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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人力无可逆天数 牵尽孽缘为何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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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德王妃全身的气力消耗殆尽,只是软软地靠在紫檀椅上,眼睛中看不出半点神彩,唯有眼角的一滴眼泪让人知道她还活着……赫连婕妤捧了一盏茶水放在德王妃手边:“婶母,莫非夕照的身世,真的是那样?”见德王妃一点反应也无,赫连婕妤自顾自地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何当年你与夕照都知道我与青古表哥之间的事情,还偏要我入宫当贵人,却把夕照留在家中,我也知道为何你要冒着触怒龙颜的危险让夕照在选秀的时候身着素服……婶母,叔叔他不是战死的,对吗?”
德王妃缓缓将眼神移向赫连婕妤,哑声问道:“蕙茹,你都知道了?”
赫连婕妤苦笑一番:“原本母亲告诉我她的猜疑,我并不十分相信,不过,自去年选秀,我就确定了,婶母,我提醒过夕照让她离皇上远一些,看来是命中注定的这一段孽缘,并非人力可以阻止的。”
“德昭,是我对不起你,你竟这样惩罚我的孩子,为什么不报应在我的身上!?”德王妃哀哀地低声诉着,起身转向屏风后,缓缓地走上木梯……赫连婕妤看着德王妃蹒跚的身影,并未上前搀扶,径自走向殿门,道:“来人!回宫!”
传旨内监小跑着上前,躬身问道:“主子,皇后娘娘的懿旨……”
“德王妃知道了,哪儿有不受的理?你回去复命吧!”
“是!”
赫连婕妤扶着羡芝的手走出清荷渚,见清荷渚的宫女皆在殿外静候,便命道:“德王妃回寝殿歇息了,你们小心伺候着!”
赫连婕妤上了轿辇,无力地靠在手边的锦垫上,羡芝紧紧随在轿外,轻声唤道:“主子,奴婢看您面色不太好,是身子不适吗?要不要请太医?”
“不用,快些回去,我累了。”
终于,在夕照与君珣漾园相逢的第四天,夕照回到了毓安宫,见如昭仪正在正殿中与端贵嫔和邢嫔说着话,忙上前见礼:“嫔妾给端贵嫔娘娘、如昭仪娘娘请安,见过邢嫔!”
邢嫔亦起身还了礼,如昭仪欣喜道:“妹妹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宫,本宫就要去向皇上要人了呢!”
夕照不好意思地垂首道:“原是妹妹不懂规矩,让姐姐们见笑了。”
端贵嫔深深地注视着夕照,良久开口道:“晴嫔新宠,皇上难免多宠爱些,但是接连四日住在皇上的寝宫,那是连皇后娘娘也没有过的待遇。”说罢停了一停,道:“晴嫔好大的福气!”
夕照见端贵嫔话语中似有深意,一时也只好垂首不语,如昭仪见气氛瞬时有些尴尬,便笑道:“夕照,端贵嫔是担心你的身子呢,对了,你也几日不见珍儿了,去殿中看看她吧!”
邢嫔见夕照领着环月与染禾走远,便也起身道:“娘娘,嫔妾宫中还有些事儿,就先告退了!”
“本宫新得了一盆海青草,据说是珍品,知道妹妹喜欢花草,特意赠给妹妹。”如昭仪示意晨晓将一盆靛青色有着细长枝叶的植物捧上来,笑道:“妹妹带回宫吧!”
邢嫔讶异地看着晨晓手中捧着的海青草,靛青色的叶片上似有金粉般闪闪烁烁,叹道:“这是最珍贵的金丝海青草,在京城是绝难见到的,今日一见,是嫔妾眼福不浅。”说着示意身边的桐心接过,道:“多谢娘娘了!”
端贵嫔亦走上前来细细观赏:“真是漂亮,邢妹妹定要好生养着了。”
邢嫔一刻不离地看着金丝海青草,一边道:“反正长日无聊,养些花草打发打发日子也是好的,总好过终日闷坐吧!”
