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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沈蕴不敢再多说,拿起床边的包袱对男人合拳道:“属下遵命”。

      男人点了点头,道:“把事情办完再回来见我”。

      沈蕴提起包袱走到我身边,小声地说:帮我看好公子,他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就……”

      “你就杀了我们是吧”!

      他瞪了我一眼:“算你识相”。

      送走了瘟神,我的世界一下子清净了,我叫俊儿:“俊儿,快起来,你的病人醒了”。

      俊儿疲惫地从柜台上爬起来,顺便抹了一把口水,他四下看了看,道:“咦!那恶人走了”?

      我答他:“已经走了”。

      他在我耳边悄悄说道:“悠悠,他要再来,我一定让他吃些苦头”。

      这个小孩说出来的话,我可不敢苟同,他走到床边,帮那男人搭了一下脉,吩咐道:“悠悠,到第一层的第一个抽屉,那里有配置好的药,你拿一包用小火煨三柱香即可”。

      我找到药,按着他说的,很快把药煨好了,再次回来时,俊儿和那男的已经混熟了。

      “子钰哥哥,你长得真好看,你娘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叫子钰男人苦涩一笑,答他:“也许吧,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她”。

      俊儿知道自己说错话,赶紧住了口。

      我走过去,把药汁递给俊儿,说:“小火煨,三柱香”。

      俊儿对我夸奖了一番:“悠悠,你最近有长进了,下次我可以让父亲教你看病了”。

      不是季伯伯不教,而是我不愿学,我一看到那些书,脑袋都大了。

      我的眼睛飘过床上,发现子钰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他那漆黑的眸子就像带着某种力量,让我的心突然不安起来,我急忙低下了头。

      “悠悠,午时都过了,你还不去做饭,记得,顺便帮子钰哥哥熬一碗白米粥”。

      我应了一声,轻轻地退了出去,来到厨房,升起火,把淘好的米倒进锅中,盖好盖子我又到后院中拔菜。院子里种着各种蔬菜,有萝卜,辣椒,扁豆,青菜,这些菜全是我和俊儿的劳动成果。

      看着饱满的扁豆和绿油油的青菜,我决定多摘一些傍晚时给在山上修行的静云师傅送去。

      回到厨房,粥也熬好了,我不紧不慢的把粥打出锅,放到桌子上晾着,然后捡菜洗菜,没用多长时间,两菜一汤就做好了。

      我拿着一碗粥走出去,俊儿见了我,可怜巴巴地说:“悠悠,你的动作真的很慢,人家都要饿死了”。

      我答他:“不是还好好的么”!

      俊儿站起身,把手中的勺子交到我手中:“悠悠,接下来轮到你了,我闪了”。

      “俊儿”,我想叫他回来,谁知道这孩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些年来,我也给无数个病人喂过药汁,这些人中有女人,也有男人,有年长的,也有年少的,只是不知道这次我是怎么了,心里总不愿和他接触。

      我犹豫地坐到床边的凳子上,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粥已经煮好了,你自己能喝么”?我等了好久,没见他回答,以为他又晕过去了,急忙抬起头看向他,谁知他正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正想低下头,他突然开口了:“我好像以前见过你”?

      那种不安的感觉突然又爬了出来,我撇过脸说道:“天下之大,相貌相似的人很多,你或许认错人了”。

      他淡淡一笑,路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说:“兴许是吧”!

      我把碗递给他:“你,先喝点粥”。

      他看着递过去的碗,皱起眉头:“我现在动不了”。

      听他这么说,我收回了手,拿起汤勺打起一点,喂到他口中。一般生了病的人胃口都不好,我本以为他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没想到却不同一般人,满满的一碗粥喝得一滴不剩,他或许是真的饿坏了。

      我问他:“还要吃吗”?

      他摇摇头,说:“谢谢你,我已经吃饱了”。

      他说吃饱了,我便收拾好碗筷,起身离开,快走出门时听到他在我身后问道:“你叫悠悠”?

      我顿了顿,装成没听到似的直接向里屋走去。

      俊儿还坐在院子的桌子旁吃饭,我走过去在他对么坐了下来,我的饭俊儿已经帮我盛好了,我拿起筷子,夹了一颗扁豆放到嘴里。

      他忽然问我:“悠悠,你今年多大了”?

      我把头转过去,摆出个疑惑的表情:“你问这个干什么”?

      俊儿刨掉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双手匍在桌面上把我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才说:“我看你年纪应该也不小了,该是让我父母给你找个婆家了”。

      “你是不是嫌我吃你家的饭太多了,要赶我走了”,我笑着回他。

      俊儿扁着嘴:“悠悠,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还不是为你好嘛”。

      我淡淡一笑:“那谢谢你的关心了,我这辈子不打算嫁人”。

      俊儿听我这么说,有些着急了,猛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你不会是想学我姑姑,要出家啊”?

