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遥望京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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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雨化田走进，云淼就早已迫不及待的打开房间门，却看见这位西厂督主身后跟着几个厂卫还未到内院就从回廊一拐，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云淼等了一整个晌午，从早上起来就没和会喘气的说上几句话，此时眼见着被自己起死回生的人对自己见而不问，心中“噌”得窜起一股莫名的火儿，朝着雨化田离开的方向快步跟上。边跑边高声询问不是说好了帮她找马，现在怎么不理她。
只是这西厂设在边陲小镇的驻所虽不比灵济宫恢弘肃穆，里面的厂卫却一个个训练有素。还不等云淼跑到雨化田身后，便有两个厂卫回转身来把她拦下，云淼医术甚高，却丝毫不会武功，被这一阻，竟然差点仰面摔倒，一时间气的咬牙跺脚却也没办法。
雨化田到了内庭议事厅，一抖衣摆在红木方椅上坐下，接过侍从递过的湿帕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珠，便吩咐身边的一名随行的蓝袍锦衣卫带那屋外的丫头到马棚。
蓝袍的锦衣卫便是那日见了雨化田扳指才从凉州卫所出来迎接的“神秘人物”。西厂成立之前，雨化田就曾想到锦衣卫自成一派势力，他奉皇命从锦衣卫选调得力的下属必然不会那么顺利，因而他早做过准备。
西厂二档头谭鲁子、三档头继学勇都是他从皇宫内廷带出去的心腹，而大档头马进良、四档头赵通则是他数年前从锦衣卫的大牢里暗中救出的死囚。不过光是这样也远不够，雨化田深知这西厂初立，各大势力皆心怀着不利西厂的心思，因而他暗中经营了一队直接由他调命的卫队，西厂不断在全国设立分所，他便把卫队打散了安排在全国各地。如此，西厂的势力再大，他都能够绝对的把握，在必要时更是有大用处。
而这蓝袍的锦衣卫，便是这卫队的队首冯季德。
冯季德到了内院，看见云淼仍被两个厂卫拦着生气，便过去对她做了一揖，挥手遣散了两名厂卫，带着云淼缓步朝着马棚走去。
云淼气的问冯季德为何他们督主不理她，冯季德也只是笑笑不语。等到了马棚，云淼看见“红缨子”被好好的摔在马拴上，倒是高兴的紧，却见冯季德指了指手中的一个包裹道：“里面是几件干净的换洗衣服，和姑娘的药匣，还有五百两银票和一袋碎银子。督主命小人即刻送姑娘出凉州卫南行，再向东往济南。
云淼方才的一丝高兴此刻也不剩分毫。原来这几日雨化田对自己客气，是早就想好了要撵她走，亏得老头子还担心他的臭徒弟伤病未愈。只是自己还这么想着的时候，眼前的这个一脸正气像的蓝袍厂卫已经一手点了她颈间肋下两处穴位，一手抱起她放在了“红缨上”。她虽气恼万分，却半个字吐不出，一点动不得。只得眼看着这厂卫牵了缰绳，拉着自己出了凉州卫所。
在冯季德出了议事厅之后，便有一个白须白衣的郎中拿着药箱走了进来。
郎中看见雨化田点头示意，便用方帕擦了双手，再用一个药熏反复把手指熏过，然后从雨化田颈上缓缓解下包扎伤口的纱布，一道贯穿脖颈的伤口醒目的漏了出来。正在汇报消息的一名西厂厂卫瞥见这道伤口一时心惊，停下不在做声，却听雨化田低低道了句“继续”，只得理了思路继续禀告。
郎中动作极轻的往伤口上撒了些白色的粉末，又用干净的纱布一圈圈的将雨化田的伤口包扎完好。做完这些之后，两个汇报的厂卫已经离去，屋内只剩他和督主两人，思虑片刻，郎中忍不住说道：“督主，您脖颈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连气道亦有损伤，若不是之前的大夫医术高超，定不会恢复到如此程度。但您胸肺恐有寒气侵入，虽不凶险，却难根除，久了只怕成了隐患。老夫惭愧，自知医术远不及之前的姑娘，督主为何不留下那位姑娘替督主医病啊？”
雨化田伸手摸了摸右侧的脸颊，想到仅仅几日功夫，脸上被三刃剑所伤的地方已经没有了明显的痕迹，这师父的独生女儿果真了得。可是若是留下她，自己到哪里都得带着个不会武功未谙世事的拖累，行事恐有不便，倒不如送她回济南，反正日后必无交集，也不怕得罪她这个明珠似的宝贝。
郎中见督主并不答话，只得叹了口气道：“督主按时服药，切忌再用内力。”
凉州卫到台州，五百里。快马不肖一日便到。
路只有一条，不宽不窄的官道，两边尽是稀疏的杨树和破碎的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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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路上还有一人，快马加鞭，从凉州卫一出，便没曾慢下片刻。
