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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心结 ...

  •   左渊给少妇倒了杯茶,等待她心情平复后诉说孩子丢失的经过。少妇见这位大人态度和蔼,样貌精明,是值得信赖的样子,也就不再那么慌张。
      “我儿子今年三岁,乳名旺儿。我和我夫君是带着孩子来桑榆县探亲的,他有事出去了,孩子非吵着要我带他出去玩。我拗不过他,就带他出去了。孩子年纪小,看见什么都觉着新鲜。他半路上肚子饿了,吵着要吃点心。我见点心铺子里人太多,怕他被挤着,就嘱咐他在门口等我。谁知,谁知等我买完点心出来时,孩子就不见了。”少妇说到伤心之处悲从中来,掩面痛哭起来。青儿见状,急忙过去安慰。
      此情此景,让左渊记起了儿时的一段经历。他在年幼时被母亲带着去逛庙会,不知怎的母子俩走散了。看着身边人来人往,却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人越多,他的心就越慌。想着是不是娘亲不要自己,今后再也见不到娘亲的面了。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娘亲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此后的情景已不复记忆,但他一直记得那种绝望与恐惧交织的心情。那个失踪的孩子,现在也一定是在哭着找娘亲吧。
      左渊停止了胡思乱想,冷静地分析整件事情。孩子失踪,不外乎两种情况,不是孩子和母亲走散了,就是被人拐跑。据这位母亲讲,旺儿一向很听话,从不到处乱跑。三岁的孩子体力有限,即便是乱跑也不会跑出很远。他的母亲在附近都找过了,周围的人也没见过孩子的踪影,应该不会是第一种情况。
      左渊根据少妇的描述,画下了旺儿的画像交给阿海,交代他留意大大小小的客栈。并叮嘱他多多注意城门口,遇见带着三岁左右孩子的,严加盘查。看那少妇神情恍惚,怕她再出事,又派了个捕快护送她回去。这刚一闲下来,立刻就出了事,父母官不好做呀。
      左渊送走了少妇,意识到一张画像确实太少,又铺纸磨墨依照印象又画了几张。他不经意间抬起头时,看到青儿脸色苍白,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她平静地看着窗外,双眼被哀愁覆盖。“青儿,怎么了,不舒服吗?”左渊走到她身边,关切地询问。
      在左渊重复了两遍后,青儿将视线转向他。“没什么,今天是我爹的忌日,心里难免有些难受,又看到那位大嫂丢了孩子。别为我担心,真的没什么。倒是爷爷他……”青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椅子上跳起来。“对了,爷爷还一个人在家里,我要回去看他。”
      左渊要送她回去,被青儿拦住了。“不用了,我还能应付。你要有要事,去忙吧,别睡得太晚。”青儿温柔地笑笑,垮着篮子离开。

      “小灵儿飞飞……”小灵儿在河面上飞来飞去,学着蜻蜓的样子脚踩在水面上,留下一道道的涟漪。玉琛坐在河边的草地上,手里摆弄着她的罗盘。她已经闻到了异样的气息,但是不能确定他们的方向。或许是她的道行还不够,只能捕捉到一点点的线索,不像那个轩辕,总能第一时间赶到。
      身后的树林里响起了脚步声,玉琛悄悄起身,轻手轻脚地走进树林。一个黑色的身影躬身在草丛里拨来拨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他摘下一个小小的药丸大小的果子,放进随身带着的瓶子里。他起身的时候看了玉琛一眼,继续寻觅。
      “我说轩辕大叔,你我好歹相识一场,我又没用隐身术,你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玉琛受不了他的态度,直接走过去挡在他的身前。
      轩辕无奈,只好起身直视他。“你叫我什么,大叔?”
      “是呀,大叔。”玉琛用力的点了点头,“你道行高深,神秘莫测,神出鬼没,是我们这行的佼佼者。我尊你为长辈,叫一声大叔不为过吧。”玉琛看他没答话,继续往下说。“还有呀,你少年老成,不怒自威,长相成熟,看着就像位大叔。我要是不这么称呼你,反倒显得我不懂礼貌。是吧,大叔?”
      “恩,大叔,大叔……”小灵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河边飞过来,在轩辕的头上转圈,撒了他一身的银粉。
      看着不停晃来晃去的紫色影子,轩辕一向镇定的脸上多了些不知所措。原来他也有狼狈的时候,玉琛的心情突然变得大好。“好了,好了。小灵儿,去别的地方玩吧,你都快把他转晕了。”小灵儿做个鬼脸,飞进了树林。“你在这转来转去,到底要找什么?”