      “是又这么样呢”?我漫不经心地说道。

      俊儿把整个凳子都拉了过来,靠在我旁边坐好,一副心痛得样子:“我们家的女子是这么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这世界上的男人都得罪你们了吗?悠悠啊!你千万不能出家,我不准,我父母也不准的”。

      当我听到那句:我们家的女子是怎么了,我的心里忽然有股暖流经过,眼睛有些酸涩。原来我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孤单,还有人把我当亲人。

      “悠悠,你怎么哭了”?俊儿抹着我的脸问道,我回过神,尴尬地把他的手拿掉,“我没哭,有只小虫子飞到我眼睛了,我去洗洗”,我说着站了起来,快速跑进了厨房。

      这些年来,我一次也没哭过,因为我的眼泪已经在那一场灾难里流干了,我以为今世不会再有什么会让我再流泪,可是只因为这么一句话,我居然掉了眼泪。

      擦掉眼角的痕迹,我用篮子把蔬菜装好,从厨房里出来,我对俊儿说:“俊儿,我上山看静云师傅了,可能晚一点回来”。

      “我要跟你一起去”,他跑过来,拉着我的胳膊说,俊儿也只有在这种时候看起来才像个小孩子。我拿掉他的手,指着外面:“你别忘了,那里还躺着一个人,要是他死了我们都活不了了”。

      俊儿点头称是,让我看到静云师傅帮他问一声好。

      我一直觉得傍晚的景色是最迷人的,黑暗以白昼交替,天地间都变得朦胧起来。爬上小山坡,远远地就看到一间小茅棚,从茅棚里传来了木鱼的声音。我加快步子走了过去,茅棚的门是开着的,静云师傅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我没敢打扰她,把菜篮子搁在门边后轻轻地走了进去,默默地站在静云师傅身后。

      好久后,静云师傅才停下来,她头也没回的说:“悠悠啊,你来了”。

      “我摘来一些新鲜蔬菜,都是我和俊儿自己种的,俊儿因为有事情不能来,他让我向您问好”。
      我一口气把该说的都说了。

      静云师傅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我顺势扶了她一把,我们一起走向屋子里唯一摆着的那张床,静云师傅先坐下,我也挨在她旁边坐下。

      静云师傅其实也是个美人,柳眉,杏眼,朱唇,只是这一身僧袍把她的美貌都压下去了。

      “悠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她握着我的手问道。

      我浅浅一笑,说:“季叔和季婶,还有俊儿都待我很好”。

      “过得好就好,有些事情该忘了就忘了,只有这样,你才会活得自在”,静云师傅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她是想让我将以前的仇恨统统放下,可是我没办法做到。

      那年,我和乳娘刚从大火里逃出来,乳娘就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我,我的爹爹许召荣被人诬陷密谋造反,结果被昏庸的皇帝下旨诛九族,就地执法,一百多条人命就这样没有了,这个血海深仇让我怎么能忘?

      那时我的年纪还小,对复仇没始末概念,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复仇的种子在我脑中渐渐形成,渐渐膨胀,我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因为我现在还没找到复仇的方法,毕竟我的仇人不是一般人,他太强大了,不是现在的我所能对付的了的。

      “悠悠,我们到外面走走罢”静云师傅说。

      “嗯”我点了点头,起身搀扶着她一起走了出去,就在茅棚的前方不远处有一坐坟包,我知道里面埋葬的是静云师傅的母亲,跟着她走到坟前,对着墓碑拜了三拜。

      静云师傅摸着墓碑说道:“其实我和你,还有里面躺着的这个女人,命运都差不多”。

      我竖起耳朵,打算仔细听听,因为这是静云师傅第一次告诉我关于她的事情。

      “我的母亲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因缘巧合下她遇到了我的父亲”。

      “当时她仅有十五岁,年纪和你现在一般大,因为爱父亲,她把女人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他,她本以为没多久,父亲就会到她家里提亲,可是父亲却突然消失了”。

      “母亲怎么也找不到他,心灰意冷时,母亲决定一死了之,刚跳进河,就被过路的李大夫救了下来,母亲在得救以后才知道自己已经怀了孩子。李大夫心肠很好,不仅救了她的命,还把她留了下来,当成亲妹妹一般照顾”。

      “忽然有一天,药铺里来了几个衣着华丽的人,说是我父亲派来的,要接我母亲走,那时母亲才知道,原来他苦苦寻找的那个男人是邻国的皇上,尊贵的季国陛下。母亲被接到季国后,终于见到了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男人,没多久,就为父亲诞下了一个男孩”。

