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
-
颜箴的伤养了还不到三天，中军大帐的传令官便到了，监军疯癫，元帅派十二营的全部国手前去诊治。
好脾气的江德劭对颜箴说，让他再多疯些，最好疯死——江德劭听李连山添油加醋的说那鸟监军险些捂死他的事，加上自己父亲与跟监军背后的皇太后一伙是政敌，纵是软心肠的温文公子，也由不得心生狠毒。
刘三赵二他们跟颜箴有着千里同行的交情，眼见着颜箴被打的惨状，一心想为他出头，可惜身份差得太远，根本见不到监军的面，又兼着军人的身份，一心盼打仗好立战功却被贼厮鸟左右拦着，一肚子气险些没把肚子给暴了，也给颜箴出主意，叫颜箴下黑手，包裹里的那些药一样一样尽管往他身上使。
李连山贼兮兮地扯着颜箴走到一边，坏笑着说：“用不用我给他准备二十个男人，娘的，就让他在中军大帐前的空地上……”
颜箴斜瞥着他，嘴角微微下撇，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你以为我跟你和小老虎一样胡闹？”
李连山顿时急了，“你不是说饶不了他？”
颜箴说：“饶不了就非得有这个？我看你是憋坏了吧，实在想了，就让刘三再送你个秀气小兵。”说罢扶了刘三送来的木杖，跟随传令官出门。
李连山气得倒仰，在后面骂个不休。
其实颜箴的名气已经在天朝大营传开了，他三天治愈李连山的事早已传遍天朝大营。等那一场大战后，经颜箴救治的重伤员无一死亡，除三个胳膊腿被砍掉无法接续者回乡，其余十四名全部伤愈，再有月余便可归队。
像元帅这种级别的高级将领们也知道颜箴的大名，只不过因颜箴身份低微，比不得那些军前效力的太医堂国手，而且颜箴自为那些重伤员接骨续筋后立刻送往陈将军处，他们就算想见识这位年轻医生的医术也无从见起，总觉得那些人可能夸大其词了。
这次监军的疯癫给了他们见识颜箴医术的机会。
二十多位高级将领和十几位高级幕僚有的真心有的装着愁眉苦脸地围坐在监军下处，听着监军在后帐或哭或笑或大吵大闹，时不时学学各种家畜或禽鸟的叫声，还有贴身侍从仆佣们着急而无奈的声音——“大人，您起来……您好好躺下”、“大人，您口渴不，小人给您倒的茶水已经温……”，话没说完，打碎茶杯的声音又已传来……
李连山缠着刘三，让他们想办法把江虎弄到大营，刘三他们很为难，郑将军那里很不好说话，如果是元帅出面的话，这样才好办。
元帅的面哪那么好见，上次是陈将军找元帅，元帅才破例招见。纵然是天皇贵胄，在这远离京都的边关大营中，还不如身经百战的英勇将士受元帅青睐。
刘三被缠不过，躲到江德劭帐中，被李连山追了过来。
江德劭得知后，也拜托刘三向郑将军说一声，把江虎弄过来，刘三一个头三个大，又逃了。
三个人反正也没事，干脆就在这大营内几百个帐篷中捉起了迷藏，最后好死不死地被出来巡营的郑将军看到，黑着脸臭骂刘三一顿，又沉着脸训斥江德劭和李连山，让他们遵守军规，不然军棍侍候。
李连山恨恨地瞪着郑将军，被江德劭生拉活拽地扯开，生怕他一个忍不住又惹出什么事端。
郑将军却不走，冷冷地盯着李连山的背影。
回到帐中，江德劭做好了表弟发飚的准备，并提前为帐中各种物品悲哀，哪知李连山虎虎进了帐，重重坐在榻上，喘了几口粗气就没事了，心中诧异，这顺毛驴子怎么突然转了性？
“滚，你才顺毛驴！”李连山气坏了，捞起一个碗砸过去，江德劭一把接住，重新放加床边案上。
“你不顺毛驴谁顺毛驴？在家中我们谁不顺着你？就连你哥也时不时顺着你，现在大点了还好点，再小点的时候，你那火爆霹雳的性子，谁敢逆你？我看除了颜箴能降得住你，别人……”江德劭摇摇头。
“他？”李连山鼓了腮，然后甩了一下头，说：“本来就是咱们不对，营中不得大声喧哗，我一时忘了形，跟刘三打闹，本来就该挨罚，郑将军训得对。既然是对的，我干嘛发脾气？”
江德劭惊讶地看着他，拍拍脑门，痛心疾首，“早知如此，我们就早把你送到军营来磨磨性子。在京城里骂你十年不如军营几个月。我要给皇上写信，告诉他你改性子了。可惜姨父看不到了，不然他有多欣慰。”
提到瑞王爷，李连山的眼圈有点红，下巴一抬，倔强地说：“我父王什么时候都为我感到欣慰。就算我在京中得罪那么多人，我父王也从来没说过什么。我若是前怕狼后怕虎，那才是给我父王脸上抹黑！我李家的男儿，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想当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就做出个样子让大家看，顶撞上司不守军规，这就是你父王教育你的结果？”随着话音，郑将军面沉似水的踏入帐中。
