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记》云苏闲

15、逃奴

　　宁越一眼看到扑上来白嫩嫩水灵灵的小包子，手上直发痒，若非东家在旁，早已掐了上去！

　　九顺缩在苏衍之身后，探头探脑小心的打量整个头脸包的严严实实，只余一双眼睛的宁越。圆溜溜的眼中，写满了好奇与怯生。

　　原来包子没胆，难怪东家下车前让我蒙上脸。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宁越暗地寻思，看来我是注定要来做南园仆人的。

　　“小顺”苏衍之把九顺从身后拉出来，温和道“这个是宁越，日后园子里洒扫就交给他。宁越才来，许多事不知道，你多帮着些”。

　　九顺两眼发亮，不知不觉挺直了身板，面颊绯然“公子只管放心…我现在就去整理房间”！

　　好高明身法！宁越愕然。

　　苏衍之会意一笑。看似温良的动物，未必没有利爪。九顺如此，宁越又何尝不是…

　　这一天实在是累了，宁越很快睡着，梦里不住被火烤。朝起，信手推开窗户，晓风料峭，扑人而来。窗下，一排小树青苍长翠，稍远处，古木枝干诘屈，花骄残雪…这便是我以后的地盘了。宁越好生欣赏了一回，心满意足起床觅食。

　　“公子”九顺揉着眼睛走进苏衍之房中。桌角，烛台顶部一排烛缸里残烛成烬，九顺吃惊瞪大眼“公子，您一夜没睡？”

　　苏衍之抬头往外一瞧，“都这时辰了。小顺，我出门一会。宁越脸上有伤，你别叫他，等他自个睡起来” …

　　九顺一一应了，再也忍不住奇道“公子，您怎么找个姑娘来园子里干活”？

　　“姑娘？”苏衍之失笑“我却忘了。小顺，一会你找小全把宁…程蝶衣落在止园的行李搬来”。

　　九顺应是应了，脑子里却越来越糊涂，程…蝶衣又是什么人呀？“哎！公子，您还没用早餐呐” …

　　毕竟是侯府，做的点心就是精致。一口能塞两三个，免除宁越包着脸用餐的不便。九顺在一旁几番欲言又止，将近未近。宁越看不下去，主动问“怎么了，小顺？”

　　九顺红了脸，支吾道“这里没有外人…你的脸…不用遮…公子都和我说了…”

　　呵，宁越微笑，毕竟是仆随主人“谢了，小兄弟”宁越伸手，掐上早就手痒的包子脸…

　　南园春晨，打一声尖叫开始…

　　苏衍之把手里的事务略作安排，已过了大半日。回程的马车上，一路思量着，赶去出云山须几日，途中怎样换马…穆老也不知还在不在出云山隐居…

　　“现在启程？公子要…和我一起去找医…大夫？”宁越呆了一呆“今天晚了，不如明日一早出发，也不赶这一时”。

　　苏衍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也好。今夜好生歇息罢”。

　　夜很深了，庭中的花雪白晶莹，芳气暗吐。“南府要请个太医并非难事，既要远道找什么神医，看来这脸不是那么易治。留在他身边，可不是为了给他添乱。找人治脸么，我还用人陪？再不济，正好找个什么“千面”之流易容国手，要多少张脸有多少张！”宁越出了会神，一把将包袱甩在背后，纵身朝窗外掠去。当走便走，有什么可迟疑的！

　　身体蹿出窗口，足尖在枝头轻轻一顿，目光便不由自主，向灯火依稀之处回望…哎？宁越很难看的失足摔落，掉在打墙角纵出的九顺手里！

　　苏衍之跟着从暗角灯影里走出来，不紧不慢，面色如水“想不到…南园里竟出了个背主私逃之人…小顺，念家法。”声音还那样清润无波，宁越却生生打了个寒颤。

　　九顺兴奋的大声道“是！”停了停，疑惑的看向苏衍之“公子，什么家法”？

　　宁越低眉顺眼，敛住笑意。

　　苏衍之目光在两个童仆身上来回掠过，忍不住支额一叹…

　　好一会，支走立着打瞌睡的九顺，苏衍之摸出一张纸，放在宁越跟前“你忘了这个…”放下卖身契，不再看宁越，背身行去。

　　“公子”宁越提高嗓门，委屈的“夜里失觉，出来园子里遛达遛达也犯家法？这就把我逐出府，我不服”！

　　苏衍之回头，也不言语，目光落在宁越背后。宁越使劲儿咳一声“公子，您是斯文人，不知道这练轻功必得负重，不负点儿什么，练不了轻功” …

　　苏衍之低了低脸，抬起来清清嗓子“去睡罢。下不为例。”

　　月光透过微云，朦胧洒在他脸上、身上。四处，数不尽的新芽滋滋的往外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