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他就信他》月明夜芳

22、第22章 复活

　　我常想，如果我不是苏祁，她不是王馨，世上没有忠义堂，我们只生在普通人家，就像所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人们一样，幸福平淡的一起慢慢变老，那该多好。
　　可是我是苏祁，我不能让父亲不明不白的死去，我有责任找到真相。她也不能不是王馨，她不能眼看着忠伯掉下我的陷阱。
　　馨说，“要杀爸爸，先要踏过我的尸体。”
　　那一刻，我脑中一片空白。

　　我不要命地磨断绳索，不要命地奔跑，喘气声在我耳边像慢放的录音带，又粗又长。
　　可是，还是迟了。
　　冲天怒吼拔地而起。
　　我没有杀忠伯，但我却失去了馨。
　　美丽的身体被炸的分崩离析，火药烧黑了残破的躯体，而一直带着的那块玉坠却完好如初，依然透着碧绿幽蓝的光泽。
　　都说，玉随人心，见玉如见人。
　　既然玉还完好，那馨一定不会死。
　　最后一丝希望，让我心突突的跳，我立即收起玉坠，抱着馨去福爱医院。

　　可是，所有的专家都告诉我，也许只能保存下大脑。
　　我是个连死神都厌恶的人，不敢祈求馨的灵魂还能记得我，还能转世投胎和我相聚。
　　于是我不顾一切保存了馨的大脑，留住了馨的记忆，我安慰自己，这样就能留住你的灵魂。
　　让我自私一次吧，也许记忆于她而言真是痛苦，死才能让她解脱，但是，只要是馨的，哪怕一个细胞，都是能让我活下去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我也要留下馨仅剩下的一点东西，哪怕剩下的都是对我的恨。

　　不知道手术室的灯亮了多久，终于见到馨留下来的样子，插满管子的透明器皿中的一团带着褶皱的白色物体，是灵魂的最后依所，连着管子的各种仪器指示灯一闪一闪，证明我最爱的灵魂，的确存在着。
　　我跪在旁边，轻抚着，低语着：“馨，我记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件事……我永远不会忘记你……馨……我爱你……”
　　我终于告白了，却没想到是用这样的方式。

　　她大声宣布喜欢我时的稚气可爱……
　　她努力不懈陪我弹琴时的善解人意……
　　她绞尽脑汁做跟屁虫时的古灵精怪……
　　她不顾形象为我流泪时的惊惶失措……
　　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却已，事逝人非。
　　回忆和现实纠扯着我，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馨离不开医院，我离不开馨，每天我必须看到她，和她说说话，我才能睡得着，我才能继续活下去。所以我搬到医院，让馨天天陪着我。
　　能这样，我已满足，不再，奢求更多。

　　而意外，的确发生在想象和预料之外。
　　1年后，又一个美丽可爱的灵魂因我而死，我反正已经血债累累，我又自私的把她留下的躯体送给了馨。
　　得知馨醒来的时候，我正在外面，我飞一样赶回医院，虽然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但是我还是想立即见到她。
　　馨就这么苍白柔弱地躺在病床上，面孔真陌生，眼神像针一样刺穿我，仿佛要杀了我。但是我很高兴，馨醒来后，一定是要这样看我的，我最爱的宝贝又复活了，而且，还记得以前的所有。
　　我努力克制自己，平静的看着馨，不能流露出任何感情，因为，从此开始，馨只当我是她最恨的仇人。
　　看到我就应该知道我是新堂主了吧，一定也以为忠伯不在了吧，却还问，王忠信怎么了，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个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性子。
　　万种念头在我脑中回转，该告诉真相还是她以为的事实？
　　不能前功尽弃。
　　终于，我说：“老堂主1年前去世了。”
　　馨埋进被子里，我知道她一定躲在里面哭。
　　她总是那么好强，从不在外人面前流泪，馨……经当我是外人了么？
　　我走出门外，却没有立即离开。
　　我听到里面压抑的哭声，我轻轻靠在墙上，点烟的手抑制不住地抖，我需要一只烟，来镇静我汹涌澎湃的心情。
　　烟可真是一样好东西。

　　回到在医院住的房间，看着那空了的透明器皿，就像看着我空荡荡的心。
　　轻轻抚弄那一根根管子，细管里不再有液体流动的声音。
　　馨已不在这个房间，这留恋了1年的地方，现在竟然一刻也待不住了，只觉得憋闷。
　　我来到只属于我俩的天台，抽着烟，沉浸在往日的想念里。
　　突然，我听到有人叫我“堂主”。
　　我迟疑的转头，看到馨哆嗦着站在冷风中。才刚脱离危险期，又乱跑……

　　哦，现在不应该是馨了，她现在是许诺。
　　可我不想承认。
　　她似乎想走近点说话，结果却步履蹒跚摇摇欲坠，我想也没想就去扶着她。
　　她却僵硬地挣脱我，恭敬陌生地站好。
　　竟然要参加高级杀手的考试？竟然要重新做杀手？
　　我本想你以新的身份在这相对单纯的医院好好活下去，不要再卷进来这是是非非中。
　　却忘了考虑这样的安排馨能接受多少。
　　我笑了，心里高兴，受了这么多伤害，你还能保持这样的活力和斗志，和不服输的坚强，很好。
　　那就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新开始的机会吧。

　　本来是派人送馨去火部的，现在的情况不好，暗杀寻衅不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操纵一切。
　　派去的人竟然回报，说一大早去，馨已经不在医院了。
　　我的脑袋炸了，我什么都来不及准备，直接开车就冲出去。
　　想起她现在的身份是诺，虽然我还叫不出口。找到诺的手机号码时，我抓着方向盘的手心都是汗，可一定要带着电话啊。
　　电话响了。
　　一直想，没人接。
　　没人接也不挂。
　　仿佛响了一个世纪，终于有人接了。
　　我失去理智，急火攻心，不等那边说话，冲口而出：“你在哪里？”
　　竟然坐地铁去火部？地铁里龙蛇混杂，我快疯了。
　　我让她在终点站等我，我一路超速。
　　地铁站人多的让我眼花，我随便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就狂奔去C出口，一路上撞了无数人，一刻也不能耽误，我不能想象再次失去她。
　　我一眼就在人堆里认出馨，虽然衣着和以往完全不同，虽然我不太记得诺的外表，但你等人时习惯用脚尖在地上画圈的小动作还是没变。
　　我冲过去一把抱住馨，“以后不准再突然消失！！”我祈求她，也祈求命运。
　　却回答，请自重。
　　我仿佛被人卡住了喉咙，千言万余活生生吞回去。

　　很快，我就后悔我冲动的行为，后悔没带保镖。
　　在环城高速上又被盯上了，是冲着我来的，该死，我怎么没想到，我又要连累馨了。
　　我左躲右闪，最担心的是她的安危。看她从座椅下熟练地找到枪，又开枪解决了袭击我们的人，我失笑，这些对我的馨，只是小Case。
　　我们又一起逃过一劫，我们的配合总是这么天衣无缝。
　　似乎发现我受了伤，馨冲我大吼，让我立即停车处理伤口。
　　我有些开心，以后要多受点伤才好……
　　我改道去了我在东郊的别墅。
　　虽然出事那天起，我再也没来这里，但是定期有人打扫，应该看不出很久没人住。
　　看着馨仔细地帮我处理伤口，仿佛时间倒流，又回到了以往一起执行任务的日子，倦意袭来，我睡了这一年来最安心的一觉。
　　一觉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