什么意思？！”

　　沈晴天说，“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想跟你待一起，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我需要新的环境，我需要呼吸，看到一直若无其事的你，我觉得快要窒息了。”

　　恒旭原地转圈，不知所措，“我没有错！”

　　沈晴天点头，声音像绷紧的弦，尖锐得仿佛在玻璃上刮过，“你没错，错的是我，我不该爱上你！”

　　恒旭忽然疯了似的砸了DVD，他吼道，“那你想我怎么样？！我已经跟盛世之环签了十三年的长约，你要我怎么样？！我除了会打架，一无是处！可是，再厉害的打手都抵不过一粒子弹！当我失去父亲给予的倚靠，当我失去了年少无知的敢死精神，我是那么的无力，我不是魔术师，不是魔法师，没有办法变出钱，没有办法为你分担一丝一毫。除了靠这张脸，我还能怎么样？！我需要钱，我需要快速地追上你，我不要花你的钱，我不要你迁就我，我不要这样啊！”

　　恒旭从没想过自己究竟适合怎样的人生。

　　他被很多人爱憎，可是唯有靠近沈晴天这个男人，恒旭才开始有真实的感觉。

　　其他的，就好比毒品作用后的迷幻与现实之间，悠哉游走，恍恍而行。

　　从看到沈晴天，下意识地被他吸引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有预感，这个危险的男人会毁了他，直至他心甘情愿地被他毁灭的那刻起。

　　恒旭不确定这是不是就是宿命，他可以把感情完全交给沈晴天，甚至可以把命都交给沈晴天，但却不能忍受在他们的关系里，扮演弱者的角色。

　　恒旭口不择言，“拍这种片子怎么了？你妈不也是拍这个起家的吗？！”

　　啪！

　　沈晴天用尽全身的力气甩了恒旭一巴掌，然后，不停地对恒旭拳打脚踢。

　　他对恒旭又叫又打，“混蛋！王八蛋！坏蛋！”

　　恒旭不还手，任沈晴天打骂，等到沈晴天打累了，骂累了，才轻言细语，“与生俱来的粗野残暴，在别人挑衅的同时更是与日俱增，等到我察觉到时，每个人都畏惧于甚至完全不敢跟我说话。长久以来，我一直和人维持最低限度的往来，是你跨越了我与他人的距离，硬生生地进入我的内心，事到如今，你要我怎么放手？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跟我冷战也好，不理我也好，就是不要离开我，你要知道，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而已。我愿意去拍那种片子吗？我不愿意，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我需要钱，很多钱。我不是你，我没有你的口若悬河，没有你的才智谋略。我只是一个小混混，小流氓。在认识你之前，是一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连国语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的二流子。如果我没有刀，我就不能保护你。如果我有刀，我就不能拥抱你。原来，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会把一个原本认为自己很有能力的人，变得非常的无能。”

　　沈晴天静静地垂着目，恒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令人窒息的安静，持续了好半晌。

　　沈晴天终于开口了，“恒旭，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我知道你自傲、自负却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目的，你愚蠢又庸俗的自尊心，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还没等恒旭说话，沈晴天已经凑到他的跟前，给了他一个轻轻的吻。

　　自己并没有要求，就主动献上来的吻让恒旭觉得头脑深处都要麻痹掉了。

　　还想要更多，更多……

　　诚然，他是一头野兽，可，沈晴天是驯兽师。

　　沈晴天笑眯眯的摸着恒旭的脸颊，“听话的乖孩子最讨人喜欢了。”

　　像这样彼此相爱，恒旭感到难以形容的幸福。

　　希望会让人产生向前的动力，为了某人而努力，不管是哪个方向，都一定会走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进入七月，天气有炎热的征兆。