此人便是赵怀安。
赵怀安万万没有想到，只是短短十日，自己竟然又卷进了东西厂的事情。更是万万不曾想到，这死了的人却可以再活。
就在早上，自己还对着雁秋发誓不再过问朝廷之事，现下太阳还未西落，就不得不食言。
当雨化田出现在山岩之上，投剑救了自己一命，赵怀安便有了一种觉悟，想要撇下过往，全然不在过问朝廷之事，就变他想，也没那么容易。
这之后，他便看到那个数日前被雁秋划出致命剑伤坠下高架的人，完好无损，气定神闲的命令手下人屠戮东厂番子，一个不留的狠绝。他想不透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这阉贼不死，还成了他与雁秋的救命恩人。但他知道绝没有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之后雨化田便吩咐厂卫将骑马回来寻他的雁秋绑了，威胁自己帮他做件事。
赵怀安想到雨化田不死，那去了京城的假督主就必然会死，雨化田不死，那害他西厂精锐尽损的一众江湖人就必然会死，雨化田不死，那害他重伤的凌雁秋就必然会死，他本该杀了雨化田，却只能受他胁迫，帮他做事。
当时雨化田站在高处，气定神闲的望下来，悠悠然的说道：“赵大侠好手段，害我损兵折将，自己都差点丢了性命，只愿田某低估了你了本事。既然大侠一身本事又看不惯厂卫为非作歹，怎么能说不问朝廷之事就不问。”他不明白雨化田的用意，却看见一个厂卫持着绣春刀比在雁秋的脖子上，又听得雨化田继续道“我手下算得上能用的属下都被你天衣无缝的计划埋在了龙门黄沙下，如今我要对付东厂那帮番子，没有半个得心应手的人可用。我雨化田向来是个施恩望报之人，如今我救你二人一命，你便得帮我做件事情。”
赵怀安只觉得那高高在上的人深不可测，无论生死人命、阴谋诡计，他都无波无澜的把玩着，虽然脖颈包裹着纱布，虽然穿着朴素的书生白袍，这人那清高却魅惑的气质却不见一分。
雨化田要他做的事就是到台州，找到东厂一行人马的行踪后便跟上，暗中打探东厂的计划，飞鸽传书给他，同时沿途留下记号。
赵怀安心中自嘲，枉他誓言杀尽东西二厂的奸佞，此刻却不得不被迫做了西厂的鹰犬！然而不如此，凌雁秋被西厂带走，必是没有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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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棠骑马一路南行，不出七日已到了京城，可是还是没赶上把风里刀那个烂人从西厂厂公的马车上撵下来，眼睁睁看着队伍进了灵济宫的大门。而她也只得在附近的客栈住下在寻机会潜入灵济宫内。
一住三日，灵济宫内没有半点消息传出，其间一定轿子被抬着去了皇宫又返回。顾少棠知道里面一定坐着风里刀，只是护卫严密，没有下手的机会。
第四日凌晨，三更天，顾少棠再也按捺不住，穿着夜行衣潜入了灵济宫。
只是自己似乎进了敌人早就安排好的陷阱。她刚一跃入灵济宫的内院，便被百十个厂卫团团围住，连发出她那鹰门飞镖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风里刀和常小文早就给人识破，这三日也早就被西厂握在手中。
一个叫做荣欣的太监，自称是雨化田的贴身侍从，将被押着的顾少棠带到了督主的房间，只见风里刀穿着西昌都督的衣服，满脸的委屈和抱歉，却没有半分意外。
看得顾少棠被缚住了双手，风里刀一急道：“快解开，快把她解开！”
那叫荣欣的太监微微笑道，“等女侠听得了我将要说的，在为女侠松绑。“
从荣欣口中顾少棠得知，那雨化田不死果真是个祸害。他在自己离开龙门后不到两日，便已经用阿穆尔隼飞鹰传书支会京城。所以常小文半刻舒服日子都没过就被关进了西厂的密牢，而风里刀也只得按着这个贴身侍从太监的吩咐，做了三日雨化田。
荣欣说日后风里刀便是西厂提督，直到真正的雨化田回到灵济宫。
原来那日雨化田伤重时对自己说“必要报折戟沉沙之仇”就是为了把她引来京城。一面常小文被扣着，风里刀不能走；另一面，风里刀留下做西厂的雨化田，少不了有一个半个需要她顾少棠拼了性命保护的时候。
顾少棠不知道雨化田究竟打着什么算盘，只觉得背上一阵寒意，也许在地宫自己拼命就下风里刀被雨化田制住的时候，雨化田就已经想到了自己可以被拿住的软肋。凌雁秋的剑杀不死雨化田，龙门的黑沙暴杀不死雨化田，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可以制得住他这般一个魔鬼？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遥望京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