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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大修完毕·脱裤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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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姑姑……”
似乎是要回应那些带着颤抖的呼唤,那条满身酒气的奇异大蛇抬起了上半身,缓慢地环视了周围一圈,最后,竟然像是知道什么似的,与还保持着高举大刀,呆立原地的易老爷对视了。
"啪--”
刀子猛然从易老爷的手中落了下来。
那条蛇吐了吐信子,仿佛是满意一样,点了点头后便又缓慢地在易久的背上盘成一圈,再没有理会周围的的大呼小叫。
而有了它在易久背上,所有人都僵持了一旁,怎么都不敢上前动这个可恶和尚的一根汗毛。
至于这位"白姑姑"这样有用,也是有原因的--
谁都说不出白姑姑究竟山上呆了多久了,只知道村里最老的老人,小时候因为捅了蜂窝被野蜂追,最后还是逃到白姑姑栖身的那棵柳树下面,才逃过一劫。
这么多年来,它似乎始终就是那么大,通性到了几乎让觉得可怖的地步。
更何况,它还是易家的保家神,据说是旺家的。阿蛇身体不好,也是拜了它做干娘。
所以易家人每逢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都有月下给它供上未同圈过的小公鸡和桂花稠酒等物。它倒也像是知道这事,晚上便会趁着月明而来,吃得肚圆,便醉醺醺地在阿蛇床头盘着身子睡上一宿,天亮便会静悄悄地回山上。
这条蛇通体雪白,又有灵性,易老爷跑船的人,本身便极信这个,愈发觉得白姑姑是条护家保平安的家神蛇,对它极为恭敬。
如今他虽然心中满是愤怒,只想把这个倒霉和尚给生生撕碎才好,白姑姑却忽然落下来……倒像是护着他一般,最后只能撤了刀。
顺风顺水了一世的易老爷因为这事憋得几乎要吐血,只舀着凸起的红眼睛,死死地瞪着易久,牙齿间咯咯作响。
在短暂的停顿中,又有人提着个长着嘴喊不出声,像是被抓住的小动物一样狂乱踢着脚的小东西进来了。易久在头晕眼花中,忍不住斜眼看了看,正好对上了阿蛇那张脏兮兮的脸,气得通红,愈发显得丑陋。一个胖得跟下崽的母猪似的的老妈子用力掰着他的手,头上都已经满是汗了,才勉勉强强把他按住。一进到房内阿蛇就见到了倒在地上的易久,眼睛骤然睁大,竟然像是发了疯似的想要往易久那里冲。
阿蛇是真的快要发狂了。
易久被打得吐了血,那点红色印在他的视线里,简直让他快要死过去了。阿蛇是直到的,他生来,就跟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觉得欢喜的,他只是觉得平常的,其他人觉得哀苦的,他也不以为意,有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怕是个石头做的人。
可是他却遇到了易久,遇到那个少年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胸口的那团跳动的肉是软的,是活的--他现在看着易久,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猛得锤了一拳似的,心疼得心都要裂开了。
阿蛇天生就是怪癖,暴戾如小野兽般的孩子,他挣扎得疯狂--这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小哑巴哪里是被人占了便宜,分明是要护着那个人呐。
易老爷气得一张面皮涨得紫红,哆嗦了半天才哑着嗓子勒令老妈子把阿蛇拖到一边去,阿蛇当然不肯,偏偏易老爷这时候身边还有个姨太太,就是之前那个被踢的,这时候竟然也像是忘了自己才挨了老头子一脚,亲亲热热地扶着他的肩膀软声细语地"劝慰",直把易老爷哄得太阳穴都快鼓出来。
场面一片混乱。
"妈了个蛋!把这个畜生给我按哒!”
易老爷指着阿蛇大喊,然后又对着懒洋洋趴着不动的白蛇拢了拢手,哑着嗓子说:"白姑姑,你老人家请挪个地--这人动了我家阿蛇,让他这样竖着从我家出去,莫得这样的说法!”
说来也奇怪,那白蛇竟然像是听得懂一样,吐着信子直立起了上身,冷冰冰的眼睛凝视着易老爷。
易老爷又是一个长鞠:"动了我易家的小姐,就等于坏了他的清白,说不过去。”
说完,他捡起地上的刀,往白姑姑那里走了两步,眼看着就是连这条大蛇都不顾及了。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易老爷这边挪动了步子,那边的阿蛇竟然发了狠,低头在老妈子手上咬了一口,然后嗖地一下就窜了出来。
他说不出话来,倒也利索--直接当着一屋子的人,把自己的裤子给刮了下来。
虽然还没长大,但是他两腿之间那根肉色的东西儿却是一点没遮拦地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顿时,所有人都愣了。
"你,你,你……”
易老爷气得手都在哆嗦,好半天没说得出一句话。
偏偏阿蛇还是顶着那张不讨喜的面皮,冷冰冰地与他对视--只差没在脑门上写着要与易老爷对着干的横幅了。
而在另一边,易久扶着自己痛得两眼发黑的头,看着阿蛇两腿之间那玩意,真心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好端端是个小乞丐忽然间变成了大户人家的大小姐,然后又发现这位小姐又长了子孙根…… 所以说,这算是个什么事?
