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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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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傻眼地望着我。
“准将,你这真的不是体罚吗?”
“当然不是。”
我很干脆地否定他。
我这是变相体罚。
我是女人,没有孩子,因此心胸并不宽广。
所以以后都尽量不要让我等你。
“准将,你声音听起来不对劲。”
“我有点感冒……还有,陛下今天是因为什么事情耽误的?可以说给我听吗?”
我一边玩他的指南针一边问。
按指南针上说的,驼驼湖应该在大厅东面,他母亲的小教堂在南面,朝会厅的方向则在更南。
“当然可以。准将,早上朝会刚完,我挺早就过来了。”
他高高平举着剑,现在两只手还算很稳,“我来了你都还没来呢。”
“见我不在你就走了?”
他摇头。
“我没走,只不过看见园丁们种树。说是为了欢迎北方蹇足家的丫头,要把梧桐树全拔了换成成年小叶榕。我好心帮他们,帮到自己弄了一身的土。后来我想,今天是我正式当准将的弟子的第一天,那种样子怎么好来见您呢?”
说良心话,我对他灰头土脸的“那种样子”其实比较感兴趣。
“我回去换衣服所以才会来晚了。”
如果这些是真的,那么就意味着说话的人有着无药可救的个性。先是毫无效率地提前到了,然后身为皇帝竟然去帮人种树,最后因为衣服脏了又罗里罗嗦回去换。
我是一先天的急性子。如果我跟他相处久了,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急死。
“把梧桐树换成小叶榕树——这跟欢迎蹇足家的小姐有什么关系?”
另外我还对这个有些好奇。
“准将也不知道?那丫头听说对梧桐树过敏,不小心靠近了就会浑身起疙瘩。”
这世上竟还有这么新鲜的毛病。
“陛下很希望蹇足家小姐进宫对吧?”
我忍不住调侃他。
根据帝国新鲜出炉的八卦,那丫头是他将来的未婚妻。
“为什么我要‘希望’?”
他不解地望着我,“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我‘希望’什么?——准将你很奇怪。还有那些园丁也是。那丫头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街上都传遍了,当事人竟然还没听说。
看他的样子不象是装出来的。
这就奇怪了,难道皇太后娶儿媳妇连自己儿子都不告诉?
“我是指……”
别人都不说,搞不好有所顾虑。我也犯不着敢为天下先:
“陛下没有兄弟姐妹,宫廷又不象其他地方找得到同龄玩伴,现在好容易有一个了,您应该高兴才是。”
“真的只是这样?”
他仍旧怀疑。
我诚恳地点头。
“准将,从现在开始你可就是我的老师了,我们每天都要见面的。你可不要让我发现你有事瞒着我。”
我说我哪会有事瞒着你。
不过陆西书,你刚才那语气……是在威胁我吗?
身为眼镜蛇王,我倒不会惧怕来自一只兔子的威胁。仔细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神不在我这边,只是眨眨眼睑,金黄色的睫毛翻了好几下,仿佛用心在想着什么。
我收回视线玩起他的口琴来。
口琴很小很袖珍,不知为何只有一根手指那样长,迎着光看镀了层黑漆,照过后镫亮镫亮的。
“那是只有八度的斯诺基础口琴。”
高举突刺剑的陆西书大约看我一脸疑惑,便跟我解释,“给钢琴调音用的。”
“……不过,倒也可以吹出来些很简单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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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司在昨□□会上迫不及待地捅出了他的关白制度构想。
根据会议记录,他的发言大致如下:
娘娘,布政施政的说到底还是人。人的个性有所不同,没办法一开始就达成统一,讨论来讨论去好多事情都耽搁了。人总说船在海上,只有一名船长才是安全的,多了搞不好船要沉。我请示娘娘在四位辅政上再设置一位首席辅政,娘娘看行得通吗?
皇太后当即把皮球踢回来,问他既然如此,你觉得谁来当这个首席辅政比较好?
葛尔斯寻摸一圈,首先不能说自己,其次,一个蹇足一个多桑骛两个都如狼似虎不能让任何一个如虎添翼,寻摸到最后就剩一个快要入土的查察。
前枢机大臣德高望重,有年纪有资历又是两河系贵族的族长,他不当谁当呢?
