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歌(家教同人/迪云/架空)》心琴

6、第六曲 春野

　　第六曲春野

　　>>>>> First Kiss

　　你是否停驻在街头观察某个玻璃窗口，在某个不经意的午后，阳光温和慵懒。

　　初春的卡桑气温已经回升，来自地中海的微风带着海洋特有的咸涩和暖意，吹的人昏昏欲睡。

　　这是一座地中海西岸的小城，没有罗马或者佛罗伦萨的历史悠久，但保存完好的斑驳墙壁同样诉说着岁月悠长。行走其中时，有一种名为「经历」的适意。

　　从油漆脱落的玻璃窗口望见恭弥时，他正端着一杯咖啡啜饮，阳光斜斜的照在桌面上，修长的指尖在白色的细瓷杯上滑动，映着表情淡然的侧脸，瞬间定格成永恒。

　　曾无数次沐浴阳光，也曾无数次在这样的不经意中观望某个窗口，唯这一刻见证了光与影的完美结合。一瞬间不规则的心跳大抵可以称为「爱情」，我并不确定。

　　会在春暖花开的季节来这个小镇是因为恭弥讨厌卡塔尼亚的喧嚣和白兰别墅的奢华空荡。

　　邀请恭弥去西西里并非单纯的随性而至，除了想带他看一看我的故乡外，也因为年末的约定。

　　第一年与白兰和斯库瓦罗偶遇在卡塔尼亚南郊的公墓后，每年的年末一起去祭拜正一、纲吉和骸就成为了默契。

　　没有人真正葬在那里，正一沉在海底没有找到，而纲吉和骸是否离世我们都不确定。祭拜没有实质的意义，硬要寻个理由，大概就是祭奠不复存在的青春。

　　无论是远行还是其他，所有的逃避最终都必须直面。死去的已是终结，活着的却不得不前行。

　　被白兰安排接船的人送到别墅的第二天，白兰和斯库瓦罗也到了卡塔尼亚郊外的别墅。午饭之后一起去了南郊的公墓，彼此沉默的献花鞠躬，动作娴熟的不需要记忆。

　　五年的时间不长不短，该忘记的忘记了，该习惯的习惯了。

　　很多的话没能说出口——抱歉、思念、抑或怨恨......因为早就不是年少轻狂的年纪，比起言辞激烈的表述更愿意选择适时的沉默。

　　恭弥没有和我们一起去南郊，一来是因为他不喜欢和陌生人交集，二来我们也没有熟识到可以分享过去和历史的程度。

　　祭拜回来之后白兰一直盯着我，笑的像只偷了蜜糖的狐狸。

　　知道他想试探我和恭弥的关系，只是自己都难以定义彼此的联系，又怎么向别人解释的清楚？

　　给了他一个「同行的朋友」的答案，他摇着头不置可否。

　　恭弥一贯的讨厌人多，从白兰他们进屋后也不过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其他时间都在顶楼看风景。他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下一站，感觉的到他很期待海边之行。

　　本以为很快就可以成行，但白兰提出让我参加公司的年终股东会议。

　　第一反应便是拒绝，但他却不为所动。抬出「你也是最大的股东之一」这种理由，实质也只是为了偷懒而已。

　　我一直都不想再次参与公司事务，虽然我一直持有数额庞大的股份——白兰强行划到我名下的。当初决定离开就已经下定决心远离尔虞我诈的商场。

　　只是见到白兰眉眼舒展的笑容里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悲伤，忍不住心痛，说不出太过决然的拒绝。

　　白兰从来都不是喜欢把伤痛挂在嘴边的人，似真似假的笑容里能看出裂缝的人不多，不幸的是我是其中之一。

　　五年前的悲剧已经难说孰是孰非，但正一的死对他来说是巨大的打击，这一点毋庸置疑。

　　最终答应了白兰的要求，和恭弥商量推迟去海边的时间。对于这个决定恭弥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我看了很久之后说不想留在卡塔尼亚，要一个人先去别处走在。

　　恭弥离开后我去巴勒莫参加了例行董事会议，顺带查核了下属公司的财务状况，不知不觉就拖了三个月。直到五天前才联系上恭弥，约在卡桑一起去海边。

　　「——恭弥，现在去海边吗？」

　　窗棂都已经残破的小店，咖啡的味道意外的正宗，印证了「真正的艺术与美味藏于市井的不起眼里」这句话。

　　「——喝完这杯东西再说。」

　　恭弥难得一句话说了这么多字，从中足以见得这家店深得他的心。

　　装饰简单的店面，不规则的摆放着五六张桌子。正对着店门的柜台后仅有一位侍者，煮着香味浓郁的卡布基诺。

　　生意算不上好，三三两两的客人很是安静，我想这正是恭弥喜欢这里的原因。

　　「——恭弥喜欢黑咖啡？」

　　一直觉得和恭弥之间有种无需言语的默契，但有时候还是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恭弥，除了知道他偏爱和食和和服外，似乎一无所知。

