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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灵珠 ...

  •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洪亮而稚气的声音从窗口传出,一个小女孩踮着脚尖踩着块石头,双手紧紧扒着窗台,聚精会神地向屋里望,小嘴也跟着一张一合。或许是站的时间太久了,手脚都不堪重负,女孩从石头上掉下,摔到地上。
      心冉拎着把扫帚来到前院,看见女孩摔倒,急忙扔下扫帚把女孩扶起。“小妹妹,摔疼了吗,给姐姐看看。”拍掉女孩身上的尘土,心冉对上了一双羞怯的眼睛。这样的眼神,让她不由得想起当初的自己,对女孩也多了几分亲近。抓过女孩的手,听到一声细微的□□。翻过小小的手掌,发现上面全是细小的口子,刚才擦破的地方返着血丝。“走,跟姐姐回去上药。”心冉没有多说,拉女孩回了卧房。
      用湿布擦去手上的沙砾,又拿出药膏轻轻涂抹。上完药,心冉又打来水给女孩洗了把脸,又重新梳了她已经翻毛的小辫子,一张灵秀的脸展露出来。只是她脸色有些发黄,不像同龄女孩般粉嫩。“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梅。”女孩少了几分羞涩,冲心冉一笑,露出两个酒窝。
      “小梅,你喜欢念书吗?”小梅点了点头。“那就来吧,先生不会收你钱的,真的。”心冉觉得她和小梅很投缘,像是认识了她很久。
      “不,爹爹不会让我来的。他要我在家干活,我是偷跑出来的。”小梅向后退了两步,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心冉走过去,蹲下身抓住小梅的肩膀。“不要怕,没事的。这里的先生就是我相公,我跟他去说。你先留在这,等吃完饭我让他跟你一起回家,好不好?”女孩沉默了良久,才轻轻地点了下头。

      黑夜悄然降临,客栈的楼下传来了劝酒和行酒令的声音,还有些人喝醉了在说着胡话。苏千壑一袭黑衣,神情冷峻地下得楼来,很快融入夜色之中。经过查探他才发现,丽影阁是一间青楼。那个神秘老人怎么会和青楼扯上关系,他口中的况金又是什么人,这一个个的谜团只有去丽影阁才能弄清楚了。
      远远的,就看见丽影阁灯火通明,连空气中也弥漫着脂粉的味道。等苏千壑走到门口,立刻就被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拉了进去。室内装饰得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让人迷了双眼,乐声伴着笑声直往耳朵里灌。
      “这位就是苏捕头吧?”声音略带沙哑,却又挠得人心痒痒。说话的是一美貌女子,年约二十五六岁,手持一把团扇,眉宇之间是说不尽的风情。“我是这里的老板,墨艳娘。”
      “原来是墨老板,幸会。我是来找人的,请问这里可有一位叫做况金的?”苏千壑没工夫思考墨艳娘是如何得知他的身份,只想早点见到况金解除他的疑团。
      “您是要找况金呀,我还以为您看上了我们这里的哪位姑娘了,请随我来。”说完扭动水蛇腰,迈着像猫一样的步伐带着苏千壑在楼里穿过大堂,走进花厅,最后在一间较为僻静的房间前停下了脚步。“况金就在里面,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请苏捕头自便。”
      推开房门,站在窗边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望着苏千壑。他身材健壮,散发着无形的威慑力。一头黑发搀杂着金丝,随意地披散下来。面孔周正,双眼炯炯放光,像见到猎物的野兽。“苏捕头,请坐,况某已恭候多时了。”
      苏千壑在桌前坐下,面对着满桌的酒菜,不停地回想记忆中关于况金的影象,最后终于确定,他从没有见过眼前的人。“敢问况兄,你我素昧平生,找小弟前来所谓何事?”
      “今日与苏捕头相见,当然是为了件大事。”况金挪动了椅子,凑近苏千壑,顺便放低了音量。“况金乃修道之人,任何人的心事都不会瞒过我的眼睛。只为了寻找一个逃婚的女人,用得着出动京城名捕吗?难道你也相信堂堂国舅娶她只是为了她的容貌?苏捕头的野心不比国舅小,对我就不用再隐瞒了。”
      苏千壑手中的酒杯晃了几晃,又重新被他稳住了,他举起杯一饮而尽。看来真相况金都已经了解,万国舅着急娶裴心冉不单单是为了她的美貌,重要的是据说她有母仪天下之相。他此次寻人,一半是为了博得国舅的信任,一半是为了验证传言是否真实。这都是他的秘密,况金从何得知,难道他真会读心术?越是如此,越要小心防备,谁知他是不是万国舅的人。“况兄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我亲自来找人,是因为国舅对我有知遇之恩。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国舅要娶裴心冉,有何不可?”
      “哈哈哈……”况金突然间大笑,笑声带着山林间的粗犷与豪迈。“不愧是成就大事的人,办事滴水不漏。像苏捕头这种人才,又怎肯屈居人下?况金不才,想助苏捕头一臂之力,和你共商大计。我近日夜观天象发现天下局势将有异动,东方一颗星渐渐占据上风。而那颗星,就是你苏捕头。良禽择木而栖,苏捕头可否给在下这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蒙况兄抬爱,可我只是一介捕头,怎敢有争霸之心?倒是像况兄这般人才实属难得,去哪里都会有一番作为。”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不可随便相信他人。况金的身份太过神秘,让他不得不提防。“我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况兄的雅兴了,咱们后会有期。”
      “既然苏捕头有事,我也不便留你。你我既然相识一场,就算是朋友了。在走之前我敬你一杯,还请苏捕头赏脸。”况金拿过杯子,斟满酒后双手交给苏千壑,看着他喝完。
      苏千壑走后,墨艳娘进了房间,偎在况金肩上。“想不到他还挺不好对付,可他这回遇到了您。就算他插上了翅膀,也逃不过我们况爷的手掌心。”
      况金略一用力,把墨艳娘抱在怀里。“要不是因为他的命盘正好合了我的灵珠,我怎么会千方百计地拉拢他?哼哼,任凭他再有心计,也敌不过我的一杯酒。看他还有些本事,用来对付欧阳逸倒是再好不过。”