      “父亲欠母亲的很多,所以宠得也多,有的妃子早就看不顺眼的我母亲,造出谣言说她生得那男孩不是我父亲的孩子,是母亲和李大夫生的野种”。

      “父亲被谣言冲晕了头脑,差点就杀了母亲和那孩子,还好最后查出了真相,知道是有人在背后照的谣,目的就是为了陷害母亲,母亲和那孩子才得幸免于难”。

      “母亲在深宫里苦苦挣扎,不断地躲过敌人飞来的明枪暗箭。两年后,母亲又为父亲生下了一个女孩,也就是我,父亲很高兴,昭告天下把我封为安国公主,安天下之忧而忧,安天下之虑而虑。可是我出生没多久,季国亡了”。

      “安国公主也因此变成了殃国公主,被天下人唾骂。其实我出生前,季国已经摇摇欲坠了,我不过是正好赶上那个时候出现,你说我冤不冤”?

      “国亡了,父亲也驾崩了,母亲千辛万苦地带着我和哥哥逃出季国,回到这里,把我们交给李大夫后当天夜里就上吊自尽了,李大夫真是个好人,穷尽一生把我们带大,还教会了我们行医问药,”。

      我十分惊讶,原来季叔叔和静云师傅曾经都是显赫的皇宫贵族,可如今都......

      生活在边境,我对邻国的往事也略有耳闻。季国就是唐国的前身,三十年前,季国国内发生了叛军暴乱,叛军勾结了乌蒙国,从乌蒙国调来大批兵马,武器,仅用了四年的时间就拿到了政权。作为亡国皇帝的季光启也以身殉国了,皇室的族人死的死,逃的逃。

      静云师傅叹了一口气,用袖子轻轻滴擦了擦墓碑上的字迹,接着说道:“世间之事每天都在变,无时无刻不在变,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缘所致,都是命中注定,国仇也好,家恨也罢,都让她随风去罢”。

      其实我是真的佩服静云师傅的胸襟,这样的仇恨都能让他随风而去,可是现在的我还是做不到,每每以想起那一场大火,我的心就像是被无数把利剑刺过一般,很痛,很痛。

      天黑了下来,我告别了静云师傅下了山。

      回到药铺,刚走进门,又听到俊儿和子钰在那里谈天说地了,俊儿见我回来,问道:“悠悠,见到我姑姑了,她好吗”?

      我抬起头,正巧又对上子钰的眼睛,他对我淡淡一笑,问道:“你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把目光移到俊儿身上对他说:“你姑姑她很好”。

      俊儿哦了一声,接着说道:“今天爹爹和娘亲派人来了,他们说还要到附近的几个村子看病,可能要几天后回来,他让你好好的照顾我”。

      “嗯”我答着关上了门,俊儿小跑了过来拉着我的手:“悠悠,我爹娘要你好好照顾我,你却让我饿肚子,还不快去做饭”。

      我习惯性地打掉他的手,然后问他:“你想吃什么”?

      俊儿想了想,转过头去问子钰,“子钰哥哥,你想吃什么”?

      子钰看看俊儿,又看看我,答道:“我想吃和今天早上一样的白米粥”。

      俊儿把视线转回来:“悠悠,子钰哥哥要吃白米粥,记得哦,要和今天早上煮的一模一样,而我要吃饺子,肉馅的”。

      我捏着他的鼻子:“饺子现在包不了了,我给你做红烧肉”。

      俊儿装得很委屈的样子,向后退去:“红烧肉就红烧肉呗,可是别让我们等太久哦”!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提着篮子走了。这些年来,我在他们家吃喝拉撒住,唯一能帮得上忙的也只有只有煮饭,做菜,当然了,这一门手艺还是季婶手把手的教出来的。

      依旧像平时一样的淘米,生火,洗菜,半个时辰后,最后一道菜顺利的出锅了,我拿到院子里的桌子摆好,端着一碗粥走了出来。

      再出来时那两个人都已经睡着了,子皓半依靠着,俊儿就趴在他的旁边,口中不停滴流着哈喇子。

      俊儿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这一天还真是把他累坏了。我怕他凉着,把粥放到床边的桌子上,到里面去拿来一张毯子,盖在他身上,顺便也把子钰的被子盖好。

      我的手不经意的碰到了子钰的身上,瞬间手回了手,他的身体好热,就像刚煮熟的鸡蛋,我邹起眉头再次把手搭在他额头上,确定他真的在发烧。

      我刚收回手,看到子钰已经醒来,正呆呆地盯着我的脸看。我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对他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否发烧了”。

      “难怪,我刚才总觉得浑身发冷”,他说话的声音依旧很沙哑。

      我这时才想起,他居然穿着湿透的衣服睡了一天一夜,我急忙跑到里屋找来一套季叔叔的衣服,回到床边把衣服递给他,说:“你的衣服是湿的,你赶紧把衣服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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