其实吧,这话说起来又是另外一番故事了。
易家的这位大小姐,实际上是一位少爷。
这事情,全家上下都知道,只是全家上下都要装作自己不知道。
易家大老爷只是在村里出生的,后来便被当时的老太爷带了出去,据说是在山下的城里安的家。等长到十几岁,便顺从了流行,跟着城里的人出去跑船,跑着跑着,便有了自己的船。听说后来还帮着洋人运货,很是赚了一些钱回来。然而跑船跑到易老爷这样,多多少少手上都有一些事情是不能外人道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损了阴德,娶了如花似玉好几个姨太太,却始终没有办法生下一个站得住的儿子继香火,连续几子都是天生痴呆,不到一岁便去了。易老爷吃药烧香,折腾到近六十岁,才在一偶遇的道士那里得了天机--却是说他命中天生就无子,是个享尽荣华,断子绝孙的命。
易老爷急得当场就吐了一口血,后来使劲全身解数,终于央了那道士给了自己一个生儿子的法子。中间种种不必多提,只知道最后是道士捉了个无来生无去世的游魂,塞在当时已有晕的填房肚子里,最后终于是生了个儿子。
然而这儿子出生时尚且说得上正常,渐渐长大了,便愈发显示出一些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来。首先,是他不会哭,也不会笑,脸上常年没有一丝表情,就算是街头艺人手上的人偶,都比他要有人气一些。再来,就是他身体上的缺陷了,体弱多病,一年倒有半年是在病床上度过的,好不容易养到能走路了,身体却渐渐垮下去,眼见着又要不行了。
更加让人头痛的是,这一位后来发烧,莫名其妙吃了不对症的药,活生生把嗓子给药哑了。
易老爷将根独苗看得如珠似宝,面对此情此景,怎么能不焦急。最后千辛万苦地又找了那个道士来,那道士也二丈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当是天罚。易老爷命中无子,却偏偏强行要了个孩子过来,老天爷察觉了,自然要将这孩子收回去。只是面对易老爷的千金酬谢,他当然不能直截了当地将事情说出来,最后用了个不是法子的法子--却是要让易老爷从此将儿子当女儿,以女装避过天罚来。
旧时候若是家里男丁身体不好,将其当作女孩子养的法子早就有了。可是同样的法子到了易老爷这边,却又有些不同。说是当女儿养,就是彻彻底底地把这孩子当成女儿,不仅小时候要穿女装,佣人皆叫小姐,长大后也不能娶妻,只能嫁人,以求彻头彻尾地瞒过老天爷。
最后,还额外加了一个馊主意,让易老爷的儿子,当然,现在得说是女儿了,去山上去找条大蛇来当干妈。为的是让老天爷以为易老爷的孩子,不过是条母蛇而已。
易老爷最开始被这破主义起得跳脚,然而眼看着儿子一天天衰弱下去,最后也只能应了道士的话,对外说是儿子早死,但还有一个妹子活着。因为是个女娃,便叫做易二娘,小名阿蛇。
说来也奇怪,这样当成女子来养,易阿蛇虽然身体还是极差,却慢慢还是长大了。只是他生得那样丑,又是个没表情的哑巴,虽然是个独子,也渐渐讲易老爷那本来就不多的点温情给消磨得差不多了。等到后来一个号称好生养的姨太太入了门,老头子就愈发被哄得找不着北,总觉得自己雄风还在,好歹能耕耘出个好点的儿子来。
这样,阿蛇渐渐的就没有人管了,每日只从小厨房送了饭吃。他身边的老妈子懈怠得很,根本不知道这一位尝了条脏兮兮的破衣服,每天只在床上用枕头做出个人形,自己则是披着破衣服在大宅里游荡--直到遇到易久,然后才有了后面这样的事端。
说白了,不过是易久倒霉罢了--碰上这样一个怪癖的小哑巴。
易老爷足足运了半柱香的神,才压下了突突直跳的怒火,好歹能说出话来。他跳着叫指着阿蛇大骂,同时指挥着已经呆住的几个人把阿蛇按住然后把裤子还穿好了--老妈子们都不敢向前,最后还是几个粗使杂役用袖子卷着手,心惊胆战地把阿蛇给强行捆下去的。之前被阿蛇咬伤的那个老妈子现在手还在往外冒血,实在是让人害怕。
他这番狂乱的模样,却让易老爷的火气愈发旺盛,不过这下他脸上却是忽然就看不出来了,就连之前气得脸红的模样都快不见了,只有一双眼睛黑得渗人。他喝令了一声,之前还乱糟糟堆满人的房间忽然就空了,厚重的大木门被关住,糊着厚纸的窗子上罩了布,明明是大白天,却有人点了蜡烛上来。
朦胧中,易久只能看见房间里影影绰绰站着的几个人,并不是虎背熊腰,但是气质与之前那些寻常仆役又是完全不一样了。
易久扶着头看到这个架势,顿时暗道了一声不好--这是动了真怒。
他喉咙顿时一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下。易老爷只撇着嘴,对他露出了一个冷冷的笑容来--他倒还不如不笑呢,现在这模样十足让人觉得渗得慌。
"你说怎么办呢,唉……"易老爷好像连声音都变得柔和起来,"丢人嘞,我家个小崽子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咯?你是不是下了什么迷药啊?”
他冷笑着说道,看着了冷汗一滴一滴地从面前的年轻和尚的额头上冒出来,心中的恨意总算疏解了一点了。
易老爷觉得丢脸,十足十的丢脸。
生了阿蛇这样一个独子已经让他觉得不爽快到了极点,这个儿子竟然还跟个和尚搞到了一起!为了这样的个男的,还当众脱了裤子,只为了说明自己不是个女的……
妈了个蛋,说是女儿吃了亏,大家还过得想!是个儿子吃了这样的亏,还死不悔改,才是真正的羞辱。
想到这里,易老爷再看易久的目光里,就带了一些嗜血的神色。
"我没有……我也不知道。”
易久的声音干涩极了。
"你跟我们家娭毑说咯!”
易老爷继续说--他家娭毑早就死了好多年了。
眼看着易老爷就要举刀砍下来,之前优哉游哉在背上看戏的白姑姑却陡然间扭动起来,挡在了易老爷的鞋前。
易老爷的动作又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