　　醒来时，胸口很重，那是沈晴天的重量。

　　他睡着的时候，很帅气，很好看，虽然他醒着也很帅气，很好看，但这样，他们不会争吵。

　　只是这样地看着沈晴天，恒旭心里就高兴起来，像胸中有许多气泡一样，渐渐膨胀起来，占据整个胸腔，说不出的愉快。

　　沈晴天浅眠，恒旭稍动，他就醒了。

　　恒旭恋恋不舍的抱住沈晴天吻了又吻，才放开了他的手。

　　好想这样跟他整天腻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但是，不行。

　　他必须进剧组，必须工作。

　　整理好衣装的时候，他朝卧室看了一眼，沈晴天像慵懒的猫咪，伸了一个小小的懒腰。

　　忍不住，走进去，他问，“今天打算做点什么呢？”

　　沈晴天还没有完全睡醒，慢吞吞地从被窝里抬起头，小声说着，“可能出门散散步吧，既然有你养着，也不急着找工作……暂时悠闲一段时间，之后再慢慢地找工作。”

　　恒旭深吸一口气，试探，“其实，你并不喜欢我去工作吧？”

　　“如果那真的是工作的话，我不会反对，可是，你确定那不是卖身？”

　　就算心里早已明白，这般直接地从对方口中说出来的真相，如同一把铁锤，重重地砸在了恒旭的胸口上，他痛得茫然沉默。

　　沈晴天勾勾手指，“过来。”

　　恒旭像机器人般走过去，沈晴天挂着浅笑的唇，戏谑且讽刺的眼神，像高贵的国王俯视着卑贱的奴隶，“被不爱自己的人抛弃和被以为是爱着自己的人抛弃，哪个会来的更悲惨一点？”

　　恒旭看着沈晴天，仿佛不认识他。

　　平时，他太习惯独当一面，可是在面对沈晴天时，却没了信心和把握，就好像把自己的心都掏出去了，仍觉得双手空空如也。

　　他想去了解这个人，却发现他连自己了解了什么都不甚了解。

　　可是，沈晴天并没有给恒旭深究的机会，他看了眼被自己气得就快要爆发的人，转换表情，回以一笑，像个淘气使坏的孩子，若无其事地，给了恒旭一个吻，一边说着，“领带歪了，”一边帮恒旭将领带整理好，然后说道，“谁叫你昨晚把我欺负得今天都快下不了床，这算是一点小小的报复。”

　　太阳又圆又亮，照得人好暖。

　　恒旭却不想出门。

　　沈晴天催他好几次，他才往外走。

　　他走了几步，沈晴天叫他，跟他说，“你这次的工作一结束，我们就去度度假泡泡温泉吧。”

　　恒旭这才放下忐忑不安的心，回过身来，笑得灿烂，“好。”

　　恒旭出门之后，沈晴天便起床把自己整理得干干净净妥妥贴贴。

　　沈晴天走到墙边的日历旁，撕去一页。

　　七月初七。

　　今天是韩七七的生日。

　　他从抽屉里拿出漂亮的镶花名信片，用钢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三个字，接着放下笔，将名信片装进信封，放在电视柜上。

　　他什么都没拿，毫不留恋地走出刚刚恒旭踏出的那扇门。

　　街道繁华依旧，喧嚣依旧。

　　沈晴天到花店买了一束大大的冬菊。

　　乘坐着计程车到墓园，然后步行着走到韩七七的墓碑前，将手中的花儿放在带笑的容颜面前。

　　每个人的一生就好像一部电影，而自己就是那部电影里的主角。

　　有时候会以为自己也是别人电影里的主角，但是可能只是一个配角，只有一个镜头。

　　风过来了，他轻轻地开口，“七七，我爱你吗？我问了自己无数遍。你死之前，我肯定自己没有爱上你。你死之后，我却一次又一次地怀疑自己爱上了你，否则，我怎么会想要用自己的痛苦来祭奠你的死亡？这个问题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了，因为你死了，正因为你死了，所以你的一切都变得无可比拟的美好。”

　　痛苦，透着冬菊的味道，弥漫散开。

　　额前几缕乌发飞逸，在俊挺的眉梢前飘荡，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要忘记你了，我也不要再去想自己是不是爱你的，我既然还活着，我应该前进，这是我必须做的，我知道。我也知道我的固步自封并不是你希望看到的，你是如此善良，你的遗言是如此美好，我清楚明白的知道你不会喜欢被仇恨填满的我，却是现在才愿意正视。人就是如此可笑又可悲啊，明知道是错的路，却不懂也不愿迷途知返，放下屠刀。”