如昭仪笑盈盈看着邢嫔:“邢妹妹的脾气最是温和不过的,又与夕照同居嫔位,今后夕照可要劳烦邢妹妹多多关照才是。”
端贵嫔笑道:“晴嫔妹妹如今在宫中独揽圣恩,自是有福气的。”说罢稍稍行了一礼:“臣妾也告退了,不打搅昭仪娘娘歇息了。”
眼见着端贵嫔与邢嫔渐行渐远,如昭仪回到栩英殿中,看到晴嫔正怀抱着冉珍帝姬柔声哄着她玩儿,从窗口透进的阳光披洒在她纤柔的后背上,显得十分温润,发髻上垂下的一缕银色间红宝石的流苏轻轻晃荡,引得帝姬不断伸手去抓,如昭仪微一叹气,慢步走到夕照身后,扶住她的肩膀,俯身为她理了理被帝姬抓到的有些纷乱的鬓发,道:“夕照……”
夕照从绣墩上站起身,温婉笑道:“姐姐,你来啦!帝姬正醒着呢,快抱抱她!”
如昭仪示意乳母抱走帝姬,拉她坐下,道:“夕照,姐姐有话跟你说。”
夕照歪头看着如昭仪:“姐姐但说无妨。”
“妹妹,你知道你这样在尚清宫四日不出,后宫中的妃嫔如何议论你吗?”如昭仪微微顿了顿:“说你独占圣宠、狐媚惑主,那是再轻不过的了,如今皇上宠着你,皇后自是不敢拿你怎么样,若是传到太后耳中,又经旁人一挑唆,按宫规责罚就难免了。”
夕照垂了头,闷声道:“姐姐,我也不想的,可是,皇上他确是不让我出来,让我安心在尚清宫住着。”
“皇上这样说自然没错,因为他是皇上,可是夕照你就该有分寸了,君恩是不长久的,你看庆贵妃、端贵嫔、嘉悯昭仪……还有姐姐我,不都是例子吗?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到被皇上冷落一旁的时候,从前嫉妒你的,可就都有机可乘了。”
夕照恍然沉默了许久,道:“我知道姐姐都是为我好的,妹妹记下了。”
“好了,说点开心的事情吧!昨日,皇后命了赫连婕妤去清荷渚告诉母亲你的事情了,有赫连婕妤出面,又有皇后的懿旨,母亲想必也不好多说什么,你放心吧,只是以后多多去看望母亲便是了。”
夕照道:“谢谢姐姐为我考虑周全了。”
“对了,想必赫连婕妤已从清荷渚回来了,妹妹还是去知秋苑探望一下赫连婕妤,顺便问问母亲的情况吧!”
“好啊!”
知秋苑中,赫连婕妤斜倚在窗前的长塌上捧着一卷书,呆呆地望着窗外花丛中乱飞的蝴蝶,忽然,羡芝进来禀报道:“主子,晴嫔来了。”
赫连婕妤一惊,道:“就说我睡下了,让她不必进来了。”
羡芝抬头看了一眼,只好出去回了夕照,夕照领着环月与染禾坐在正堂中等待,见羡芝又独自回来了,颇怀歉意地道:“启禀晴嫔主子,我家主子从清荷渚回来,可能劳累了,方才奴婢进去看,见主子已睡着了,晴嫔主子您看……”
夕照起身,道:“既睡下了,便不用叫醒表姐了,我先回宫了,待表姐醒来,你告诉她,说夕照来过了。”
羡芝恭恭敬敬行礼道:“是!”
染禾跟在夕照身后,一边随她走出苑门,一边道:“赫连婕妤这是怎么啦?好歹主子是她的表妹,怎么就不见了?”
夕照回头看了一眼染禾,染禾忙噤声,夕照道:“可不许随意议论宫中的主子娘娘,小心惹祸上身,你看环月,到底是伺候过皇上的人。”
染禾努了努嘴,环月笑道:“主子过奖了,原是只有主子和奴婢们,倒也无妨,只不要在外人面前谈起就可以了。”
三人一路说着,一路便走回了毓安宫,夕照先去了栩英殿,如昭仪见夕照回来,便问道:“怎么这样快,本以为你们表姐妹相见定有一番好叙的。”
夕照摇摇头:“并没有见到赫连婕妤。”
如昭仪奇道:“咦?怎么,如今你在皇上那儿炙手可热,赫连婕妤尽然对你避而不见?”
“婕妤的宫女说她睡下了,所以,我就没去打扰。”
如昭仪稍露疑惑之色,片刻道:“我昨日确是见她气色不好,许是真的劳累了吧,夕照,你不要放在心上。”
“是,妹妹明白。”
如昭仪笑道:“好了,你许久没有在毓安宫用膳,我今儿吩咐厨房做了你爱的玫瑰盐水仔鸡,走吧,去多用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