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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chapter 18 ...


  •   地球也有皮肤,地球的皮肤也会患上各种疾病,而这些疾病之一,就是人类。

      是非对错,每个人都坚持己见,以为法律就是准则,道德就是规范,然而,种种案例,并不是用简单的对与错就能辨别。

      沈晴天推开了恒旭,很轻很轻的推拒。

      恒旭倒下了,直直地倒下。

      刚刚还在他面前笑着说话的人,刚刚还在他面前仿佛强劲如昔的人,很轻易地就倒下了。

      沈晴天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过了好久、好久的一段时间,他才慢慢能活动,能思想。

      好吵……好吵……

      远远地听起来,就好像身在闹市一样的嘈杂纷扰。

      是哪里发生事故了吧,有救护车鸣警的声音在响。

      “恒旭,恒旭……”

      是沈晴天的声音。

      他正用力地拍打着自己,恒旭觉得很吵地睁开了眼,可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很模糊、很模糊的影子而已。

      “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马上就会没事了。”

      似乎是在做梦一般,没有现实的味道。

      “……沈晴天?……”

      “我在这。”

      熟悉的声音在近处回应着,他却看不见他。

      力气,完全消失了,似乎就要死掉了的样子。

      “对……对不起……”

      “恒旭,你是为了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呢?”

      迷迷蒙蒙间,有人给他套上氧气罩,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好像没什么必要,伸手去摘,结果被陌生的声音呵斥,吓了一跳。

      他本不是这么胆小的人啊,为何会惊惧这样的风吹草动?

      “其实你并不需要跟我道歉的,因为道歉根本就没有用,失去了的东西就是失去了,伤害了的还是伤害,道歉并不能让时间倒转,也不能让发生的事情重新来过。”

      有点奇怪,身体好冷。

      然后就是寂静,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醒来的时候,在医院,方圆五百米都没有沈晴天。

      在重症诊疗室过了九天,然后转移到外科,状态总算平稳了下来。

      骨折的地方大大小小数不清。

      在病情好转之前,姚华一直在陪护恒旭,她说,“你有整整五天都是病危,医生说你心律不齐……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可是,那时候的事,恒旭几乎完全不记得了。

      “华姐,老头知道了吗?”呼吸与呼吸之间的一点点动作,都像是在地狱一样的折磨。

      姚华欲言又止,“你的手术需要亲属签字……”

      “这样啊,那就不可能不知道了……”

      父亲知道了,却没有来看他,没有来骂他。

      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恒旭把被绷带包得几乎辨认不出面容的脸埋进被单里。

      姚华突然哭得无法抑止,反而是恒旭安慰她,“我没关系啦,真的。”

      真的,没关系吗?

      快过探视时间,姚华才哭着离开病房。

      恒旭很早就闭上了眼睛,却一直都没有睡着。

      从那一天起,姚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刚刚起身的太阳伸出温暖的大手,摩挲大地。

      花开千般美丽,柳甩万种风情。

      沈晴天到病房的时候,他看到了全身都裹着绷带,满身是伤,就好像惨败的拳击手一样的恒旭。

      当时,恒旭的右手拿着什么,然后又拿出打火机在右手拿的东西下面烧啊烧,而他的鼻子正靠近那个东西飘飘欲仙地吸着,脸上是陶醉的表情。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犹豫着,以至于走到恒旭身边几乎用了数以万计的时间。

      恒旭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走近,还在享受着手上的东西。

      沈晴天伸出手去,打飞了他手里的那小小的纸,飞上天的是一些白色粉沫。

      恒旭木然抬头看着沈晴天,那是沈晴天第一次看到恒旭空洞的没有灵魂的眼神。

      沈晴天忽然想起,那一天跟着恒旭进酒吧的情形。

      那时候的恒旭,在拥挤的人群中跳着独一无二的舞,许多人向他投以惊诧与欣赏的目光。可是,惊诧也好,欣赏也罢,全都未使他的舞步凌乱。

      “飞扬跋扈的恒旭,骄傲如你怎么能被毒品控制呢?!你怎么能让它带走你的神智呢?!恒旭!你知道自己在干嘛,在做什么吗?!”沈晴天叫道。

      恒旭冷冷地看着沈晴天,听到沈晴天的声音,已经恢复神智,眼睛又有神了,那双美丽的眼瞳里倒映出沈晴天的影像,却使人不寒而栗。

      “恒旭,你不能这样!”

