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女儿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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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那天过了没几日，韦婉容心知我很想念梳儿、也知我们姐妹情深，她便特意遣我去林婉容那里送了给仪国公的一些小礼物。借此，我才能与梳儿见了一面。
康王送我的那对耳坠很漂亮，我一直随身带着。见了梳儿后，我就拿出来给她看。梳儿也很是喜欢，直说好看的紧。
我要把耳坠给她，反正我觉得，无论我们二人谁拿着都是一样的。但是梳儿却说，康王赏我的东西她拿了总归是不太好。
最后，我们便一人各拿了一只，并不是为了日后要佩戴，只作是一个观看用的玩意儿罢了。
后来，新年里的时候，康王带着自己的妾室田氏和曾经来过从玉阁的那个妾室姜氏来给韦婉容拜年。
而且，除了姜氏抱来了她生的神佑和凡安两个宗姬之外，田氏还将自己早两年所生的宗姬佛佑也带来了。
神佑、佛佑二宗姬如今都只是两岁的年纪，才刚刚学会了走路。我们一帮子人看着憨态可掬的二人，又听着她们牙牙学语，都觉甚是有趣。
尤其是佛佑宗姬向韦婉容跪拜的时候，她跪下去后，却又起不来了。田氏想要拉她起来，可是她却偏要自己站起来。用双手撑住地，小屁股撅着，然后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那可爱的模样又惹来众人的一阵大笑。
那天，韦婉容让我给三位宗姬都赐下了她早就备好的礼物，后来，她又对田氏与姜氏说希望二人能早日给康王生下一个儿子。
康王还未娶正室王妃，听说官家已给他聘定了一个贵族小姐，是朝里一个邢姓大官的千金。
因正是新年里，宫禁松了许多。一连好几天，康王都带着神佑、佛佑两宗姬来见韦婉容，田氏与姜氏二妾倒是没有来。
反正那几日里我是很开心的，因为逗弄两个宗姬玩是一件很令人快乐的事情。两个宗姬说话都还说的不利索，韦婉容让她们唤我‘镜儿姐姐’，她们最后都唤成了‘真姐姐’。康王故意地要气我，他让两个宗姬都唤我为‘镜儿姨姨’。我气的直撅嘴，韦婉容故作要打康王，她说‘镜儿丫头哪儿有那么老’。
如今距端午节日还较早，可这天气却已是大热。
我与从玉阁中的一个宫女----小蕙姐姐每日早晚皆去冰井务那边取冰，因为韦婉容的份位太低，所以我们从玉阁可领的冰并不多，每日里只有十匣而已。
韦婉容不把冰块都摆在自己的房内降温，而是把所有的冰都让我们宫人们拿去做了消暑的冰品，她再一一分发给我们每一个人。我开始皆是推辞并不敢吃，后来小蕙姐姐说韦婉容是年年如此，她从来都是体恤宫人的主子。
今天午膳前，康王进宫来给韦婉容请安。他一般都会在早膳之后来，但偶尔也会来的晚一些，每当这样的时候，韦婉容自然是会留下他一道用午膳的。
饭后，康王直嚷天热，他便去了偏房，除了外袍小憩。或许是今天确实是太热，鲜少会觉热的韦婉容也说很热，便让我们多做一些冰品，这样每个人都可以多吃一些来消暑。
我和小蕙姐姐几人商量着做了卤梅水、香薷饮和雪泡梅花酒三样冰品，忙活了近半个时辰后，众人抬着三个大瓷碗去请韦婉容先品尝。
韦婉容点了一碗雪泡梅花酒，我就给她盛了一小碗。她尝后连说很好吃，说是今日这汤水中的酒味较之往日的很是不同。
我告诉她，是用了康王前些日子从宫外孝敬给她的那坛‘梨花酿’为佐酒的，或许是汤水中有了梨花的清香才会与往日的不同吧。
“真是不错呢。镜儿，你盛一碗拿去偏房里端给九哥儿尝尝吧。他若是还没有醒，你就放在他的榻边，他醒后立即喝了能够舒爽一些。”韦婉容道。
我道：“是，奴婢这就去。”
端着碗入了偏房后，我见康王身着中衣侧躺在小榻之上，面冲着房门，似是正在酣睡。
见他既然还没有醒，我就把汤碗放在了他榻边的桌上。我手脚尽量放轻，生怕自己会吵醒了他。
转身刚要走，却听身后的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继而他伸出长臂拽住了我的后衣领。
他笑问：“你来做什么？”