      书桌前,心冉拿着本书,刚翻了两页就放下,双手托腮望着窗外。晚饭后欧阳逸送小梅回了家,说是想办法让小梅来读书。可天都黑了也不见他回来,难道遇到了麻烦?不会的,没有什么事会难倒逸哥哥。心冉对小梅的事格外关心,或许是小梅那怯怯的眼神让她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心冉的母亲只是裴隆的一个小妾,因为没有煊赫的家世,在裴家没什么地位。在心冉四岁的时候,得了场重病,不治而亡了。无依无靠的心冉在角落里寂寞地长大,看着妻妾之间无休无止的争斗与算计,那时的她也有着小梅那样的眼睛。在她八岁那年,裴隆发现了心冉的天生丽质,意识到她的美貌会让他在未来的婚姻交易中大赚一笔,才请人教她琴棋书画,培育成了京城第一美人。可那些日子,心冉并不快乐,她只不过是父亲的一件商品,等着卖出最高的价格。
      熟悉的身影在窗外出现,心冉立刻跑到门后,在欧阳逸推门进来的一瞬间踮起脚尖蒙住了他的眼睛。欧阳逸转身一伸手,把心冉抱在怀里。“还是这么淘气。这么晚了,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还说呢,还不都是担心你。怎么样,小梅可以来读书了吗?”心冉紧紧拥着欧阳逸,聆听着他的心跳声。从小到大,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安全感。
      “还说担心我,心里想的全是小梅。我生气了,伤心了。”欧阳逸揉揉心冉的头发,目光里充满了怜爱,满足的笑容让他的脸更显生动。
      “哪有呀,我最关心的是逸哥哥。”心冉抬起头,双手缠上欧阳逸的脖子,轻轻晃着。圆圆的眼睛眨呀眨的,像黑色的葡萄。“逸哥哥最大方了,绝对不会为一点小事生气的,对不对呀?”
      “是是是。”欧阳逸不住地点头,心里暗自偷笑。果然是个好玩的小东西,几个月了还是让他爱不释手。留恋她细腻的皮肤,孩子气的脸,很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小人了。他孤独了几百年,终于找到了可心的伴。“小梅的事你就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
      “真的呀?就说逸哥哥有办法了。你到底是怎么做的呀,给我说说。”撒娇的感觉真好,心冉越来越有体会。有个人重视她,爱护她,高兴的时候和她分享,流泪的时候给她擦眼泪。这在她以前的经历中,是想也不敢想的。
      “小梅的家里只有她和她爹两个人,爹是个屡试不中的秀才,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小梅干。听他的话,好象不希望小梅读书。我就对他说,要小梅每天到咱们家来干活,按月给工钱,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什么读书人,简直就是个无赖。具体的细节他没有和心冉多说,他不想让她纯真的眼沾染上太多污秽。人类就是这么可怕,亲生骨肉也可以随意伤害。禽兽,用这个词形容人类,究竟是谁玷污了谁?

