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槐花陌》漫鹣

21、卷二 一品僝僽 Chapter 21

　　应该学会感谢那个曾出现在你生命里，并且为你付出过的人，有些残酷的事实他让你看得更清些。

　　赵以坤大眼睛疑惑得一眯，有些犹豫看着她，“真的？”语气平淡，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顾芸欣汗颜，本以为少年会因为听到这消息而激动，欢呼倒真的有啦只是是苏城替当事人吼完了。“真的，当初你和我们讲的时候，我就发动同学一块儿找了。”
　　“去吧去吧，看咱美人多记得你这臭小子啊，你丫别一副优柔寡断林黛玉的模样。”苏城昂脑袋，嗓音洪亮响彻整个无人的教室。
　　赵以坤嫌弃得白了眼苏城，心里嘀咕明明是叫你去办的事怎么轮到俩姑娘身上了，下意识地看顾芸欣身后不远处的易安，微微皱了皱眉平静得开口。
　　“成，那咱去瞅瞅。”

　　秋色愈浓，市里树叶凋零，渐渐露出光秃秃的树叶，环卫工人半天就能扫除一堆的枯树叶，再没几日的功夫就步入十一月了。傍晚放学的时候，校园里无处不弥漫着稚嫩的爽朗的笑声，赵以坤推着自行车走在三人后头，风把他软绵绵的黑发吹得一片凌乱，由着去吧。
　　天空刷的一下像被墨水晕染开的宣纸，未及夜晚已暗淡无光，公园里两三只麻雀正静静得停在水泥地上啄来啄去，见人影窜动迅速得拍拍翅膀飞走。明亮的路灯将公园照得通透，走了没一会儿，易安踌躇几分才蹲下身子伸出手轻拍两下，嘴里喃喃着：小黑，小黑？
　　赵以坤没说什么，站着望住她的举动，见证奇迹的时刻马上降临了。当苏城在一旁啰嗦得抱怨着会不会流浪狗们集体迁徙了，四周的草丛里叶子忽的开始摇晃，众人正琢磨着什么情况。草堆里率先跃出流浪狗首领小黑，紧随其后的是它的手下，不出几秒，十几只不同颜色的流浪狗来到四人眼前。
　　那一团一团毛绒绒的小东西，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占了整张小脸的一半，眨巴眨巴得瞅着他们。赵以坤一瞬间心都化了，先前所有的不解都散去，顾不得多讲废话直接弯下腰拍它们的小脑袋，算是初次见面打个招呼。赵以坤很爱狗，只因家里地盘有限，实在分不出空间给小可爱们玩耍。
　　苏城举着手指，一二三四……十、十一、十二！扯开大嗓门惊讶得叫喊，居然齐了！整整十二只，乖乖我的姑奶奶你们是怎么办到的？扭头问向顾芸欣，她一愣立马笑着说了声：秘密噢。
　　当然是秘密啊。其实顾芸欣在前一刻看见这么多流浪狗时着实吓了一大跳，易安真的做到了她甚至觉得自己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易安却成功了。顾芸欣这样想着，忽然明白什么，也未开口脸上笑意泛滥，边温柔得开口姐姐来看你咯，边欲伸手去挠小黑的毛。
　　小黑缓缓得躲开，肉垫子朝易安的方向跑去，任性得在她小腿旁钻来钻去，发出呜咽类似撒娇的声音。易安看着小黑，垂头情不自禁的笑，语气宠爱。
　　“好好听，哥哥的话，才有吃。”随即双手将娇弱的小黑抱起举过头。
　　站立着许久的少年，白衬衣套黑色绒线衫帅气的勾勾唇角，大步一跨来到易安的身边，瞟一眼脚边十几只自娱自乐中的流浪狗，一乐也跟着蹲下。撇开正对顾芸欣滔滔不绝说话的苏城，他享受片刻的安静。
　　说来奇怪，眼前的女孩总给自己说不出的滋味，明明没多少好感，却始终和她有剪不断的牵连。
　　“你这可是威胁小黑，它精得很一定听明白了。”少年讲完鼓起腮帮子，对流浪狗做鬼脸，夹住那肉肉的身子一用力，小狗也与自己保持同一高度。
　　“小黑，很，乖。”易安抿嘴，按赵以坤的经验来看她应该是在笑。
　　“那这只就叫小安好了。”
　　易安以为自己听错，小声问，“什么？”
　　“又小又安静。”
　　赵以坤以为她没理解小安这名儿的来由，所有开启磁性又低沉的嗓音，解释给她听。少年的声音堪比广播电台里的男主播，口一张一闭语句就顺势飘出，句句像高山上常年不化的冰雪，孤傲又苍劲。
　　“和你挺像的，傻呼呼。”
　　女孩歪头，和自己像？傻呼呼？难怪最近脑海里总莫名得浮现小狗这两字，易安心碎形象宛如流浪狗？
　　赵以坤抬眼皮，见她一脸沮丧，噗嗤一笑。“怎么办到的？”目不转睛得看她，通红了脸的易安轻声回答。
　　“是，是芸欣，想的办法。”讲完就后悔了，但说出口的话拨出去的水。
　　“噢，这样啊。”少年扭头，对角落里高声说话的二人相视一笑。
　　嗯，就是这样。易安恍惚听到耳鸣，放下手里的小黑用力揉一揉，微弱的疼痛使浑身一颤。天空被黑暗覆盖偶尔闪烁星光，淡红色的天际领着黑色云朵朝前进，气压变得格外低，再低就要透不过气了。明天会是个雨天，潮嗒嗒得湿气从云隙间漏出。
　　于是终究没把自己做了十二个纸板箱放在公园里当狗窝的事讲出口，没告诉他前几晚特意抱着小狗为它们搬家的滑稽场面，从这角到那头全程都是默默一人。更不会告诉他，只为他一句话，几乎放弃了全部闲暇时间。
　　说了又会怎样？身旁的人白色领子翻在毛衣外，温柔得顺小安背脊的毛，那摸样叫自己接近疯狂的迷恋。他笑起来真好看，不过，他对着自己和顾芸欣温和的开口。
　　“谢谢你们。”

　　七点到家，飘雨了，不幸中的更不幸，试卷落入爹妈手里。
　　他说的是你们，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