我上司如此建议。
他也就是这么一说。
查察惶恐,说兹事体大,不如下来收集一下意见,稍后再议。
结果还没等稍后再议,第二天查察就生了病不能上朝。据说是因为晚上窗户没关死,有风吹进来给吹成了面神经偏瘫,人言搞不好是中风的前兆。
于是就剩下了三个人。
查察这病生的蹊跷,早不病晚不病。并且极有可能关白人选决定以后,他的面神经偏瘫就会不药而愈。
没有人愿意自己被人拿到火炉上去烤。
查察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突然变成了帝国权利的中心,另外三个人不可能服下这口气。
在知道这些以前,我的短期记忆还没消失,脑子里正不由自主奏着刚刚学来的旋律简单的曲子。独自一人从剑器大厅向南,经过高耸入云的小教堂,也经过埋在地里的朝会厅,一路走到参考行政院。顺便进去问候我上司,见到他之间正巧碰多桑骛,我向他行礼,他却并不理睬我。
我心里有鬼,脑子里的声音骤停。
莫非他听说了什么。
……哪个王八蛋出卖我?
正在心事重重间,葛尔斯一见我就招呼上了,说快,赶紧的,我们一起去查察家里探病。
我花了几分钟才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告诉他,我去做什么,我不去,况且莱恩今天约了我看舞台剧。
葛尔斯说我早看出来你小子重色没人性。
我说反正我去了也只是当摆设端茶递水,你们谈到关键问题的时候,不一样找个借口把我撵出来?
“我们谈什么关键问题?”
“大将军,也许……你准备要查察写一份自陈,书面上支持你?”
他拍拍我的头,摸我头发象在摸狗毛,嘉许地说,好孩子,这么多年我果然没有白疼你。
那我是不是应该配合一下,学几声狗叫?
是,你疼我。在南面的时候我为你打仗,你见死不救不是一次两次。
不过现在还是先把这句话放在心里。
“对了,依你看,陆西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他又跟我探听上了。
“他很聪明。”
我想了想据实以告。
葛尔斯的表情稍许凝重了些,我不意外,开口以前就知道我要说的并不是他愿意听到的答案。
比较起来。他应该更愿意陆西书是先天性痴呆。
可我还有下文,你不要只听断章。
“大将军,其实很久以前有人告诉过我,这个世界并不属于聪明绝顶的人。”
“为什么?”
我上司不解。
“因为聪明容易使人变得懒散。陆西书恰恰很懒散,并且他感兴趣的东西跟你我不同。”
“他对什么感兴趣?”
“音乐算是其中一样吧。他在这方面似乎有很高的天赋。同样一个人也曾教我一句谚语,‘审于声必迟于政’,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
我的上司重复着那七个字。
审于声必迟于政。
意思就是好的音乐家通常不会是一个好的政治家。
“我不知道这句话对不对,是不是用在所有人身上都有效,但今后我会认真观察他,所以大将军您不用担心。”
旁边有参考院的书记观经过,我低声说完,向他鞠个躬算是行礼。
“所以我现在去找莱恩了,回头见。”
谈起莱恩就想到了今天早上从葛尔斯那里听来的事情,控制不住有点怒火重燃。更加上急性感冒折腾得我呼吸不畅,眼冒金星。那么放心,莱恩,既然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半个钟头以后我在丹渥城里的拨穆特排餐店吃午饭,他坐我对面。
“我……不太喜欢这个。”
他看着盘子里的东西告诉我。
我知道,就因为知道我才点的。
盘子里躺着一块烧得很过头,边上黑胡胡的牛排。
但这样还不算完。
我打铃叫来侍者,问他要一瓶青芥,一瓶辣椒酱。
“您要多少盎司的?”
我说当然是最大的。
听到这里,莱恩的脸开始发白。
他说对不起,我突然要去洗手间,说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一把拉住他。
“没关系,”我好为人师,笑得善意,笑得阳光普照,“有书上说适当的憋x有助于预防xx老化,免得老了以后xx失禁,还可以提高x功能呢。”
莱恩说不用不用,他的x功能已经很好了。
他笑得虚伪,笑得牵强。
我说既然这样,那就更值得庆祝。
“为什么要说‘更’?”