      “在找炼药需要的药草。”见小灵儿飞走,轩辕松了口气。“这片树林不简单,我已经找到了不少我想要的东西。”他环顾树林,表情像在与多年的伙伴交谈。
      “你在炼药?怎么,想长生不老?若是你的药炼成了,你就快天下闻名了吧。”玉琛摘下朵黄色的野花,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朵,却有它独特的风采。她和轩辕不是很熟,但她知道他绝不是那种追名逐利之人。她就是想看看,轩辕发狂的样子。
      “错了,我炼的不是不老丹,是捉鬼驱邪的药水。”轩辕不知从哪变出一个瓶子,在玉琛面前摇了摇。“你我为何会在桑榆相遇,还不是因为那三百年一次的大劫。你是不是也感觉出了异样?我有预感,又有妖魔要现身了,他会比以前的更难对付。趁他还没出现,我们要做好防范。”
      玉琛叹了口气,他怎么还不生气呀,真没意思。但是,他的药水听起来不错,不如……“反正我就住在这里,找什么药草也方便。我们来做个交易,我帮你找你需要的药草,你的药水炼成了,要分我一半。怎么样?”玉琛伸出手。
      “好。”轩辕没做太多的考虑,用手掌拍在玉琛的手上。或许是用力有些大,玉琛收回手不停地抖着。“同意就同意好了,要是嫌条件不合适可以再谈呀,用这么大力干什么。”

      强烈的光线透过窗户纸照进室内,在地上留下窗棱一格格的影子。一双紫色的绣鞋静静躺在地上,鞋面上的桂花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厚厚的红帐被缓缓掀开,仿佛白玉雕成的手臂露出帐外。紫夜随意地披了件中衣,从床上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用木梳梳理头发。镜子中的她不同于平时的艳丽妩媚,惺忪的睡眼里带着几分孩子似的顽皮。
      窗外吹过一丝微风,树叶在随风轻轻摇摆。一个核桃大小的火球不知从何处飞来,拖着长长的红色火苗,箭一般地穿窗而过飞进屋内,直落在梳妆台的铜镜上。铜镜瞬时被点燃,在火光中,出现了一张丑陋的面孔。皮肤凹凸不平,布满疤痕,硕大的眼睛里全是戾气。最与众不同的,是他的瞳孔,不是普通的圆形,而是骷髅的形状。渐渐的,火焰减弱,变成了黑色的火苗。
      紫夜看着铜镜里的奇特景象,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睁大了眼睛。不顾没有梳理好的秀发,扑到镜子前面。对着铜镜怔了怔,突然露出了笑容。“黑焰,怎么是你?”
      “怎么是我?除了我,还能有谁?”黑焰依旧一脸的冷漠,但线条柔和了许多。“你一声不响的跑出来,几个月不见人影,害我们为你担心。你倒好,好吃好睡的,可气的丫头。”像是有灵性般,黑色的火苗快速跳了几下,如同黑焰此刻的心情。“你出来也很久了,玩也玩够了,闹也闹够了,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紫夜扔下梳子,身体重重靠在椅背上。“不,绝不回去。我发过誓了,不做出个样子,我永远不回去。”她的声调高了不少,透着坚决。
      “何必呢?”黑焰暗自叹气,却也无可奈何。“你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为了一句玩笑话赌气。听我的话,跟我回去吧,大家都在惦记你。”
      “玩笑话?你说那些是玩笑话?”紫夜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眼睛也有些湿润。“大家都惦记我,真的是这样吗?我知道你惦记我,可他们呢,巴不得我从此不回去了吧。黑焰,他们是怎么对我的,你应该很清楚。我忍了那么多年,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扬眉吐气。在那个地方,我活的太累了,你就让我出来透口气吧。一次次的被人羞辱,我怎么能无动于衷?我说过,不做出点样子,我死都不回去。更何况,我已经钓了条大鱼,怎么能在鱼快咬钩的时候放手呢。”观察了许久,她确定晁宁就是她等待的那条大鱼。虽然对他并不了解,但他还是能看出他的不凡。她明白这条鱼并不好钓,可有了强劲的对手,游戏才会好玩。
