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造地设》藏*

23、二十三章 出击

　　我对着朱颜微笑着打招呼，“今天有约，回来的可能会晚些呢。”她有些诧异，迟疑着点头，我穿的白衬衣，圆圆的衣领上有一圈蕾丝花边，脱掉西装外套，便是学生装扮，我想清纯的打扮可能更讨喜些。
　　“怎么，是那个宋明允？”那三个字有着不为人知的轻佻，
　　“呵呵，当然。他的工程也快忙完了，终于有时间了。”我发现自己其实比想象的更加理智，以前周俊康就曾经说过那样的话，原话是怎么说的来着“青青，我都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似乎是这样，我折磨我自己，然后无意识的折磨身边的人，爸爸的突然离开我无法抑制的归责于自己，然后是周俊康，后来我发现我在这之间寻找心理上的平衡，仿佛只是让自己找个理由活下去，现在也不例外，我必须找到一个理由。
　　从宋佳那里得知宋母一到秋天就容易犯气管炎，老毛病了。我从网上找食补方子，有一贴还不错的，就是料太多，像我这种技术肯定是不行的，感谢上帝，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食疗馆的地方，所以当我提着食盒，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迎着夕阳走进那条狭窄的小巷的时候，宋母的脸色格外柔和，接过食盒的手发着熨帖的温热，宋父站在旁边，不大的院子，忽然变得拥挤，我站在中间，仿佛他们无处不在，四周是宋妈妈碎碎得念叨，“明允忙啊，都没空回来看看…….”我扶着宋母的手轻轻揉捏，恰到好处的力度，穴道拿捏的准确，老人家辛劳久了，手上茧子一层又一层，力度要比平时大一些，夕阳的光芒渐渐暗去，冷风渐起，就像是倦飞的鸟儿开始归巢，叮叮当当的单车声音，平白显得小院里寂寞许多。
　　我一边按摩，一边缓缓的说话，空气中有股奇异的氛围流淌，我忽然发现我可以掌握整个节奏，舒缓的节奏，就像淙淙的清澈的小溪，有种让人平静安闲的魔力，使人迷恋，并不再意在说什么，也许，这个空寂的院子只是需要一种声音，和缓的，亲密的。
　　我只是一句一句解释那些菜里的药材，药效，然后告诉她老人家不要太操劳，宋妈妈间或的插话，声音温和很多，“明允工作忙，不知道照顾自己，有你照顾他，我们老人家也就放心了。”
　　是的，我当然可以，我微笑，踏着月色告辞，这里偏僻，似乎还要走一段路才能搭到的士，不过也没什么，适当的运动可以使思维灵敏，我平时就是太懒了，应当想到的，总是想不到，我想我应该见他了。
　　实际上，我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居然可以忍到现在，盯着电话不接起来，看着短信不回回去，甚至连早晚对着朱颜都可以笑出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一切都是臆想出来的，有时候我会真的恍惚，发现一切其实都是假的，路灯还是那么刺眼，我笑得牵强，明白恍惚只是这个霎那。
　　走上高架桥的时候，下面是人来人往的车流，远处的高楼有着璀璨的灯火，高处的广告牌四周亮着晶莹的红光，气势逼人的宣传，仿佛有着无所不知的骄傲，也只不过是某家球场，某处房产…..都是无关我的繁华，我忽然发现原来属于我的那么少，那么少，一不小心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么容易。别人仿佛很容易就可以拥有的东西，我却仿佛要花很大的力气，很大的心思，手指长时间用力，微微的酸痛着，为什么对我来说会这么难？

　　“青青，你去看我爸妈了吧，妈都跟我说了…. 怎么都没告诉我….”宋明允的电话语无伦次，肯定是接到消息就打过来了，
　　我轻轻说“想起来就去了，你不是这几天都忙吗？”我自然的就想起那个晚上，他当然忙得很。
　　他声音低沉，仿佛有些犹疑，“青青，你生气了吗？”
　　“当然没有，怎么会？”
　　“我找你几天都没有找到，有些担心….青青，你知道的，我在意你…不要不声不响的消失….”声音渐渐低下去，仿佛没入风声里，窗外树枝摇曳，地上的影子如群魔乱舞。我的手机发着微微的热，手心是潮湿的汗水，有些干渴，我添了舔干裂的嘴唇，细小的纹路有破碎的痕迹，些微的刺痛。
　　“是吗？有找我？可能是手机信号的关系吧。怎么，忙完了？”手指握到痉挛，青筋根根暴出，只能咽下去，一口一口吞到肚子里，再吐出来的时候，语气依旧平淡。熟悉的脚步声，是她回来了吧。茶几上翻开的新产品宣传手册，美丽的广告女郎长发飘飘，一袭长裙，赤脚站在通透的地板砖上，雪白的一双秀足，明亮的地面砖，阳光从落地窗射进来，整个画面有着柔和的色彩….旁边是不菲的价格。那个创意是我的，那时候我拉到她的单子，信誓旦旦的要打造最美的广告给她。没有什么比温暖的家，温婉的妻子更能打动人心。宋明允说：“这个广告一打出去，HCD的新产品发布会想不受关注都不行啊。”他是搞室内设计装潢的，看见HCD的新产品就像猎犬闻见猎物，鲨鱼见了血。
　　“你现在空闲吗？不如我去找你？”
　　我几乎是反射性的说：“不要！”话说出来后，自己也吓了一大跳，我不是一直等他主动找我吗？如今等到了怎么轻易拒绝了，真是昏了头了,“朱颜回来了，她有事找我。”朱颜的身影在门外一闪，消失了，我靠在自己房间关闭的房门里面对宋明允说“女人的事，你也想知道吗？”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你搬出来住吧，那里离你上班的地方远，不安全。”
　　“那怎么行，我和朱颜是好朋友呢，我走了，她一个人生活没人照应怎么办，她对这里又不是很熟。”适当的时候展现善良和柔弱非常必要，我想这可能是对的，因为宋明允的口气明显的不自然，“青青….你总是这样….”
　　我总是哪样？我一边翻着衣橱里的衣服，一边想起以前的时候一只酒瓶就能打到周俊康头破血流，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也叫善良？爸爸在的时候曾经说过我这个人万事随着性子走，只要自己觉得对，就一定要做下去，这点和他很像，他叹息着，不知道是担忧还是欣慰。
　　如果猜得不错，他明天定会在公司门口等我，不管是出于内疚还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他会对我说什么，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想一直隐瞒下去吗？我忽然觉得气闷，这算什么？宋明允，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难道我像是那么傻的人吗？傻到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等着皇帝召见或是共事一夫？
　　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手指在光滑的丝质长裙上滑过，泛起像水纹一样的涟漪，如同我嘴角的笑纹，细细微微，几等于无，我只是做该做的事罢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信，凡是能抓住的，拼命都要握在手里，因为一不小心，所有属于你的都会不见，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