暗啐了他一口，我只得又转过身来向他行礼。
指着汤碗，我说：“婉容说今儿个做的雪泡梅花酒很是不错，便让奴婢给殿下也端来一碗消消暑气。”
“唔。”
我搀扶着他起身，他斜躺在榻中，我端了汤碗给他递过去。
他却不接，语气很是慵懒地对我说：“你来伺候着我吃吧。我这才刚醒来身子很乏，手也没得什么力气去端碗。”
我说：“是，奴婢遵命。”
我拿勺舀了汤水递到他的唇边，他上身微向前倾，笑看着我，他喝下了汤水。
夸张地砸砸嘴，他说：“好吃！”
他也尝出了这冰品与往日里的不同，我便把对韦婉容说过的话又对他说了一遍。他说没想到‘梨花酿’还可参入雪泡梅花酒中佐用，说是回府之后让他府里的厨子也去试试。
一口口地喝尽了汤水，我又伺候着他更衣，开始为他穿戴那一件很是繁琐的外袍。康王低头看着我不语，他鼻中呼出的暖气渐渐地熏热了我的发顶。
他忽然出声问我：“今年就十一了？”
我道：“是。殿下若是还记得您去年曾赏给了奴婢一对耳坠，您就该记得，到了今年秋天里就又是奴婢的生辰了。”
康王笑了，他问我：“你这是在问我讨要贺礼吗？”
我轻笑，说：“奴婢怎敢呢？奴婢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殿下可不要当真。”
他伸开手掌从我的头顶上划过，然后停在了自己的胸前。
接着，他抛出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说：“镜儿，快快长高，快快长大。”
我疑惑地抬头看他，问：“殿下如今几何？”
他微愣，对我说：“二九。”
“对啊，殿下也只是长了奴婢七岁而已。您既是比我大不了多少，为何又要怪奴婢的年岁太小呢？”我道，语气里微有不悦。
他双手轻按住我的肩头，正经严肃地对我说：“不是怪你的年岁小，我没有怪。我只是希望，呃，希望你能快些长大啊。”
我惊讶极了，半天才出声问他：“殿下，您为何要盼着奴婢能快些长大呢？”
康王收了手，继而讪笑一下，他很是尴尬地说：“无他，无他，只不过，咳咳，女儿家。。。。。。。不都是希望长大了以后就能嫁人么？”
他这么一说，一个我曾想象了无数次、却从未有过任何具体模样的男人形象突然就跃入了脑海之中。
我面上涨的通红，稍稍地低下了头，我细声说道：“殿下说的自然极对。女儿家都是盼着嫁人的，奴婢也在盼。”
康王莫名地大喜，他刚想要说什么，小蕙姐姐却忽然挑帘入内。
向康王行礼之后，她道：“是婉容着奴婢过来瞧瞧的。婉容说，殿下若是还未醒的话，镜儿就早该回去了，怎地她会一直没有回去？”
康王温声说：“哦，是我让镜儿伺候着我更衣。”
这时，他的衣服都已整齐了，三人便一道出偏房去见韦婉容。
韦婉容让康王坐下后，又问为何我迟留在偏房内没有出来，他便如实说我是在伺候他更衣。
康王又道今日的雪泡梅花酒实在是很好吃，便又让人给自己盛了一碗坐在一旁慢慢吃着。
韦婉容对我说：“香薷饮已是没有了，九哥儿他又喜欢这梅花酒，镜儿，你便喝卤梅水吧。”
我躬身行礼，道：“奴婢多谢婉容。”
我方端了一碗卤梅水喝着，康王突然问我：“镜儿，那卤梅水也是你做的吗？”
我道：“其实，这三样冰品都是奴婢和众位姐姐们一起做的，单只有那雪泡梅花水是奴婢擅自做主加入了殿下您从宫外带来的‘梨花酿’。”
康王道：“唔，那你给我也留一碗卤梅水吧。”
韦婉容嗔道：“听九哥儿的意思，好似生怕镜儿会跟你抢了似的！镜儿这个孩子最是乖巧知礼的，她定不会抢你的冰品的！”
我连忙说：“是婉容您抬看奴婢了。奴婢怎敢吃尽这里所有的冰品？殿下若是喜欢的话，奴婢便再去做一些吧？”
康王张大口喝了几口然后就放下了一只空了的碗，对我摆了摆手，他说：“我只再喝一碗卤梅水便好了。明儿个太子爷约了我去比剑，一早便需去。今儿我要是多吃了冰品，这一晚上怕就要生受了，明儿个我怕自己就起不来床了！”
韦婉容掩嘴轻笑，又捶打着康王怪他。我们也是笑，康王则毫不在意地又继续吃起了别人端给他的那一碗卤梅水。
又过了一会子，康王说自己该出宫回府了，韦婉容便让我去送一送康王。
二人沿着长长宫道一前一后地走着，路上经过了报琼、云锦等阁，太阳毒辣，我觉得很热，可却又不知他何时才会停下来。但横竖我是不能走出这后宫的，他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好一会儿，一直快到了蕊珠殿，康王才停住了。