　　「——不讨厌而已。」

　　他抬眼瞪我，不耐我的打搅。

　　笑了笑不再说话，侧头欣赏他品尝咖啡的侧影，顺带观察街巷的风情。

　　比之于咖啡我更喜欢红茶，浓郁而略带苦涩的味道有如上了年月的红酒，品尝时啜饮仿佛是时间。咖啡对我而言，在很多时候只用作提神，并不用于享受。

　　街道上行人稀少，这样的午后人们大抵更愿意在自家阳台上晒晒太阳。

　　对街是一幢普通的两层楼房，二楼的窗台上摆着不知名的花，已有两三个花蕾。屋主应该是懂得享受生活的女子，带着适意的闲散。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浅灰的屋顶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在冰岛遇到过的一位老人。

　　毫无特色的普通人，是从火车上偶然瞥见的。他拄着拐杖在积雪的路上走着，天气寒冷，他却没有疾步前行，望着经过的火车时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

　　那时不解他为何微笑，毕竟在冰天雪地里独行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如今想来，大概是因为他将那样的独行当作风景欣赏，而偶然经过的火车是意外的值得惊喜的景致。一辈子最难得不是轰轰烈烈，而是某个安静的瞬间，遇见最平凡的风景。

　　「——走吧。」

　　恭弥搁下已经空了的咖啡杯，起身向门口走去。跨出门后站在那里，回头看了我一眼，从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在等我。

　　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透着简单的快乐和幸福感。

　　知道恭弥不喜欢人多的开放海滩，我们驱车到了小镇南边一片没有开发的海岸。

　　暗色的细沙在阳光下染上了浅淡的暗金色，没有修葺维护的海滩夹杂着天然的砾石，光脚踩在上面能咯出细微的疼痛，自然而舒适的触感。

　　一望无垠的海水是有些魅惑的暗蓝色，水天一色的开阔让人心情为之一振。

　　第一眼见到这种色泽的时候觉得很熟悉，想了很久才发现很像恭弥瞳孔的颜色，深邃而神秘。

　　思考良久之后我决定把这个发现发在心里，毕竟我不确定说出「恭弥，你的眼睛有诱惑的吸引力」这种话之后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海浪拍击着岸边的岩石，和着风声的感觉很惬意。小时候很喜欢光着脚在沙滩上狂奔，记不清为了什么而奔跑，只记得风吹在脸上的触觉很美好，那种没有目的没有终点的狂奔也很美好。

　　那件事之后一直没有到过海边，潜意识里抵抗去触碰那段时光。现在再站在这里听海浪的声音，忽然觉得过去也没有沉重的难以背负。

　　「——要游泳吗？」

　　恭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边，幽蓝的眼睛望着我，目光灼灼的似乎带着期待。

　　只有这种时候才感觉的到恭弥不过是个刚二十岁的孩子，无论表情如何冷漠，终究带着稚气。

　　虽然卡桑的初春已经不太冷，但下海还是早了些。本想拒绝的话在恭弥的注视下变成了一个「好」，下水之后才想起来摇头苦笑。

　　做了充分的暖身准备，下海的一刻皮肤还是被刺激的战栗不止，肌肉收缩着有些痉挛。

　　看着同样皱了皱眉的恭弥，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样「自虐」似的春泳还真是他的风格，别具一格的可爱。

　　习惯了海水的温度后也不觉得冷，随意换了几个姿势后发现恭弥已经游出了一段距离。

　　似乎一旦开始观察一个人就停不下来，从咖啡店出来之后我总是收不回放在恭弥身上的目光。

　　就像现在，他只露出头颅浮在水面上，已经开始西斜的阳光照着他身后，无意镀上了一层光圈。亲吻的冲动来的很突然也毫无道理，没来得及理清思路就已经游到了他身边，唇齿相依。

　　被推开的时候是怔愣的，分不清是因为自己的行为，还是因为没有被恭弥揍。

　　事实上，上岸之后我觉得很遗憾，自己没有办法给自己拍照。

　　First Kiss，应该留影纪念的。

　　望着恭弥上岸的背影，我忽然觉得——爱情，只是一瞬间的心动。

　　—————————————— 第六曲春野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