      一道白光划过神经,恒旭的胸口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心脏狂野的跳动着,带着窒息般的疼痛跳动着,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甩开了沈晴天的手,确切地说,是狠狠地甩开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局面吗?!何必假惺惺?!”

      沈晴天怔了怔,没回答,反问,“你真活腻了?!”

      “你管得着吗?我跟你有关系吗?”

      “不行!有关没关都不行!恒旭!这玩意儿不是好东西,它会毁了你的!”

      “你不是巴不得我毁掉吗?”

      “我……”

      “我恒旭会怕被毁吗?”

      自在飞花轻似梦。

      “沈晴天,我的事是你管的事吗?既然没想过管到底就哪儿凉快哪儿去!”

      “我偏不走!”

      “我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不是你造成的吗?”

      “可……恒旭,我希望你戒了。”

      恒旭摇着头:“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在一个小时前就想过戒了它,因为,我不想受这个东西的威胁。”他突然笑得很夸张,“可我戒不掉,我不知道我戒掉了它,又会怎么样。就像医生给病人打的麻药,它能麻痹你的痛,你能怎样呢?只能任医生摆布,醒过来再感觉痛,一个道理。”

      沈晴天说,“别人都戒不了,你恒旭一定能!”

      恒旭固执地说,“戒不了。”

      沈晴天死死拉着恒旭的胳膊,恒旭的右手还没什么劲儿,甩不开第二次。

      “你想怎么着?”恒旭斜挑眼睛问他,“你嫌我现在这样还不够还韩七七那个死女人的债?”

      “你必须强制戒毒!”

      “松手,听到没有?”恒旭吼道,“松手!”

      恒旭一把把沈晴天甩了出去,似乎用了他全身的力气。

      沈晴天摔在地上,跟狗似的,他一骨碌站起来,火道,“恒旭,你毁吧!你可以自暴自气,你可以随心所欲,你可以毁了你自己!但是,我告诉你,你毁了,没有人会为你感到难过,只会开心地嘲笑你自作自受!”

      沈晴天走了。

      恒旭像失去依附般,跌倒在地,站不起来的他,只能在地上爬,往病床爬过去。

      好短的路,他爬了好久。

      艰难地爬上床,恒旭因为刚才的拉扯,痛得昏睡过去。

      没想到这么一睡,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瞧见了正坐在他旁边若无其事地敲打着笔记本电脑的沈晴天。

      那时候,他的脑子里空空白白,只觉得好累,但因为看到沈晴天又感到莫名的安心,于是又悄悄的闭上双眼,心里想着也许再睡一会儿,就会有精神一些。

      他其实不愿意沈晴天看到他的不堪一击,他明白那意味着他们之间没有之后了,再也没有了。

      眼皮被刺目的阳光刺激,张了开来,沈晴天依然在他的身旁。

      若非墙边的挂历,若非沈晴天膝上的不再是笔记本,而是书本,他会以为自己并没有睡去,时间没有流走,只间隔一个眨眼的瞬间。

      “醒了?”

      沈晴天伸手想要取水喝,侧过脸正好看到恒旭睁开眼睛看着他,于是,笑了。

      恒旭定定地看着那个笑容,那是很高兴很温柔的一种笑,一如既往。

      “沈……”他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干得厉害,而且非常的痛,火辣辣的仿佛有人用火烧过他的气管。

      “先别说话,喝点水。”

      沈晴天放下手中的书本,把水杯递到恒旭的唇际,恒旭勉强咽下几口。

      “我不懂你。”因为只要震动就会疼痛的喉咙,恒旭说得小声。

      “这很正常,因为我也不懂自己。”沈晴天说,“照理说,我看到你这么狼狈的样子应该觉得心满意足了,可,为什么我离不开呢?”

