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局》柔千小舞

23、第 23 章

　　雷瑟在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一些迷迷糊糊的，大概是因为晚上入睡后连续做了两个噩梦的关系，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他推开薄被坐起来，房间里有淡淡的玫瑰花的香味，应该是早上有仆人过来换过花了。
　　旁边有人递过水杯，雷瑟正渴的厉害，接过来一口气喝干才清醒一点，转头刚想说谢谢，却发现站在旁边递水杯的并不是小艾，而是来自黑暗深渊的恶魔伊夫。
　　“你干嘛瞪着我？”后者的声音带着不满。
　　雷瑟往伊夫身后看了一眼，发现房间里没有人才说：“我没有瞪着你，”他迅速说，“我只是觉得你上班时间挺早。”
　　“不早了噢，今天是贝塔尼节，人们早就出门了。”伊夫说。
　　“贝塔尼节……不是在晚上才举行吗？”雷瑟困惑地看了看窗外，他还是保留着前世的习惯，喜欢张望车水马龙的街道。不过这会儿，窗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草木，再远一点的地方是漂亮的花园，只有仆人才偶尔经过。
　　伊夫顺着雷瑟的视线向窗外看了一眼才说：“人们对节日有种执着的热情——不管什么节日。”
　　听起来倒真是那么回事，即使在顾言希的世界，人们对节日什么的总是分外狂热，早多少天就开始计划节日怎么过。
　　“小艾呢？”雷瑟看了帘子垂下来的隔间。
　　伊夫站在床边，就像阳光下的影子一样理所当然：“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没发现吗？那孩子昨晚没有回来睡。”
　　“什么……”雷瑟惊讶地转头看向伊夫，伊夫还是那张银色的笑脸面具。
　　“昨天晚上你回到房间以后不是把我赶走了吗？”伊夫轻轻地耸了耸肩膀，上面的铃铛轻轻作响，“从我们进来的那一刻房间里就没有人，之后也没有人进来过……”
　　“你怎么知道？”
　　“我晚上一直看着这里。”伊夫回答。
　　雷瑟忽然感到一阵寒意。
　　大概是察觉到了雷瑟的表情不善，伊夫立刻说：“我在窗外的树上……”他指着窗外一棵大树说，“我担心那种魔物还会过来。”这几句雷瑟倒是对伊夫挺感激，可惜后面一句就让雷瑟打消了这种念头，“显然，你没有应对危险的能力。”
　　不管怎么说，对伊夫来说，雷瑟的性命是最重要的，毕竟他们之间有契约在，雷瑟这会儿在生命危险的问题上，变得不是那么胆怯了，毕竟昨天也见识了伊夫的身手。他这会儿倒是对小艾有些担心，小艾说晚上关城门之前会回来，如果自己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他还没能回来，铁定是回不来了，城门早就关上了。难道小艾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这样的话，早上也该来这边报个信啊。
　　雷瑟想着这件事情，忽然又想到了昨天晚上遇到的三只猴子一样的魔物。
　　“尸体！”他叫起来，然后去拉扯伊夫的袖子，“我们把尸体忘在那里了！还有我的血衣！早上已经有人来过我的房间了……”
　　“魔物死后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伊夫的回答依然温柔而充满耐心，一边把自己的袖子扯回来，“同样血迹也不会存在，你可以省下毁尸灭迹的时间了。”
　　雷瑟正想高兴，门却被敲响了。
　　“请进，”他立刻说，反正别人也看不到伊夫的存在。这个时间一般是送早餐的仆人，那来得正好，雷瑟早就饿了。
　　可是出乎意料，虽然送来了早餐，但是并不是一般的仆人，而是执事安泊。
　　“雷瑟少爷，早上好，”公式化的问候，以及一如既往的亲切笑容。
　　“早上好……”雷瑟毫不掩饰困惑地看着安泊，披了一件简单的外套走了过来。
　　安泊将早餐放在了一边的圆形餐桌上：“小艾昨天晚上似乎没有回来？”
　　“他……”
　　雷瑟还没有说话，安泊便开口说：“小艾昨天告诉我，晚上关城门前会回来，但是直到今天早上，他也没有来我这里报到。”
　　“我……让他到城里去办点事情，”雷瑟对安泊露出一个笑容，“可能那件事情太麻烦，给耽误了。”
　　“既然是雷瑟少爷的事情，那我明白了，”安泊有礼地欠欠身，“那么，打扰了，我该回公爵大人那边去了。”
　　“是，麻烦了，”雷瑟同样客气地回答。
　　安泊刚要出门的时候，雷瑟忽然叫住他：“对了，安泊，今天是卡尔的入学考试吗？”
　　安泊愣了愣，很奇怪雷瑟的问题，但是还是随和地回答：“是那样，没错。”
　　“学院不允许家人陪同的吗？”雷瑟端起餐盘上的果汁问。
