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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笼尽芳华占君恩 此身难见自身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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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时光消逝得很快,渐渐的,初夏光景将至,夕照的宠爱并未如对闵后预料的那样,过几日新鲜感就会过了,反而恩宠更加的优渥,闵后深深蹙着眉倚在贵妃榻上翻着近一月的起居注,对坐于一侧的端贵嫔道:“你瞧,上月,皇上召妃嫔侍寝共十九次,庆贵妃和你各一次,如昭仪三次,文婕妤和何贵人各两次,其余,竟全是晴嫔的名字。”闵后淡淡瞥了一眼端贵嫔:“你也要加紧了,不要进宫才一年有余,就成了被皇上遗忘在脑后的旧人!”
端贵嫔见闵后语气并不好,也只好轻声应了:“是!”
闵后叹了口气:“前几日皇上还对本宫说,要晋晴嫔的位分,被本宫以宫嫔不宜晋位太过频繁为由先拖延着,眼看就要过端午了,到那时,皇上再提此事,本宫就不好再拒了。”
两人正沉默间,偏殿忽然响起儿啼声,闵后急忙向一旁张望着,母亲的慈爱之情立刻浮上眉头,闵后急急下榻向偏殿走去,边走边唤:“乳母呢?”
见偏殿中,乳母正抱着二皇子轻声哄着,方松了口气,缓缓走近看着昭儿天真纯善的睡颜,轻声道:“皇儿方才是梦魇住了吗?”
乳母回道:“是,皇子方才做梦呢,不知梦到什么,竟哭了。”
闵后见昭儿睡得安稳,吩咐道:“好生伺候着。”走出偏殿,见端贵嫔正恭敬立着,道:“好了,该说的事儿本宫都说过了,皇上赐了你协理六宫之权,就该好好想着怎么用,怎么替本宫分忧,你回去吧!”
“是,那臣妾先告退了。”
灵欣扶着端贵嫔小心地走下台阶,嘟嘴抱怨道:“皇上宠幸哪位妃嫔的事情,怎好怪娘娘,皇上又不会听娘娘的。”
端贵嫔叹道:“这便是为人下位者的苦恼,皇后不痛快,怎会让本宫痛快,罢了,且想想怎么应付晴嫔那儿的事情吧,如今本宫只有站在皇后这边了,否则,便会里外不是人啊!”
“娘娘不如去找如昭仪?让如昭仪出面向皇上阻止,毕竟,晴嫔是她宫里的人,若是晴嫔再晋位,毓安宫的主位娘娘可不知会是谁了呢!”
端贵嫔摇摇头:“你以为如昭仪还是当初那位才有孕,胆怯懦弱的如贵人?后宫是改变一个人最快的地方,本宫当初多少是帮了皇后夺走了她的亲生皇子,她能不对本宫心存芥蒂吗?你再看看,现在她能在皇上面前立于不衰的地位,多少也是有晴嫔在她宫中的缘故,她俩的姐妹之情看来又真的深切,靠她,那是万万不行的。”
如昭仪在毓安宫中,亲手熬好了参茶,吩咐晨晓装在食盒中,要给君珣送去,刚走到阳明宫外,就见一个眼熟的宫女急急忙忙跑到小凌子跟前说了些什么,小凌子大惊,忙让那位宫女在原地等着,自己一路小跑进了正殿。
如昭仪正细细想着那位宫女是谁,晨晓已然“呀”地一声叫了出来:“娘娘,那不是清荷渚德王妃身边的宫女吗?这个时候进宫,难道有什么事情?”
如昭仪缓步走近宫门,对门口的小内监道:“本宫来给皇上送一碗参茶,替本宫进去通报一声。”
那小内监见是如昭仪,不敢怠慢,便连声应着进殿禀报,不一会儿,出来躬身向如昭仪道:“对不住了,昭仪娘娘,皇上说正忙着要紧事,请昭仪娘娘把参茶放下,得了空皇上就去毓安宫。”
如昭仪笑道:“皇上既忙着,本宫就不打扰了。”说着示意晨晓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小内监:“就有劳公公了。”
那小内监恭恭敬敬地接过食盒,送着如昭仪离开,才刚走两步,如昭仪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咦?那宫女的服色似乎不是后宫中的,又着急忙慌的样子,有什么事儿?”
那小内监望了望周围,见无人注意,便悄声道:“回昭仪娘娘的话,那宫女是清荷渚来的,方才似乎跟凌公公说了些关于德王妃的话,奴才隔得远,也没听仔细……凌公公就急急忙忙奔进去禀告皇上了。”
“噢?如果是德王妃的事,难道不该先告诉晴嫔嘛?”
“这个,奴才就真不知道了……”
如昭仪笑道:“你这个奴才倒也伶俐,叫什么名字?”
那小内监眉开眼笑:“回娘娘,奴才小齐子,给如昭仪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好了好了,本宫记住你了,有机会便向皇上讨了你到本宫宫中伺候,你可愿意?”