      沈晴天笑,就像阳光照耀在海面上熠熠生辉,耀眼得让人都睁不开来。

      他说,“恒旭,我想我爱上你了,我实实在在地爱上这样嚣张,这样执拗,这样目中无人的你。”始终盯看着恒旭的黑眸越见深沉,“我一直都觉得‘一直’、‘绝对’这种把话说得很绝的方式其实反而最不真实,所以,很抱歉,就算你无论如何都想听到那种话的话也没有办法,可是,我会在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大程度上来爱你,我自己都不不知道那最大的程度是多少。”

      恒旭笑了,虽然扯动一个笑容让他的面部痛苦得狰狞。

      他勾下沈晴天的脖子,忍着身体的疼痛不适吻住那张有一点点麦香,味道好得令人沉醉的双唇,将他的味道通过舌尖咽进自己的喉间。

      沈晴天回应着他的吻,不在乎双唇几乎被他咬得破皮。

      结束了几乎令人断气的长吻,沈晴天从椅子上坐到他的床边,然后非常小心地将他的身体扶起来,依靠在他身上,让恒旭可以很舒服的躺在他的怀里。

      沈晴天说,“你要看这几天的报纸吗?全部都是你父亲的版面。”

      “我是我,他是他。”恒旭的声音已经基本上恢复常态。

      沈晴天的脸色变了变,“即使是与你有关,你也不想看吗?”

      恒旭歪头,“与我有关?”

      沈晴天从抽屉中拿出一叠报纸,递到他眼前。

      恒旭看完后,那种整颗心完全荒芜的感觉,荒凉得令他全身僵硬。

      明明还活着的人,却声泪俱下的说已经意外致死了,说的那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沈晴天说,“你的户籍已经迁出恒家,注销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会成为三无人员,你父亲给你制造了一个新身份,你现在是拥有意大利户籍的华裔。”

      许久,恒旭才说话,“名字呢?”

      沈晴天说,“还是恒旭,除了你不再有一个叫恒锗的父亲。”

      “这样的谎言有人信吗?”

      “或许你会觉得荒谬,但,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残酷,与你无关的人不会真的在乎你是死是活,除非你威胁到他们自身的利益。”

      沈晴天看着恒旭。

      恒旭很坚强,坚强得无坚不摧,丝毫找不出脆弱的缝隙。

      被毒品所控制的恒旭并不是真的恒旭,眼前这个人才是真的恒旭。

      “沈晴天?”

      恒旭唤回沈晴天的失神,问他要手机。

      沈晴天取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恒旭拿过手机,手指微颤地按下陌生又熟悉的十一位阿拉伯数字,拨通。

      “您好,我是恒锗。”对方的声音越来越近,“请问您是哪位?”

      道貌岸然的声音,不会错。

      “爸……”即使喉咙有一把刀,恒旭还是这么呼唤着。

      那边停顿了好一会儿,“我已经不再是你爸,你已经成年了,作为父亲,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

      “为什么要这么做?!”用尽所有力气问出来,“为什么要说我死了?!”

      那边的声音不冷不热,不温不愠,“你信誓旦旦的答应过我什么?有哪一件做到了?不知天高地厚的跟□□结怨争斗也就罢了,我一再纵容你,帮你善后。现在竟然还吸起毒品来,因吸毒过量差点丧命!我恒锗就是有万贯家财也供养不起一个会无止尽吸血的寄生虫啊!”

