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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失踪 ...

  •   雨后的天空纯净透亮,如水晶般晶莹剔透。太阳在桑树间露出小半个脸,偷偷倾听林里的鸟儿诉说心事。三四个少女端着木盆向河边走来,清脆的笑声让河里的鱼也冒出了头。左渊手握鱼杆,悠闲地坐在河边的草地上。
      最近衙门无事,他出来享受难得的轻松惬意。似乎有鱼上钩了,他拉起鱼杆,分量不轻啊,一定是条大鱼。他又加了把劲,向后退了两步,拉上来黑糊糊的一团。仔细一看,原来是各破旧的竹篮,里面还有几尾小鱼。不管怎么说,他还是钓到鱼了。
      左渊心情大好,丢下鱼杆,摊开双手躺倒在草地上。桑榆县真是个好地方,要是没有了那些希奇古怪的案件,足可以媲美人间天堂。阳光不是很强烈,照得人暖暖的,说不出来的舒服。忽然头顶的阳光被遮挡,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青儿?”左渊怕是看错,眨眨眼睛又揉了揉,果然是青儿。他用自以为最潇洒的动作爬起,飞快地整理衣衫。“青儿,你怎么在这?”
      青儿从没见过这样的左渊,没了一贯的沉稳和睿智,倒像个顽皮的孩子。“我来采些野果,回去给爷爷做点心。”青儿莞尔一笑,看到了那只破竹篮。“左大哥这是在做什么?”
      “我来钓鱼,大概老天爷可怜我,怕我的鱼没处放,送给我个篮子。”对于今天的收获,左渊并不想隐瞒,钓鱼不过是摆脱无聊的法子,钓没钓到鱼他不是很看重。
      “老天爷确实有心。爷爷这几天总在念叨左大哥,不如你跟我去看看他,顺便尝尝我的手艺。”青儿捏着衣角,等待左渊的决定。主动邀男人去家里,左大哥会不会觉得她不够稳重?他要是拒绝了,该怎么办?
      “好呀,我肚子里正缺油水,既可以和陈爷爷聊天,又可以打牙祭,何乐而不为?”左渊收拾起鱼杆,提着那“一篮子”的鱼,又夺过了青儿手上的竹篮。“咱们走吧。”

      裘阿海垮着佩刀,留意着街上的动向,一路上不断遇到熟人和他打招呼。没有案子真是轻松,每天上街转转就有银子,上哪去找这样的好事。他经过一个摊位时随便瞄了一眼,看到了一对翠玉的耳环。这对耳环配上青儿,那是再合适不过了。“老板,这耳环多少钱?”
      阿海和五月一人拿起一只耳环,同时向老板问价。两人不约而同地睁大眼睛,看着对方。五月凑到阿海跟前,盯着他的耳朵猛看,看过了又换另一边,弄得阿海直发毛。“你看什么呢,自己又不是没耳朵。”
      “我当然有耳朵,不光有耳朵,还有一样你没有的东西——耳洞。你一个大男人,买耳环做什么?就算是买了,你往哪戴呀。难不成,你现上轿现扎耳朵眼?”五月退回原地,促狭地打量阿海。“你要是想扎的话,尽管来找我,保证不疼。”
      “说什么呢,我一个男人要什么耳洞。”阿海脸憋得通红,又不知道怎样反驳,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
      “不要耳洞呀,那你买什么耳环?”哼,她长这么大,敢和她抢东西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我,我,我,我买给我娘,不行吗?”阿海情急之下竟有些结巴。
      “那你的眼光就更差了,这副耳环你娘不合适。”五月从摊子上挑了副珍珠耳环,“看见没有,这才适合你娘。”
      一个两三岁的男孩迈着小胖腿,晃晃悠悠来到路中央。偏巧这时一辆马车转过弯,向着孩子驶过来。孩子的母亲发现了情况,吓得惊声尖叫。一个黑影分开人群扑上前去,在马车即将撞到孩子之时把孩子拉开。
      阿海用身体护住孩子,在地上翻滚两下停住了。他从地上坐起,孩子的母亲冲过来,把孩子抱到怀里,母子俩一起大哭。“大嫂,先别哭了,还是先看看孩子受没受伤。以后要注意了,千万别让这么小的孩子跑出来了,太危险了。”母亲千恩万谢之后,带着孩子离开。
      疼痛袭来,阿海倒吸一口凉气。“我的腰……”刚才急着救孩子,扭到了腰。他扶着腰艰难地挪动步子。“大英雄,怎么这么不小心呐。这么大的人了,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做什么捕快,怪不得最近这么乱。”五月来到他身边,紧皱着眉。阿海没有理她,继续一点点地挪。
      “哎呀,你慢得像蜗牛,天黑了你也回不了家。得得得,还是我来帮你吧。”五月不顾阿海的抗议,抓起他一条胳膊扛在肩上,扶着他寻找最近的医馆。
      五月手提药包,扶着阿海走出医馆,看见不远的地方围了一堆的人,还有阵阵的音乐声。五月心里好奇,又苦于扶着阿海脱不开身,只好向路边的小贩打听。“那边是怎么回事呀,这么热闹。又有人舍粥了,还是发钱了?”