“哎呦,那可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奴才谢娘娘恩典。”
“嗯,日头不早了,本宫先回宫,你记着把参茶给皇上送去。”
“是!”
晨晓扶着如昭仪缓步往毓安宫走着,晨晓道:“娘娘,看来是德王妃那儿有了什么大事了,宫女不敢对晴嫔说,不知怎么的就传到小凌子这儿了……”
如昭仪道:“今天这个事情,半句也不要说出去,尤其是不能让晴嫔知道,等本宫打听清楚了再做打算。”
“娘娘,上次自从赫连婕妤去过清荷渚后,也一直抱病不出,会不会她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这样吧,你现在随我去一趟知秋苑吧!”
如昭仪与晨晓方到知秋苑门口,便听得其中有几位女子说话的声音,二人在门口停了一会,晨晓道:“娘娘,似乎是文婕妤与贺贵人的声音,她们怎么在这儿,我们进去吗?”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后宫中不甚受宠的女子,聚在一起闲聊也是正常的,我们进去吧,只当是来探病的。”
羡芝恰好从正堂中走出来添水,一件如昭仪已步入苑中,忙上前迎道:“奴婢给如昭仪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有呵斥道:“苑中守门的宫女内监都到哪儿去了,竟敢怠慢昭仪娘娘,看我不禀告主子狠狠地罚你们!”
偏屋中两位宫女和一位太监急急推门跑出,见正是如昭仪立在苑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哀道:“求昭仪娘娘饶命啊!”
如昭仪道:“行了,今儿本宫是来探望赫连婕妤的,你们一个二个慌慌乱乱的成何体统,都起来吧!”
正说着,赫连婕妤与文婕妤与贺贵人已推门出来,齐齐行礼道:“嫔妾给如昭仪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如昭仪温和笑道:“妹妹们都不必拘礼,本宫听闻赫连婕妤身子不大好,特来看望的。”
赫连婕妤上前一步,面露感激之情:“嫔妾多谢昭仪娘娘关心。”
“晴嫔也十分担心婕妤呢,只是,上次来看望婕妤,恰好逢婕妤劳累睡下……”如昭仪说着停了停,似笑非笑看着赫连婕妤:“晴嫔回宫后跟本宫说起,感觉很是遗憾啊!”
赫连婕妤亦微笑:“上次实在不巧,嫔妾确是已然睡下了,嫔妾醒后,羡芝都告诉嫔妾了,原本嫔妾想去毓安宫向晴嫔赔罪,却没想自己身体不争气,一直病着,今日才刚好些。”
“嗯,上次婕妤去清荷渚见到德王妃,王妃还好吗?”
文婕妤与贺贵人见正论着德王妃,想来有好些话要说,自己在这儿也没意思,便向如昭仪道:“嫔妾等不敢打扰昭仪娘娘与赫连婕妤,就先回宫了。”
如昭仪笑道:“好,两位妹妹得了空多去本宫宫中坐坐。”
赫连婕妤吩咐道:“羡芝替我送送。”说罢亲自为如昭仪掀开帘子:“娘娘请进来坐。”
如昭仪走进正堂,坐在正座上,接过宫女奉上的茶盏,见赫连婕妤依然立着,便笑道:“婕妤坐啊,不用站着,这是在你苑中,不必拘礼。”
赫连婕妤微微提起裙摆,半偏着身子坐在如昭仪下首的椅子上,道:“嫔妾上回确实见到了德王妃,原本王妃的精神气色一切都好,不过……”赫连婕妤抬了抬眼,见如昭仪正端起茶盏凑到唇边,不着意地扯起唇角:“王妃看到皇后娘娘的懿旨后,可是十分的激动啊!”
“本宫知道,王妃激动自不是为了夕照成了晴嫔主子,但本宫想知道,为何王妃如此反对夕照进宫,莫非,有难以启齿的缘故?”
赫连婕妤万没想到如昭仪竟会有这样的猜疑,一时倒也不知如何做答,垂头微微一想,才微叹着回道:“嫔妾入宫早,不知道婶母内心是怎么想的,不过等婶母想明白了,也就好了。”
“王妃是婕妤你的婶母,婕妤得了闲多去劝解王妃,王妃年纪大了,夕照不在身边,难免寂寞。”
赫连婕妤苦苦笑答:“嫔妾明白,嫔妾每日都闲着,可不比晴嫔呢!”
“婕妤入宫多年,按理该本宫称一声姐姐的,难道姐姐还不习惯宫中的生活吗?”
赫连婕妤猛然回神,道:“娘娘恕罪,是嫔妾失仪了。”
如昭仪从正座上款款起身,近香色的荷叶边裙摆柔顺地托在身后,她莲步走到赫连婕妤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婕妤身子弱,不要多思多虑,还是好生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