　　夏日的炎风，轻拂而过，温暖了冰冷清澈的眼眸。

　　“七七，再见了。”

　　火车在行进，目光所及即风景。

　　从打算报复恒旭的那天起，沈晴天就在等待，等待着恒旭陷入无边痛苦，无能为力的深渊。因为知道了恒旭喜欢自己，所以一直想着要怎么做才能把对方伤的最狠。一天比一天的温柔，尽情的欢愉，虚伪的甜言，包裹着毒药的蜜语……那么多的细节，分不清真假，连他自己都无法分清虚实，恒旭又怎会察觉？

　　那么骄傲自负又跋扈的人，竟然……甘愿去拍那种片子的时候，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赢了。

　　他用恶意的目光盯着落入爱情陷阱的恒旭，一想到自己手中握有这样的杀手锏，他的胸口就激动得发抖，当恒旭知道自己被欺骗与抛弃时，会被深深的愤怒和绝望所吞噬吧。

　　沈晴天笑了，唇角勾起的笑容如罂粟花开，绝美诱惑又带着致命的狠毒。

　　他扔掉手机，似乎扔掉身上的累赘一般，如释重负。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如此，安好。

　　这一天，恒旭碰到了平常几乎都没有碰到过的不得不加班到很晚的局面，由于同僚犯的错误，导致他疲累得到了几乎精尽人亡的地步。

　　他给沈晴天发了短信，沈晴天回复说，在韩七七的墓园。

　　七月初七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回到家，家里一片漆黑，沈晴天还没有回来。

　　恒旭拖着沉重的步伐转身出门，这么些年了，沈晴天每年都要去看韩七七，恒旭虽然没去过韩七七的墓园，但也大概知道在哪里。

　　墓园里，在昏黄路灯的笼罩下，一个人都没有。

　　风呼啸地吹着，他找啊找，跑啊跑，一无所获。

　　跑遍整个墓园，终于找到韩七七的墓地，却只看见那束已经冰冷的冬菊。

　　他在墓碑前站了好一会儿，看了那花儿好一会儿，拿出手机拨打沈晴天的手机，想知道他在哪里，却只听到，“对方的电话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四下看去，都是黑白一片。

　　黑白的楼，黑白的墙，黑白的碑，黑白的人。

　　身体很累了，几乎是僵硬的，手脚都木住了，却还能走路回家。

　　回到家，夜已深，可是，电话和短信都找不到对方，恒旭有些不安，但是因为今天是韩七七的生日，所以任何反常都不算反常，恒旭耐心地等待着。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也渐渐泛白，还是没有消息，明明好好的，却突然这样子迟迟联系不上实在太奇怪了。

　　难道是在什么地方发生事故了？

　　不好的预感在恒旭的胸口急剧膨胀着。

　　就这样捏着手机，他在客厅像无头苍蝇般不安的踱来踱去。

　　突然，他的眼瞥见电视柜上的白色信笺，脑海中，模模糊糊的升起不详预感。

　　难道、莫非……不可能会有这种事。

　　恒旭检查了所有的房间，明明这屋里的摆设都没有变，他的衣服，他的洗浴用品，他的生活用品，日常用品，甚至连韩七七的照片都还在墙上，什么都还在。

　　他深陷进沙发，手颤抖地捏紧那封陌生的白色镶花信笺。

　　信封的外面用钢笔写着，“恒旭，收”。

　　行云流水，这确实是沈晴天的字迹没错。

　　难道是他母亲心血来潮要他去英国？他连告知他都来不及便走了？

　　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情，难道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又怎么会有时间写信却没时间打电话？

　　恒旭急不可待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

　　信纸上的三个大字刚劲有力，迎面扑来，贯穿了他的心脏。

　　——去死吧。

　　信纸的最中央，写着如上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