      小贩看了看五月,有些难以置信。“这你都不知道呀,是潋滟楼来了新姑娘,今天晚上登台亮相,那些人都是想一睹芳容的。”
      “潋滟楼?”五月搜寻着记忆,潋滟楼似乎是家妓院,自从丽影阁被烧了以后就成了青楼的头名。这新来的姑娘还没出场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算了,人家的新姑娘关她什么事,还是先把这位大爷送回家去吧。
      潋滟楼里,纤细的手指撩起床帐,身着寝衣的人儿走到窗口,慵懒地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绝美的脸上没有表情,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个看客。

      夜幕降临,潋滟楼从沉睡中醒来,开始了它一天中最美好的光景。屋檐下亮起了一盏盏红灯笼,映衬着天空中的星子。一张张如花的容颜在夜色中盛放,味道愈发地浓烈,像陈年的女儿红。今晚的客人格外的多,常来的不常来的,全是为了新姑娘而来,不知这位佳人是否如传言般美妙。老鸨早早放出了风声,高高地吊起了人的胃口,她在欢场中浸染了多年,知道怎样用最少的本钱赚取最大的利益。虽然这位新姑娘还是清倌人,但是只要打响了名号,赚进大把大把的银子是迟早的事。
      美酒佳肴,觥筹交错,还有美人在侧,客人都有些醺醺然,灵魂即将出窍。可今晚的情形有点不同,他们在享受之余,还保持着一丝清醒。他们没有忘记所为何来,不时在左顾右盼,心急的甚至大声嚷嚷,盼着新姑娘早些出场。一旁的老鸨暗自偷笑,她的目的达到了,对角落里的龟公使了个眼色。
      大堂里的烛火突然间熄灭,只留下舞台两侧的两盏白色灯笼,火光忽明忽暗。一名白衣女子手持白纱出现,朦胧间看不清她的面目,但可以确定必是名美人。随着音乐响起,女人舞动白纱,人与白纱融为一体,像形与影般不可分割。她脚步轻盈,像雪花飘落于大地,无声无息。随着音乐声加剧,她像条闪电划破夜空,留下惊鸿一瞥的身影。又像月光下的河流,闪着荧荧的光芒。最后裂帛一声,白纱被抛向空中,片片红色花瓣缓缓飘落,在白纱间格外醒目。
      烛火重新点亮,白衣的美人躬身行礼。“紫夜见过各位大爷。”声音柔媚不失甜美,轻轻抚慰着人心,让人听后像三伏天喝了杯山泉水,浑身说不出的畅快。她慢慢抬起头,台下的众人都瞪大了双眼,发不出声音。美人他们见了不在少数,却没有人像她一般的勾魂摄魄。仿佛多看一眼,三魂七魄就再也收不回来。
      紫夜自台上俯视,扫过一张张写满欲望的脸孔,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没什么好玩的。早知道青楼的生活会是这样,枯燥得令人厌烦,她就换一个玩法。正当她意兴阑珊之时,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那人面容俊朗,风度翩翩,身着银灰色袍子,手持折扇,十足的富家公子模样,但他身上却暗暗藏着一股戾气。就是他了,紫夜立刻来了兴致,眼波流转,冲他妩媚一笑。那人并未接招,只是含笑点头。好,紫夜找到了目标,决定就此施展魅力。
      窗外的花香飘进室内,悠扬的乐曲若隐若现。紫夜换了件大红的衣裳,映衬着她雪白的皮肤,别有一番韵味。“您是第一次来潋滟楼吧,不知公子怎么称呼?”纤纤玉手握着酒壶,紫夜尽量模仿那些花娘,发出娇柔的类似呼吸的声音。身子也借着倒酒的机会,一点点向男人靠近。
      “我叫晁宁,来这里做些小生意。”一阵花香扑鼻而来,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不一般,不像新入行的稚嫩,又没有老手的捻熟,连他都摸不清楚底细。算了,管他呢。能够危害到他的人,不是没有出生,就是不在人世,他有什么好怕的?看在她这么有趣的份上,他姑且陪她玩玩。
      “既然进了潋滟楼,您就是客人,我们理应好好招待。紫夜不才,给您弹首曲子助兴。”紫夜没等对方拒绝,抱起琵琶弹奏起来。她轻轻拨动琴弦,声音清冽,如山中的清泉缓缓流动,一直流到人的心里。晁宁陷入沉思,久远的往事又在脑海重现。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琴艺的确了得。