      夜半时分,欧阳逸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变成了银白色,两道白光随之射出。他眨了眨眼,瞳孔重又变回黑色,白光也消失了。欧阳逸连忙看了看身边的心冉,还好,还好,小丫头睡得正香,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再往下看,他不得不苦笑着摇头,被子早已被她踢走,堆成一团蜷在她的脚边。替她拉好被子,仔细地掖好被角。真像个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自己呢?想到这,笑容在他脸上僵住,被阴霾所取代。
      今天是几百年不遇的大劫,他要如何躲过?以他的道行,再多做些善事,应该可以化解。可是,刚才的征兆又该怎么解释?躲避劫难的方法不外乎两种,行善与作恶。既然他选择了行善,也就会有人选择作恶。不知道对方的功力如何,会不会对他造成威胁。要是以前他孤身一人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身边多了心冉。“逸哥哥。”心冉翻了个身,抱住了他的手臂,嘴里喃喃地嘟囔。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他怎么能放手呢?

      和外面的温柔乡不同,丽影阁的密室里是另一番景象。厚厚的墙壁用大块大块的岩石砌成,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凹痕,隔绝了外界的嘈杂。墙壁上的烛火已经熄灭,只剩下烧了一半的白色蜡烛。正中间的蒲团上,况金双目紧闭,一股白色的烟从他头上升起。他慢慢张开嘴,吐出一个红色的鸡蛋大小的珠子。在珠子离开他嘴唇的一刹那,一团小小的火焰在珠子内点燃,越烧越旺。珠子也跟着越升越高,最后悬在况金的头顶。一个时辰过后,珠子里的火苗渐渐熄灭,况金叹息了一声,把珠子重新吸回口中。
      “爷,这次怎么样了?”墨艳娘穿过石壁进入密室,左摇右摆地走近况金。从衣袖里掏出手帕,擦去况金额头的汗水。
      况金似乎并不领情,粗鲁地拂开了纤纤玉手,起身坐到一边的卧榻上,抓起酒壶就往嘴里倒。
      墨艳娘楞了楞,很快又跟随况金,坐到他身边。“您先别着急,这事一时半会也急不来。要不您再想想,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就凭我们况爷的才智,我还没见过什么事能难倒您呢。”
      况金放下酒壶,大手摸上墨艳娘的俏脸。“小宝贝,你的嘴真甜,说得我心里痒痒的。这办法不是没有,我的灵珠需要滋润。只要我的灵珠发挥了最大的威力,管他天劫不天劫,五百年还是一千年,都没人能把我怎么样。就是天上的神仙,也不行。”
      “都说了,我的况爷是最棒的。”墨艳娘一头扎进况金怀里,轻抚他的胸膛。“只是,这滋润灵珠,说难不难,要说容易也不容易。您想怎么做呀?要有需要艳娘的地方,艳娘赴汤蹈火,也会给您办成。”
      “真是我的宝贝,不枉我疼你一场。不过滋润灵珠的事,还用不着你去做,我有更好的人选 。”况金的眼前出现了苏千壑的脸。辛辛苦苦地寻找,终于找到了命盘和灵珠相配的人。又花了大把的时间,设个局等他上钩,不就是为了好好地利用他吗?说起这个苏千壑,确实不简单,处事冷静,心思缜密。可惜呀,遇到了况金,再厉害的人物也得认栽。喝了他的酒,还不是要替他做事?欧阳逸,你等着,到时候我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你。

      “烦,烦,烦死了。”小灵儿不停地在屋子里飞上飞下。一会儿飞上房梁,一会儿又俯冲向书桌,弄得屋子里到处都飘着她的银色粉末。她一边飞,还一边嘟嘟囔囔。坐在桌前看书的玉琛被她搞得心烦意乱,不得不放先下里的书,冲着她的方向轻轻一弹,一条鹅黄色的光带飞出,化成一个透明的瓶子,把小灵儿罩在了箱子上。小灵儿不服气,用小身子左冲右撞,瓶子也跟着晃了几晃,可她就是出不来。“哼!”小灵儿生气了,双手抱胸,倚着瓶壁一屁股坐到箱子上,小嘴高高地撅着。
      玉琛看着她的样子,摇头笑了笑,继续看她的书。小灵儿是从一枝紫色曼佗罗化来的,在一些异动发生前,她总是特别的烦躁。看来,有些东西又耐不住寂寞,要出来作怪了。上次是鬼,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还是来点新鲜的吧,捉鬼捉得她都烦了。不管你是鬼还是妖,终究逃不出我玉琛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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