      “不是我说你,别太高估自己,在外面万事都要小心,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尤其是你要钓的那条鱼。”看着紫夜踌躇满志的神情,黑焰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在这个时候,怎么劝她也不会听的。“我走了,你好好保重,有事的时候一定要来找我。”话音刚落,火焰随之熄灭,黑焰也不见了人影,一切像是从未发生过。

      没有了白天的喧嚣,河面在夜色中静静地沉睡。一轮弯月倒映在水面,随着起起伏伏的波纹,变得支离破碎。一艘小船漂在河面上,船头红色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
      晁宁坐在船舱里,默然地望着水面,心情跟着小船一起摇摆。黑夜,又是黑夜。对于别人,黑夜是白天的交替;对于他,则是全部的世界。难道他要永远与黑暗为伍?无边的黑夜像是他的影子,已经不知道跟随了他多久。谁会想得到,曾经桀骜的他会活得如此龌龊。这还是那个晁宁吗?曾经的骄傲与豪情,要永远地在黑夜中沉沦?他光明磊落了一生,得到的又是什么?只要能摆脱黑暗,他甘愿与天地为敌。为善的尸骨无存,作恶的享尽荣华富贵,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清冷的月光洒在紫夜的脸上,她伸出玉指,捋了捋鬓边的碎发,借机转头瞥了眼身边的男人。晁宁望着水面若有所思,他眉头纠结,像被什么事缠绕不得解脱。这是那个沉稳深沉的男人吗?自小跟随爹爹走南闯北,紫夜自诩阅人无数,任何男人都可以轻松玩弄于鼓掌。但是面对他,还是有一丝的心虚。从第一眼见到他,就知他远非池中物。再三试探下来,仍无法看清一二。凭借她的法力,怎会如此?这对阿修罗而言,是莫大的耻辱。要是收服了这样的人物,她就不再被人看不起,她受够了。即便是失败,顶多是再次被嘲笑。这个结果,值得她冒一次险。
      紫夜扬起嘴角,用微笑鼓励自己。她轻启朱唇,哀婉的曲调随着夜风流淌。平静的河面上映着点点灯火,随着水波忽明忽暗。歌声如同手指,撩拨着听者的心弦。没人会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曲子,而是修罗的咒语。任凭你意志再坚定,也无法抵抗它的诱惑。紫夜幽幽唱着,河面上冒出一串串的水泡,平静的水面变得起伏不定。渐渐的,水面变换成一张张人脸的形状,瞪着眼睛,张开大嘴。嘴越变越大,突然间人脸凹了下去,瞬间消失不见。
      望着河面的异象,紫夜笑了,目光却更加冰冷。她从小在旁人的歧视和责难中长大,后来她才明白这是因为她有个凡人的娘亲。对于娘亲,她没有任何记忆,也没听爹爹提起过她,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凡人的命大都不长,等她知道时,娘亲早已不在人世。因为她不纯的血统,被族中长老们认定她是年轻一辈中天资最高的一个。天资高,有什么用?她只知道从那以后,身边厌恶她的越来越多。是因为身份,还是所谓的天资?她从桌上拣起粒葡萄扔到水里,看着水波映着月光,一圈圈扩大。
      晁宁的眉头渐渐舒展,完整的计划一步步在他脑海中呈现。他等待得太久,这次万万不可出错。想到成功的那一刻,他浑身的血液向上冲,双眼充满了血丝,表情也变得扭曲,像是嗜血的野兽。凄婉的歌声随风飘进他的耳朵,他的心莫名的平静下来。如同严寒冬日里的一缕阳光,让他的每个毛孔都暖烘烘的。陌生的香气笼罩在他周围,带着花香的甜腻,又有着雨水的清新。晁宁顿时忘记了身处黑夜,像是孤雁找到了同伴,整个人豁然开朗。
      黑夜不复存在,他站在阳光里,看往昔的一幕幕在眼前重现。幼时的他蹒跚学步,走两步,跌一跤。他坐在爹爹膝上,被爹爹我这小手,一笔一画的学写字。夏日夜晚,娘哼着小调哄他入眠,扇着扇子为他驱赶蚊子。湖边凉亭中,他与同伴吟诗作对,年轻的脸上写着年少轻狂。逝去的一切,重新回到了他身边,仿佛那些恶梦都不曾存在。
      紫夜笑着将身子一点点挪向他,歪着头,枕在他肩上。夜空中,一颗蓝色的星划过月亮,随即消失不见……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改了又改,删了又删,原来重新更文真不简单!!!!!!!!!!!
    虽然还有很多问题,但是我还是更上吧。要不不停的改来改去,大后年也填补上坑呀,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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