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画本》因因果果

3、瞧见山精

　　自来了清蔚山，无宫中的温泉池养着，但有君先生的药膳调理，寒气却是一次比一次发作得轻。虽不能习剑，练轻功却是可以了。师父总有些悻悻，我却已是非常知足，习剑不过是时日，我还等得起。凤瑶对于习武与我看法是不同的，她说若是能逃命，何必与人拼命，她的轻功练得极佳，剑法却练的不好，所幸师父倒也不苛求。
　　凤瑶将写的戏折子与从君先生的药圃里扒来的药草弄到山下去卖，换回的金锭子，通通锁在了她的小朱盒里。我常叹息，那些戏折子都拿去卖了是真真的可惜，凤瑶却不以为然，抱着她的小朱盒笑得合不拢嘴。末了，还同我打商量，能不能将我作的画拿去卖。我的眉微微弯了起来，道若你能过了师父那关，莫说画，将我的人拿下去卖也是成的。凤瑶干笑两声，道小七的画一画难求，我不过开个玩笑玩笑，师父若知道我将你的画贱卖，必然扒了我的皮。
　　我没有做声，将手中的笔扔在一旁，瞧了瞧窗外的梅花，沉默了半响，阿瑶，马上就到他三十岁的生辰了。凤瑶本数着她的金锭子，脸色一下煞白，我虽未点明，我们却知道那是在说延德帝，我们的父皇。能不能帮我将这幅山河社稷图，送到山下驿站，我继续道。凤瑶的手筋骨分明，仿佛在抖，冷冷瞧着我，你要做孝女，你去，要我将这东西送去，不可能。凤瑶第一次冲我发了火，将她的小朱盒狠狠扔在床上。我微微颔首，神色无波，在脑中记起曾于藏书阁延德本纪中看到的那段话，延德八年，司政司主温殊被举通敌叛国，在位五年贪得无状，纵容其子强抢民女。而其女温楚楚欲逃避罪状，竟毒杀天子，延德帝斩温氏一家一百余口，于来雁宫亲斩温室宗女德妃温楚楚，下诏温室一族永不录用。那时我光顾着寻我母亲的记载，并未将这段放在心上，但自宸阳殿带回凤瑶，我便重进了藏书阁，将温氏的记载重新读了一遍。
　　我瞧凤瑶仍在气头上，便兀自收了那幅山河社稷图，自己出了门去，隐隐听见背后的砸东西的声音，以及•••凤瑶的哭声。从清蔚山到最近的镇往返一次即使轻功绝佳也需要半天，我是第一次下山，道路并不熟悉，以致回山的时候已是深更露重，清蔚山下的阵是师父亲布，以防有人闯入，凄凄凉凉的夜风吹得我发冷，体内的寒气一下开始四处乱蹿，我努力辨别着阵法的出路，却觉得眼神越来越模糊，以致脚步也越来越慢。真的是十分的糟糕，清蔚山的山气是很阴寒的，平日师父不允许我下山便是怕我被山气伤了本元。我一个踉跄，跌在地上，四肢冰冷得再动弹不得。只觉这寒气比以往都要来得强烈，模模糊糊的脑海里闪过了师父的身影，凤瑶的脸，甚至是我那未谋面的父皇，还有我那母亲脑中翻江倒海得疼着不知多久，一阵悠扬婉转的歌声唤醒了我的意识，有人在唱歌！是个男子的声音，不是君先生，不是师父，这清蔚山怎么会有人？我来不及细想，只觉这歌声飘荡在夜风中，透着无尽的悲凉，我努力挪了挪身子，将手边的石子用劲扔了出去，把溪水溅了起来。
　　如我所料，歌声停了，我觉得头顶有一阵疾风窜过，刮得我生疼。别闹，阿白。轻轻的呵斥，声音低沉犹如泉水，我聚起心神，只隐隐瞧见一只通体雪白的鸟，以及，一双暗纹金边的靴子。莫不是遇见山精了吧，我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竟是凤瑶的戏折子里的妖精。凤瑶的戏折子里，有个山精以歌声诱人。身边常有一只白鸟，凡诱到的女子皆会被吃掉，未被寒毒弄死，倒要被妖精吃了，真真讽刺。还未瞧见传说中的妖精长什么样，我便昏昏沉沉得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楼主大大最近写文没有动力，好烦躁，求读者支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