“还有一件值得庆祝的,当然是你赢了葛儿斯两百万那事。”
侍者这个时候正好拿了两个瓶子到我面前。我接过来打开,统统倒到对面的盘子里一滴都不剩。
牛排上顿时喷红吐绿,春意勃发煞是好看。
“把它吃完,我就很有气量地饶过你。”
莱恩已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好了。他问我我对“气量”这两个字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我说少废话,你快点吃,要不然我让侍应把花椒和胡椒也都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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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恩这辈子最怕的东西就是辣椒。
既然怕,自然也就从来不碰。因此他不具备对这种食物最基本的抵抗力。就好象一个只穿了衬衫的人,我把他突兀地放到了冰天雪地中一样。
他一边吃一边用餐巾不停地擦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好端端的你哭啥呢?”
“你当我想哭?”
辣椒只是辣,比起它来,青芥除了会辣,还会很呛。
我这边的盘子已经空了,于是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直到他吃完。
你听说过吗?
他在擦眼泪的间隙问我:有人因为吃了太多辣椒,然后整个人就自燃了。
没,我摇头。
如果你等下在这里自燃,我正好眼见为实。
“以后还拿我跟人打赌吗?”
不了。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了。
他眼泪汪汪,涕泗滂沱地回答。一看就是个准备痛该前非的。
之后跟嘴巴肿得象波洛尼亚香肠一样x感,不停吞口水的莱恩一起去看舞台剧。
舞台剧是个什么东西?
我还没来得及弄懂,就已经陷在座椅里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剧院里的人正接二连三地从座位上起来,渐渐散场。
“啊?”我回过神来,问旁边的人,“这么快就完了吗?”
“什么这么快。”
莱恩把不知何时盖在我身上的他的外套拿了回去,“都过去两个钟头了。”
说话的依然是红通通很x感的香肠嘴。
“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
“我不该睡觉的。不然,我们找个大家都睡不着的地方?”
“你要去哪里?”
莱恩很警觉地看着我。仿佛心里有不详预感正在成型。
“呵呵。”
我憨厚地笑两声。
事实证明他的不详预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半小时后天黑了,我拉他去火山顶宫殿看我最喜欢看的表演。
火山顶宫不是真的宫殿,只是绰号而已。它真正的身份是个拳击用体育场。
为什么连我这个乡巴佬也会知道城里有这样一个地方?
有原因的。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让它美名远扬,或者说臭名朝著的,是其接屡禁不止二连三发生的打架斗殴事件。
运气好的话,聚光灯照着的两位拳手就很有可能从台上打到台下,然后和裁判教练以及下面观众打成一片。
死伤无数,有打死的有踩死的。
照例坐在最前排。开场的泥巴摔交过后,我问莱恩,老规矩你先选,你要买谁赢?
他仔细地研究半晌。
从左边出来,穿红色衣服的是小牛鲁比。身高三十五码一三,体重七十公斤,和同类相比算是个褐色皮肤的精悍的小个子。
右边是黑色衣服金色裤子的战车艾浦路斯。身高四十码二二,体重八十七,比起小牛庞大许多。
怎么看怎么觉得实力悬殊。
“我选小牛。”
“为什么?”
我诧异了。
“你看艾浦路斯的脚。不觉得他姿势别扭?”
他指给我看。
“有点。不过你说……他会不会是故意装出来的?”
“不管了,反正我选小牛,艾浦路斯剩下来给你。赌多少?”
按我们的规矩,如果一个选人,那么就由另一个来决定金额。
“两百万吧。”
“这么多?”莱恩惊奇地睁大了眼睛,绿色的眸子越见分明,“难道你很有把握?”
我摇摇头。
赌钱靠的是把握吗?
