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城》九吉

3、三人一狗 大打出手

　　夏城的阳光热如流火，雨蝶走出灵堂，一束热辣辣的阳光兜头照了下来，她跑到院子里的一棵老树下乘凉。刚找个石墩坐下，就发现秀岑撅着腚在老树下的草地上用一根骨头，逗弄一只纯白的小狗。
　　这只小狗是做饭的张婶前几日从娘家带来的，通体雪白，毛茸茸的小脑袋，圆滚滚的肚子，还有一截儿小短尾巴。
　　这只狗特别可爱，一高兴的时候，就追着自己的尾巴原地打转，露出个肥屁股，小尾巴一颤一颤，偶尔夹杂着两声呜咽，煞是惹人怜爱。它不但可爱，而且特别贪吃，秀岑经常从厨房拿吃剩的骨头来逗它玩，它就整天跟着秀岑的屁股后面撒欢儿。有时候雨蝶想抱它玩，这小畜生一点也不给面子，直往秀岑身后藏。
　　雨蝶如法炮制，也用肉骨头诱惑这小畜生，可惜这小狗根本不领情，不肯乖乖就范，每次见到雨蝶都爱答不理，低头啃着肉骨头。雨蝶每每气结，就想着法的吓唬捉弄这不知好歹的小畜生。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小狗见到雨蝶，就撒丫子跑开，雨蝶心灰意冷，就放弃了与它友好相处的打算，以后每次见到这只小狗，雨蝶就故意做呲牙咧嘴猛扑状，把这只小狗吓得汪汪狂叫，满院子乱窜。
　　一人一狗，每每如此，乐此不疲。
　　父亲请的坐馆先生、学堂的师兄，家里的仆人，看到此类景象，都摇头叹息。苏淳倒是从不责骂女儿，总是笑叹：“看来女娃娃调皮如斯，连狗狗都不喜欢！”
　　以至于后来秀岑请雨蝶给这只小狗取个名字，雨蝶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讨厌鬼”。
　　秀岑和“讨厌鬼”在大树后面的草地上正玩的高兴，见雨蝶在一旁的石凳上坐着，满脸的不高兴，他把手里的骨头丢出老远，“讨厌鬼”就一溜烟儿地追了过去。
　　秀岑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和小狗缠闹沾染的草屑，在雨蝶身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关切地问：“大小姐，你是不是哭啦？”
　　雨蝶用尚未褪去婴儿肥的小手使劲揉揉眼睛，倔强地道：“我才没哭，太阳刺眼而已。”
　　秀岑轻轻地拍了拍雨蝶的肩膀，把两只手使劲儿在自己身上蹭了蹭，小心翼翼拿出一个折叠工整干干净净的丝帕递给雨蝶，心领神会地道：“那你擦擦汗吧！”说着给了雨蝶一个灿烂的笑容。
　　秀岑也不过十一岁，比雨蝶还要小上几天，已经长的身材欣长，容貌俊朗，尤其一双眼睛，如漆如墨，笑起来像是两弯新月。
　　聒噪的知了仍然玩儿命似的鸣叫，似乎没有那刺耳了，午后的阳光透过老树的枝叶漏下片片碎金，那些空气中的光斑，淡淡地笼罩在两个孩子身上，如梦似幻。
　　雨蝶看着秀岑温暖灿烂的笑容，弯弯如月、曜曜如星的眼睛，忍不住也微笑了起来，由衷地叹道：“秀岑，你真好看！”
　　秀岑接过雨蝶手里的丝帕，三下两下折了一朵非常好看的绢花，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十指尖尖翘起了兰花指，捏着嗓子默契地配合雨蝶道：“那是，我要是个女的，天下的女孩子都要羞愤难当，到时候，你可不要嫉妒哦。”
　　雨蝶一下子被他搞怪的样子逗乐了，笑骂道：“你真不害臊！”说着小小粉拳雨点一样打在秀岑身上，小孩子的悲伤，总是那么容易消散。
　　两人正玩得高兴，突然从前院冲进来一个小胖子，一把把秀岑推倒在地。
　　雨蝶把秀岑从地上扶了起来，不高兴地对小胖子说：“周一清，你不好好在书院读书，跑到后院来干什么？你每次来，都把后院的草地砸出一溜儿小坑。”
　　小胖见雨蝶跟自己说话，满心欢喜，并不介意雨蝶语气中的挖苦揶揄。开心地说：“先生知道我爹来了书院，特地批准我来后院看看，谁知道一进来，就看见一个扭捏作态的娘娘腔，好恶心！”说着，又捏着嗓子鹦鹉学舌道：“你可不要妒忌哦！”
　　秀岑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没想到自己装装女人逗大小姐开心，全被这个小胖看见了。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老爷交代过，对书院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少爷，是不能轻易冒犯的。
　　雨蝶见小胖揶揄秀岑，反驳道：“死胖子！关你什么事，还不赶紧找你爹去，少在这里啰嗦，小心我打爆你的头！”
　　小胖知道雨蝶可不是好惹的，就趁秀岑不备，大屁股一撅，又把秀岑撅倒在地，警告道：“你这个没爹没娘的野小子，最好离我家雨蝶远点，她是要给我做媳妇的！”
　　雨蝶看着滚倒在地的秀岑，赶紧把他扶了起来，对着小胖骂道：“死胖子，谁要做你的媳妇！！”
　　小胖吊儿郎当的晃着脑袋，指着雨蝶：“不就是你喽！”
　　“无赖！”雨蝶忍无可忍，把袖子往上一撸，伸手就要打小胖，怎奈小胖虽然一身肥膘，个子却比雨蝶和秀岑高出许多，被他轻轻一闪就躲过了，还好笑地看着雨蝶因为打不着他而气急败坏。
　　远处正啃骨头的“讨厌鬼”好像知道主人吃了亏似的，丢了它最爱的骨头，跑到小胖身边狂吠，紧紧地咬住小胖的衣摆不松口。
　　小胖从小怕狗，抬腿就踢，想把这只讨厌的狗一脚踢开。“讨厌鬼”被胖子一脚踢中了肚子滚出老远，汪汪大叫，但是它爬起来仍然紧紧咬住小胖的衣襟不松口，秀岑见小胖抬脚还要再踢，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他的双腿，让他动弹不得。
　　雨蝶瞅准空当，一个高蹦儿，一掌拍在了小胖的脑瓜儿上，骂道：“我让你这个死胖子胡说！”小胖挨了一掌，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泼皮，你竟敢暗算小爷！”一边骂一边使劲挣脱。
　　苏淳给亡妻上完香从灵堂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三人一狗，抱成一团儿，打得不可开交。他正准备上去教训不懂事的女儿，只见老友周韬已经跑了上去，揪住小胖的耳朵，把他拉到一边，教训道：“你又欺负秀岑，爹是怎么教你的？”
　　小胖见明明自己挨了打，还要被爹教训，心里很不服气，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个小胖，一身肥肉，坐到地上的那一瞬间，荡起了周围一片草屑烟尘，两条肥腿乱蹬，嘴里哇哇哭道：“爹，我想要雨蝶做我的媳妇，她不愿意，还打我，爹，我不管，你把家里的钱统统拿来给我，就是买，我也要雨蝶做我的媳妇！”
　　雨蝶和秀岑对望一眼，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小脸通红。
　　苏淳和周韬，抚掌大笑，叹道：“三人一狗，大打出手，原来就是为这事啊，真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