      “我会去戒毒所……”

      “戒毒所?真那么容易戒掉吗?混蛋儿子,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现实生活是电影、电视剧和小说吗?毒品之所以称为毒品就是因为它是毒,为什么人人谈之色变?因为没有人能真正戒得掉,这个我最清楚。只要沾染了,就不可能戒得掉。”那边说,“我们再没什么好说的。我说过什么,你全部都当成耳边风,恒旭,现在你自由了,我不会再管你,也懒得管你,你是死是活,是不是横死街头都跟我没有关系了,你彻底自由了。”

      喀嚓,通讯切断。

      他的父亲用这样的方式简简单单地就放弃了他。

      曾在阳光下,幻想着,云游四海,浪迹天涯,无牵无挂。

      盲目的自我拉住了他的后腿,他的心被困顿的脚步困住了,使他不能往前。

      此时此刻,梦想仍在,却没有了飞翔的翅膀。

      恒旭偏头,他心里面有很多疑问,想着想着却连问题都忘记了。

      实在是因为全身难以忍耐的痛楚,无论是手还是脚,身体的每一处都有想要尖叫哭喊的冲动。

      但是,他一声也叫不出来,很多小虫在啃咬着他的心脏,他的声音冲不破喉咙。

      电视机是开着的,此时此刻,主持人正在朗诵海子的诗。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山与山之间有水隔着,家与家之间有门隔着,人与人之间有心阻着,所以才会需要言语。

      恒旭说,“我喜欢这首诗,它叫什么名字?”

      沈晴天说,“我不知道,只知道是海子的。”

      他走到电视机前,关掉电视。

      恒旭皱眉,“你怎么关了?”

      沈晴天说,“别逞强,我知道你疼。”无论是心还是身都伤痕累累的,肯定很疼,“睡觉吧,睡着就不会这么疼了。”

      恒旭闭上了眼睛,可能是太困了,可能真的是疼,就妥协了。

      沈晴天低头吻他,不是那种深吻,只是唇贴唇。

      “等我从戒毒所出来,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起生活,直到老死,好吗?”

      不是霸道、专横的口吻,恒旭用温柔得不像恒旭的声音邀着他同生共死,沈晴天茫茫然,“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有没有搞错?”

      恒旭笑了,他开怀大笑,笑声里却无限心酸,“沈晴天,过去发生的所有事都忘记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算清旧帐,一切重新开始,是吗?

      沈晴天迷惑地看着他,默然不语。

      恒旭说,“我只剩一个人了,你也是一个人,一个人会寂寞,会孤独,什么都做不到的,但是两个人可以做很多事,只要是两个人,因为是两个人,有人牵着,去哪里都可以。有人回应着,说什么都可以。就算再无聊也能变得好幸福。我把相信分成两半,你一半,我一半。”

      邪恶的,罪恶的诱惑之美,恒旭诱惑着沈晴天。

      沈晴天忘记眨眼,看着恒旭,看得恍惚惚。

      恒旭轻轻舔过沈晴天的唇角,凶险,威吓他快快反应,“你不是说爱我吗?所以,我这是在给你肯定的回应,不准说‘不’。”

      太蠢了。

      恒旭是个笨蛋。

      沈晴天笑了,“好。”他说,“等你从戒毒所出来,我们就逃吧,逃到没有恨只有爱的地方。”

      深深浅浅的欲望纠缠,黑黑白白的交错不满,一口口吞吐烟圈的无奈,就要终结了,等到他从戒毒所出来就会全部终结,他这么认为。

      要不是护士在沈晴天去给他买苹果的时候,催促他交款好在一个星期内预约做最后一个手术,他真的这么认为。

      “钱不够了么?”其实一开始他就应该想到的,做手术,住院需要钱,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我的卡里面应该有不少钱……”

      沈晴天愣了一下,放下苹果,摇摇头,“你父亲提走了。”

      恒旭愣了,好像被雷劈过一样呆住了。

      沈晴天说,“没关系,我有地方借。”

      恒旭犀利道,“你向谁借?谁能借这么多钱给你?还有谁比我更清楚你的交友状况?”