　　安泊回过身来：“听说在安迪亚城是三年一次，骑士学院唯一对外开放的日子呢，不过这天正好是贝塔尼节，我想安娜夫人与蕾塔小姐大概都没时间赶过去为卡尔少爷加油吧。”
　　果然，对安娜与蕾塔来说，还是社交比较重要啊。雷瑟又问：“那么，父亲大人呢？”
　　安泊似乎对透露艾洛特公爵的行踪有些迟疑，但是还是回答：“公爵大人的行程上并没有这一项。”
　　“是吗……”雷瑟有些失望地回头看着自己的早餐。
　　卡尔只有十五岁，那正是想要强调存在感的年纪，想到卡尔昨天晚上那双清澈又寂寞的眼睛，雷瑟有些难受。在他还是顾言希的时候，为了生计，他与自己的弟弟妹妹并不亲近，直到有一天，他们几乎忘了他的存在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严重。也许自己这次的死亡，对他们来说，伤心之余还更担心之后的生计问题吧，不过顾言希倒是存了一笔钱，也保了意外险，希望他们能善用这笔钱，将来能自己照顾自己……
　　雷瑟正想着这些久远而现在无能为力的事情的时候，安泊忽然开口说：“毕竟是三年一次的日子，如果雷瑟少爷有时间的话，去看看热闹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安泊这样说着以后，欠身离开了。
　　门合上的时候，雷瑟才回过神来，这会儿才注意到，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而已，连恶魔伊夫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失踪不见了。
　　他喝了一口果汁，清香的水果气息以及糖分让他松了口气，他回想着安泊的话——那位执事是在建议他去骑士学院为卡尔加油吗？
　　话说回来，他还真是雷克家里最闲的人，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发挥一下亲人间的友爱精神，更何况……他希望卡尔能像一个普通的孩子那样，能在家人面前努力和成功，就算失败……那时候也能有个家人陪伴他——不管那是怎样废材的一个哥哥。
　　想到这里，雷瑟打定主意去一趟骑士学院，不认识路不要紧，车夫认识就可以了。至于对卡尔的事情，虽然有些困惑，因为卡尔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如果有什么事情耽误的话，他一定会提早来这里一趟跟他打个招呼。
　　想到这里，雷瑟对外面赶车的的车夫说：“去骑士学院可以顺便经过贫民区吗？”
　　一向淡定的车夫忽然有些犹豫：“雷瑟少爷怎么忽然想去那里转转了？”
　　雷克家一向治家严谨，仆从们不会轻易表发自己的见解，也不会过问主人的事情，尤其这个车夫虽然对安迪亚城了然于心，但是艾洛特公爵从冬堡带过来的。因为雷瑟受伤失忆，所以执事安泊才专门派这个人做车夫，雷瑟也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反问。
　　“那里出了什么事吗？”雷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骑士学院也在上城区，而贫民区一直在下城区的边缘，一来一回就赶不上卡尔少爷的入学考试了，”车夫转而那卡尔的考试说事，显然他知道雷瑟去骑士学院的目的是什么。
　　这倒是真的，骑士学院的门槛那么高，一直针对贵族子弟，比教会的门槛高多了，自然是建在上城区了。
　　“贫民区那里出什么事了？”雷瑟问，那里一定出了什么事，要不然车夫也不会是这个反应，说不定小艾没回来就是因为这个。
　　“这个……我真是不太清楚，”车夫对雷瑟有礼地欠了欠身，“我先送少爷去学院吧。”
　　雷瑟想想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只好点点头。
　　马车走过街道的时候能看到贵族们穿戴着节日的盛大装束，而仆人们则忙着布置五朔节的花柱、花环，雷瑟还看到护卫队的人正在支起巨大的火架，今天晚上人们将会从这里取火，所有的火焰都必须从这里点燃。
　　街道上一派节日特有的热烈气氛，在到了骑士学院以后，发现这里的气氛也不比外面差。虽然今天是贝塔尼节，但是骑士学院的入学考试同样吸引了贵族们前来。在和平时代，大概没有什么比长枪比赛更令人激动的了。
　　雷瑟到的时候，长枪比赛刚刚开始，看台上坐满了人，早已没有位置了。雷瑟有些失望地看了看周围，能进来看比赛的自然都是贵族，他是一个都不认识，也不想过去跟他们挤在一起，尤其他们手舞足蹈，完全为比赛倾倒的样子，让雷瑟有些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