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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山中岁月 ...

  •   我一直没有等来我的父皇,却在七岁那年等来了我的师父钦天国相惠先生。他是我母亲的恩师,亦是我父皇的恩师。
      我不知他是如何说动我父皇,彼时我正与凤瑶在钟粹宫的院子里看她新写的戏折子。是一个关于将军和女奴的凄美爱情故事。她似乎对凄美的结局情有独钟,我曾问她原因。她却瞅了我一眼,轻飘飘地道,你可曾见这世间有过真正完美的事。她每每出了戏折子,都要演上一番,师父来时,她正在演将军战场杀敌,一脚将花盆踢了两米远,正正砸了师父的脑袋。我与她眼观眼,将脸捂了个严实,干笑两声,莫不是要下雨了,雨点真大。师父活了大半辈子,估计也没遇过这等事,愣是在院门口站了半晌。后来在清蔚山,我与凤瑶最怕听见的便是师父指着额上的疤捶胸顿足,因为末了,总要加上一句,今日抄写量加倍。
      我与凤瑶在宫中虽不受宠,却也是公主。可自从到了清蔚山,除了习字,作画,练琴,便是劈柴,打扫,做饭,半点公主之仪也无了。那时,清蔚山上还住着一位君先生,是师父的旧识,据说是位神医,能白骨生肌,死人返生。每每到了傍晚,他便要摇着他那玉骨扇上这来坐坐,问问今晚菜色,然后骑驴上坡,施施然坐下吃饭。师父与他每日都要吵上几回,掀屋顶,砸桌子也是常有的事。甚至师父背地里还指使我与凤瑶去把君先生那宝贝的不得了的药圃给拔了个精光。每每要去拔草药,我与凤瑶都特别开心,凤瑶开心是因为那些草药值钱的紧,搜罗来能卖个好价钱,而我却是因为,君先生总是会在之后念叨我母亲的旧事。什么聂丫头也拔光过我药圃,弄坏了我好几个玉骨扇之流。听君先生抱怨,我就仿佛能看见我母亲当年那调皮捣蛋的模样,便会越发觉得整个清蔚山亲切。
      我八岁那年,凤瑶十岁,那日,君师父拿了幅画作来请我师父品鉴,品鉴没多久,就见我师父面色铁青,而君师父摇着那玉骨扇却是难得的惬意,还摸了摸我的头,夸赞我今日泡的碧螺春火候掌握的好,便扬长而去。我愣愣站在院子里,却见师父回头恨恨道,从今天起作画时间加一个时辰,我就不信,比不赢君家那小子。我背部一下窜上一阵凉意。这哪里蹦出了个君家小子,还刺激得师父脸色比我与凤瑶拔了药圃后君先生的脸色还差。
      后来我与凤瑶画技被逼大涨,师父得意洋洋拿着我画作去找君师父品赏,我与凤瑶抱着小凳子坐在院子门口,以为美好生活就要来到,却又迎来了师父的狂风暴雨。原来那君家的小子作画腻了,改了弹琴,做了个曲子意境高的不得了。于是在清蔚山的九年,我与凤瑶都要将那君家小子每日咒上几十遍。后来凤瑶想了个由头,跑去同师父说了一通,大抵意思是那个君家小子学这学那,必然是长得奇丑,你瞧君先生的摸样同师父是不能比的,所以师父你也莫要生气。敢情是戏折子写多了,凤瑶一番话讲的是声泪俱下,师父深以为然,后来君先生再跑来炫耀,师父也只会捧着杯子,悠悠道几声极好极好,甚是真心。君先生以为师父脑子摔坏了,上来便想诊脉,凤瑶便又把君先生拉到一旁去,蹭着眼泪,道师父自觉教的徒弟比不上您的,又不好意思开口说,你们老朋友一场,先生又是如此高风亮节,想必不会计较。高帽子一盖,君先生几分飘飘然,对师父的态度竟是额外的谦逊。君先生走了以后,师父问凤瑶同君先生说了些什么,凤瑶装作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绞着裙边道,我同他说,师父已经发现他那徒弟虽才德出众,但容貌奇丑,估摸先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才会如此。师父故作责备凤瑶不该如此揭他人之短云云,却是嘴角掩不住笑意,那日出奇得许我与凤瑶出外玩耍,不必念书了。
      我不由叹服凤瑶那忽悠的能力,竟让这两个难伺候的主平息干戈,还谋来了个美好生活。又不由咒骂那君家小子带来的无尽麻烦。自此那君家小子在我心目中,便成了比我那三姐凤来仪还凶狠的人物。碰不得,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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