当然不是。
赌钱靠的是运气。
铃声过后,对殴正式开始。
这种比赛规则简单,完全不考虑拳手体重,也不管你用哪种打法。只是不能用武器不能用牙齿不能用腿,不能抓衣服不能揪头发不能打要害,把对方从台上丢下来就算赢。
艾普路斯要丢小牛下来应该很容易,可反过来,小牛要把这个大个子弄下台就不是一件很方便的事了。
我觉得自己的赢面还算宽广。
鲁比身材矮小,天生注定他是脚步灵活,要以速度取胜的类型。
因此一开场的攻击是由他发起的。没几分钟就挥了十多拳,两拳打到脖子一拳打到脸,地方对了,揍得战车的右边眉骨直流血。
周围欢呼声四起,不过也有人惋惜,说直接把眼球打爆多好。
战车用手擦拭脸上的血迹,小牛冲台下咧了咧嘴还没笑开花,对面一巨型冰雹就砸了过来。
躲闪不及,小牛鲁比的下巴当场脱臼。教练喊了暂停,找了个骨科医生当着三千多个人现场把他的下巴正回去。双方的暂停机会只有各一次,而小牛这边显然已经用完了。
下巴归位以后,挨了教练一顿训,他显然冷静了很多。战车这边也已经包扎完毕。他的步子依旧不太利索。
我倒并不担心这个。令艾浦路斯纵横天下的东西不是他的灵活,而是他的体重和力量,所以就算灵活有所下降也不会颠覆性地影响战局。对方再被他逮到一次机会就凶多吉少。
按之前的情况分析下来,鲁比的命中率是百分之三十,而战车是百分之百。
但小牛始终是小牛,是个赛龄十七年的老鸟了,他能够获得和艾浦路斯站在一个赛场上的资格就很能说明问题。
这家伙也不是浪得虚名。吃了一回亏以后,他开始使用一种危险性和巧妙性并具的方法勾引我家艾浦路斯出空拳,消耗他的体力,等待他露出空挡。
这种方法其实在任何对抗性的比赛中都看得到。
那就是做假动作。
两个人都很卖力,乱拳渐欲迷人眼,不过没一找打实。
有人开始找抬上扔零食。包装袋砸到小牛,肇事的那个立刻被旁边的巡场警卫过来架走。
老实说我也有点想丢东西了。
假动作做一次两次可以,做多了就很容易被别人看出规律。当然你也可以做双重假动作负负得正,但这种战术用到后期相当于赌博。坐在下面的我已经看出小牛的规律来了,周围很多人也看出规律来了,一片嘘声。
原因无他,就因为战车那个白痴居然到现在还没看出来。
我问莱恩不是有黑幕吧?
莱恩说管他有没有,谁输了谁就认栽。
战车被遛得气串吁吁以后,小牛踩到台子边的绳梯高高跳起,一肘从天上砸下,当场把他砸得趴到地上神志不清。
小牛欢呼了一声,然后试者靠近他,好把他揣下台。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就象恐怖戏剧里,主角想要接触死人的时候,除了死人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是真死还是假死。
所以大家只是看。
屏息以待。
眼见我的两百万就要生出一对翅膀扑着飞走了,我一时情急,不知怎么地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有光照到我身上。
突如其来的那道强光直射我的眼睛,我当时就全盲了。
是聚光灯?凭什么聚光灯要在这个时候打到我这边?我闭眼睛的时候还在犹自这样想着。
接着我听到一声似有似无的响动。
不是人的讲话声,也不是谁吃东西的声音,更不是从台上飘过来的拳风,而是一种我非常非常熟悉的声音。
找一把高尔城长枪,再装上大约一码半的消音,那么当子弹从枪膛里出来的时候,就会发出跟这个一模一样的声响。我因此知道有人在暗处开枪。至于子弹的目标是谁,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我坐在最前排还站了起来,一道强光照着我,估计能把我脸上的痔全都照隐形。
好大一个目标。
谁他妈要杀我?
脑筋反应了过来,身体躲闪的动作再快,跟子弹比起来只能算是慢吞吞。正在恐慌之际,旁边的人一把把我拽到地上拖出去老远。
抬头一看,尽管睁着眼睛,却乌漆抹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我的瞳孔还没缓过来。
即使不用看也知道,刚才拉我的人除了莱恩还会是谁?
莱恩,谢谢你。
“大人,你没死吧?”