      渐渐的,节奏不再舒缓,带着轻微的震荡,像石子投入湖面,溅起层层的涟漪。随着乐声的牵动,晁宁的心跳和脉搏也不再平稳,跟着音乐起起伏伏。他还是小瞧了这个女人,她绝不是小妓女这么简单。游戏越来越好玩了,他嘴角向上翘起,期待她下一步的行动。
      突然间琴声大作,一阵紧似一阵,像盛夏的暴风雨,来之前没有任何的预兆。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阵阵咆哮,豆大的雨点顷刻而下。海水更像是发了狂,不断跳跃着向天空发出怒吼,几乎要将一切淹没。晁宁觉得心在急速收缩,太阳穴也在跳个不停。他吸了一口气,压向丹田。倒出酒杯里剩下的一滴酒,用手指弹向琵琶。“崩”的一声,琴弦断开,乐声戛然而止。
      “紫夜学艺不精,让您见笑了。”紫夜放下琵琶,坐回晁宁身边。她猜得没错,他果然不是普通人,听过她的琵琶声竟然没有丝毫的损伤。“扫了您的雅兴确实不该,不如紫夜将功折罪,给您算算命?”
      “算命?你还有这种本事?”晁宁微笑着,眯起了眼睛。
      “是呀,算命。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只求博您一乐,准不准我就不敢说了。”紫夜拉过晁宁的左手,凉意传到她的手心。她的手拂过晁宁的手掌,若有似无地划着圈。洁白的贝齿咬着下唇,在那一瞬间有着小女孩般的可爱。
      晁宁见她半晌不语,开始对她的结果感到好奇。“怎么样,是吉是凶?”
      “不是吉,也不是凶。以您的身份,吉和凶都不能够左右您。您少年时一帆风顺,意气风发。此后遭逢大难,身世坎坷。然后……我就感觉不到了。”紫夜抬起头,眉头微皱。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有她不知道的东西。
      “姑娘果然神机妙算,令人佩服。”晁宁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抚平她的眉头。“能够看出我前半生的人,这世间也算少有。不要再想了,等你真的看清楚了,你会后悔的。”

      青山绿水间,一座坟茔孤零零地立着。香烟袅袅中,青儿静静地跪在坟前,身后是一言不发的爷爷。今天是青儿爹爹的忌日,祖孙俩一起来上坟。
      回去的路上,青儿搀扶着爷爷,觉得爷爷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她知道爷爷好面子,又爱逞强,把担心埋在心里,悄悄收紧了扶着爷爷的手臂。爹娘的样子她已经记不清了,只零星记得几个和他们在一起的片段,他们好象很疼她。她记忆中最多的,是小时候看到别的孩子在父母怀中的那份羡慕。还有爷爷在提到爹爹时,眼中的那份伤痛。若是爹娘还健在的话,他们应该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陈爷爷脚步沉重,往事一幕幕再度涌起。他年轻时也曾踌躇满志,要做一番大事业。怎奈天意弄人,他不得不落荒而逃,躲在这里过日子。连带着儿子的梦想也一同被迫放弃,不得不甘于平凡。若是当初他不那么好强,一切或许就不会这样。他真的老了,开始胡思乱想,人生怎么有那么多的如果。过去的无法再挽回,也无须再想,他如今只想青儿能有个好归宿。
      一个年轻的少妇冲到祖孙俩面前,她面色苍白,发髻凌乱。“您见没见到一个男孩子,大概这么高。”她在自己的身上比了比位置。“穿着蓝色的衣服,手里抱着只布猴。”
      陈爷爷看这女人的情形,好象意识到了什么。“这位大嫂,你是不是丢了孩子?”
      少妇一听,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是呀,他要吃点心,我就去给他买。谁知道我一出来,他就不见了。我的孩子是很乖的,从不到处乱跑。我买点心之前,还嘱咐他好好在店门口等我。”
      青儿掏出手帕,给少妇擦去眼泪。“大嫂不要急,我带您去衙门吧,让捕快帮您找孩子。”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突然没了写文的感觉,挤了半天只有这么点,望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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