      沈晴天不说话。

      恒旭说,“把东西收拾收拾,我们回家吧。”

      沈晴天拗不过恒旭要出院的执意。

      出了医院,外面寒风刺骨。

      不知不觉,已经是冬末春初。

      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冬天的世界虽然萧条,但不减忙碌。

      回到家,地毯焕然一新。

      沈晴天说,那一天,太多的血,弄脏了大片大片的地毯,就换了。

      因为恒旭突然出院,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沈晴天出去购物,恒旭想说其实不用这么急,他却已经出了门。

      他从窗外看着沈晴天修长挺俊的背影,心里酸楚。

      一个移身,不小心碰倒窗边衣架,所幸衣架上只有一件沈晴天的外套,恒旭不需多花力气就把衣服重新挂好,忽然,瞥见衣服内侧口袋那张摇摇欲坠的纸,他快速地拿近一看,是一张借据。

      他愣了,就坐在床上,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沈晴天……他……做了……什么?

      沈晴天开门进屋就被恒旭劈头质问,“沈晴天,这是什么?!”

      一张纸飞飞舞舞地旋到沈晴天脚跟前,沈晴天却弯不下腰去捡。

      “钱凑齐了吗?!”恒旭笑,“你真行啊,敢去跟高利贷借钱?!”

      沈晴天别开眼。

      “你借是借到了,打算怎么还?!”

      沈晴天说,“总会有办法的——”

      恒旭打断他,“办法我来想,把钱退回去!”

      沈晴天垂目,“已经没有钱可以退回去了。”

      恒旭怔忡,眼睛直直的。

      沈晴天说,“戒毒的事不能再拖了,我知道你快撑到极限。还有你的脚,必须要再做一次手术,零零总总加起来,少说大概也还差二三十万,不管你同意与否,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恒旭吼道,“我不要你为我这么做!沈晴天,我爱你啊,但不是要你这样来爱我!”

      沈晴天说,“这是我的选择,恒旭。”

      恒旭那时盯了沈晴天很久。

      冷静下来,他说,“我饿了,给我煮碗面就行了。”

      沈晴天进厨房煮食,简单的料理,却是他的心血。

      好半晌,沈晴天都没有出来,恒旭一瘸一拐慢慢走进厨房。

      恒旭看着那一锅糊了的面,怔怔的。

      “太久没做了,忘了方法,我重煮,你等会儿。”沈晴天说着就要倒掉,恒旭阻止他,“只要是你做的,我什么都能吃。”

      沈晴天依稀见到恒旭狼吞虎咽地吃着那些黑乎乎的东西,他把手攥成了团。

      恒旭食不下咽,也没放下筷子,吃完了。

      恒旭说,“我的公寓卖掉能值不少钱。”

      沈晴天晃首,“你还不明白吗?你现在是另一个恒旭,原本的恒旭的一切,你都已经无法再拥有。”

      恒旭想说什么,却只是沉默着,咬牙和血把苦涩往肚里咽。

      他比谁都清楚,此时此刻,言语与意气用事的无意义。

      手术很成功,在恒旭的积极配合下,他的伤势愈合也加快步伐。

      那个戒毒所在江门市的远郊。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恒旭和沈晴天坐计程车去的。

      他们坐在后面。

      恒旭看着窗外的风景。

      沈晴天听恒旭说:“等我出来,我们去西藏看天空吧。”

      “好。”沈晴天答。

      司机在倒后镜里看了他们一眼,他们临下车时,司机对恒旭说,“小伙子,加油。”

      进大门的时候,恒旭说:“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的。”

      沈晴天点头。

      他瞅着沈晴天又说:“一定要好好的。”然后就搂过沈晴天,不过,这个拥抱,很短。

      恒旭终于进去了,整整三个月,恒旭和沈晴天不能见面。

      因为,户籍上,恒旭是意大利一所著名孤儿院的孤儿,沈晴天不是恒旭的直系亲属。

      指缝里流过多少阳光,纷雨中淋湿多少过往,尘埃中飘过了多少执着的渴望?终究,花残不改香,镜破不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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