他在黑暗里问我。
我告诉他没有,他松了一口气。只要现在还能说话,就证明我不是当场毙命。
说完了我在发现右边耳骨跟火烧过一样,什么东西正从那里滴滴答答地往外淌。
难不成我被人打掉半边耳朵?
“那好,躲到后面去,不要到处跑,听见了吗?”
“你呢?”
“我去把人找出来。”
那道光弄丢了目标,并不放弃,接茬在观众席里晃来晃去地找人。被无端骚扰的人群中响起一阵骂娘声。
光是一种直来直去的东西,杀手这一瞬的迟滞让他彻底暴露了自己藏身的地点。
视力渐渐复苏,我趴在地上看到火山顶宫殿的天窗。
因为今天没有下雨,所以天窗开着。
有东西在上面闪。
我想我能看见,那么莱恩应该也能看见,他还走之前还让我躲到后面去来着。
莱恩有服从我的义务,但我却没有必要听他的。
我不躲。
投射在人群中的光线顿时消失。
想跑了吗?
不管你什么,我想你一定不是一只猫。谁告诉你上了房顶以后还跑得掉的?
信不信我亲手把你抓回来?
我爬起来拔了枪,打开保险指着地面,临走时因为周围太吵了忍不住望了一眼台上。台上我家战车已然诈尸成功,现在正把小牛压在身下掰他的骨头玩。
这样说来倒是我赢了?
人群里有人疼痛悲惨地大声嚎着。想了想,大约应该是刚才攻击我的那一发,它贯穿我的右耳后变成流弹,结果却打到了后排某个大个子的身上。
运气终归是件神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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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几乎所有见到我的侍卫和宫女都是一脸诧异。
我忍不住在心里鄙夷他们少见多怪。
只不过是少了半只耳朵而已。
比起少了半边脑袋,缺胳膊少腿的那些,我这伤已经算很常规了。
不过对于缺耳朵这件事情我还真没什么经验。军医给我包扎的时候我还问他缺掉的部分还能不能再长起来?
他说当然不能。
如果你觉得影响听力,我倒是可以给你装半边义耳。
到了参考院直接冲进去,赶在朝会之前找到葛尔斯,告诉他这里我呆不下去了,看,昨天晚上有人要杀我。
“你抓到人了吗?”
他想了想问我。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又是急火攻心。
昨天的刺客准备太充分了,居然随身携带滑翔翼的。我站在屋顶的时候想,我就算不能抓活的,也不能让他就这样跑了啊。于是几发子弹过去当场轰死。把城里的南部军叫起来一个团,在可能的降落区域搜了大半夜,最后在漠母的河床上找到一具青紫色的尸首。
“尸首呢?”
“拖来了,在我后备箱里。”
葛儿斯让专业的验尸官验了半天,无果。
有些尸首会说话,可这一具明显属于比较沉默的那一种。衣服是普通的运动用滑翔服,样式古板,因为有弹力,所以不分尺码,男的能穿女的也能穿。象这样的丹渥任何一家体育用品商店都有卖。身上干干净净,没有刺青没有疤;从身高、体重和外貌特征来看,不管是军营还是监狱里都找不到与之相符的记录。
我就奇了怪了。
在边境上偶尔会有扈林隼人装成良民朝我放冷箭黑枪什么的,那是因为我把他们得罪得不是一般严重。但丹渥是我初来乍到加上今天也不过才五天的地方,什么人跟我这么大仇?
“再想想,你真的没跟人结仇吗?”
我到这里来跟人发生的直接冲突,只有把水溅到路人身上,抢过一家人的车,然后不慎把它撞坏而已。
他们应该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记恨我。
不过要是说到间接冲突……
“你说……他啊?”
“他”是唯一的可能性了。
做人不容易,所以我确实干了些对不起他老人家的事情。如此一想,又恍惚记起昨天我朝他行礼被他无视的那件事情来。
“除了他还能是谁?”
葛尔斯的口气似乎已经确定了。
要果真如此,这报应倒是我应得的。
不过我更为关心的是,如果真的是他,那又是谁把我在暗地里干过的事情透露给他知道的?
我退后两步站到一边。
因为在前方参考院十米来宽的白色花岗岩楼梯上,那个人正被一群枢机簇拥着,朝我和葛尔斯的方向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