他转身对我说：“就送到这里吧，快要出内廷了。镜儿，好好地伺候我母亲。”
我道：“是，奴婢遵命。”
他忽然伸手过来掠起了我耳畔的几缕碎发，轻声问我：“你何时穿耳？”
我有些抗拒他这种显得过于亲密的动作，脚下悄悄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我对他说：“奴婢不知。或许，等奴婢被放出宫嫁人之时吧。”
一人道：“奴婢参见九殿下。”
见了她，我很是高兴，道：“梳儿，你怎会在此？”
等康王说了‘起身’，梳儿站起身后才开口对我说：“皇后殿下先前赐了一些绢给林婉容和仪国公，婉容便让我过来答谢中宫殿下，帝姬又召见了我，我与她说了一会子话这才刚从蕊珠殿里出来。”
康王笑看我们二人，说：“呵，好多年了，你们这两个丫头竟还是一模一样啊。镜儿这个贪吃鬼，她吃的身子是越发的珠圆玉润。但，梳儿你却是出落的更加标致了。”
两片霞云飞上梳儿的两颊之上，她低声地说：“奴婢谢殿下抬爱。”
康王轻咳了一声，他说：“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姐俩儿说说话吧。”
梳儿道：“谢殿下。”
康王转身便走了，梳儿却呆呆地凝望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不见之后，梳儿依旧在望着那一个方向。
我伸手在梳儿的眼前挥了好几次，她才不好意思地问我：“镜儿，你有事吗？”
我们一道边走边说笑，梳儿却突然打断了我的话，她对我严肃地说：“镜儿，我喜欢九殿下。”
“啊？”
一时之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到底是在说什么。
不过，她虽然没有再说第二遍，而我却也渐渐地知道了她究竟是在说什么。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则冲我坚定地点了点头来承认她刚才所说的都是真的。
她的神情忽而又很是羞涩，小声地对我说：“你不觉得，其实九殿下他长得很好看么？况且，这一件事情，我不和你说又该去和谁说呢？”
先前的吃惊已经消失了，心里为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而感到高兴，但我嘴上却忍不住要调侃她。
“咳咳，我可不觉得康王他哪里好看！这宫里，哪个人不在说郓王殿下长得是最英俊的呢？我看啊，康王的长相虽然是比太子要好，可却万万是比不上郓王的。梳儿，你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梳儿羞恼，她连连轻轻地捶打着我口中直喊‘坏镜儿’。我笑着躲避她，二人追逐嬉闹。跑了好久方才停歇了下来，二人身上都因为热气而生出了许多的汗水。
牵手走着，梳儿问我：“镜儿，九殿下他对你如何？”
仔细地想了想，我说：“平心而论吧，他待我算是不错的。不过，这宫里好似也没有那种会待人粗暴的主子吧？大家多是很和善的。梳儿，你问我这个作甚么呢？”
梳儿抿嘴浅笑，然后她说：“我想，若是九殿下待你好的话，说明你并不招他的讨厌啊。既然，咱们二人生得是一模一样，那岂不就是说明，他也会待我很好吗？”
我恍然大悟：“是啊，若你以后与九殿下能够多多地走近一些，他定是会青睐于你的。哎，梳儿，你若是能求得了林婉容的恩典，日后，你就常来我们从玉阁里走动。九殿下他几乎每日都会来向韦婉容请安，你若是遇到了他的话，便多和他说说话。好不好啊？”
梳儿连连点头，她说：“自然很好啊。欸，对了，镜儿，你可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了？莫不是郓王？”
我摇头，说：“我不喜欢郓王。梳儿，我和以前一样，我想找一个真心待我的人。王孙公子，太多的虚情假意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女儿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