立定，回首，让刘三出去，任何人不得走近帐中十步内，否则杀无赦。
刘三领命，出去。
郑将军冷冷地看着李连山，又看看有些惶然的江德劭，从鼻中哼了一声，“不怪清宁王爷当着京城百姓和文武从官的面说不让你从军，你这种性子，只不适合在军营。可惜平安候何等勇猛，生出的儿子却软绵如羊！”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竟然是冲着江德劭。
江德劭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李连山却不服气，忍了忍没忍住，顶撞道：“谁说我表哥不勇猛，南伽的那几名狗……”后面的话因江德劭的猛力拉扯很不情愿地吞回肚里。
冰冷的目光继续盯在面色苍白的江德劭脸上，“小世子来军营三个月，顶撞上司，与上司比武，虽然目无军纪，但也身上那股桀骜不驯的血性和冲劲令本将和其他将军很欣赏；颜箴虽无战功，但凭医术救活豹营几十名将士，且面对本将丝毫不畏惧的气势也令人赞赏。”
郑将军嘴里称赞着李连山和颜箴，眼睛却一直停留在江德劭身上，那种毫不掩饰的鄙视令江德劭感到莫大的侮辱，想反驳又无从反驳——是啊，表弟和颜箴从军三月都有建树，而他都干了些什么？除了暗杀几名南伽将军还吓得手软外，其他的时候好像都只想法子按捺李连山冲动的性子去了。
冷汗从额角发间潸潸而下——在军营里，只有有真本事的人才能赢得大家的尊重，性情冲动但勇猛的李连山不但磨炼了性格，还以他的勇猛赢得大家的赞赏……
由于表哥受辱同样备受屈辱的李连山再也忍不住，大声道：“我表哥和刘三他们去暗杀了南伽的将军，两个月前的南伽几名大将被暗杀的事就是他们干的！”
郑将军丝毫没有惊讶的样子，沉声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李连山惊讶地看着他，又看看除了流汗什么也不会做呆若木鸡的江德劭，喃喃道：“你……原来你知道？”
郑将军冷冷道：“第一次你们回来时便被本将的人发现了，召来刘三，刘三不敢隐瞒，第二次、第三次还有第四次本将都知道，如果连有人偷偷离营的事都不知道，这虎营统领还是换人吧，若不是本将知晓了你们的意图并私下告知豹营纺领，你们以为能接二连四离开豹营和虎营？”
李连山张着嘴好一会惊讶，然后喜出望外，“我还以为你是监军一伙的，还想让颜箴弄点药干脆把你也药翻了，原来……哈哈哈，幸亏没这样，表哥，原来郑将军他跟咱一伙的。”
喜出望外的脸当看到江德劭一脸沮丧失落的表情时凝住了，“……郑将军，就算我表哥没有再做出其他事情，但你说他不勇敢也是错的，夤夜深敌军大营剌杀敌将，这样的事岂是由怯弱者做出？郑将军，请你向我表哥道歉！”
“本将军从来不道歉！”郑将军声音很冷，“想让本将军改变对他的看法，就得自己做出点什么让本将军瞧瞧。还有你，在本将面前注意你的言辞，颜箴怎么挨的打？你也想挨打？”
李连山闭紧了嘴，郑将军却转了话题，“刚才你缠着刘三，想让他说情，把陈将军刚认的那个干儿子弄来？”
“不错，那小老虎……那江虎武功出众，心眼多，他又是颜箴的师弟，医术也很好，我……末将想让他过来帮我们。”
郑将军沉吟片刻，淡淡地说：“既是如此，只要陈将军同意，便让他来吧。”
李连山大喜，感谢道：“多谢将军。”
郑将军再次扫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江德劭，从鼻中轻轻哼了一声，背转过身，开口：“那江虎来便来了，但不准你们违反军纪，不得惹事生非，否则本将……”
李连山大声道：“末将不敢，请将军放心！”
郑将军头也不回地走了，不知信没信他的保证。
李连山欢喜地跳到江德劭面前，“表哥，小老虎要来了，我可真欢喜，你……”欢乐之情淡去，担忧地望着表哥的脸，“表哥，郑将军的话不可信，在我心里，你是最勇敢的，不然不会在夜入南伽大营，而且你武功出众，你跟陈将军那场打斗，陈将军手下那帮将士都很佩服你。”
江德劭勉强地笑着，“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
“没事就好，表哥，你说咱们用不用再去杀几个南伽狗？反正郑将军他们知道，不会阻止咱们出营，咱们去把南伽元帅给宰了，等咱们提着南伽狗元帅的头再狠狠扔到郑将军面前，看他有没有脸再说你软绵如羊！”
江德劭再听到这四个字，脸色又变了，只一瞬，又微笑了，摸摸李连山的头道：“胡说八道，南伽元帅的头是那么好砍的？经过咱们那几次的暗杀，他们的布防肯定严得连苍蝇也飞不进去。”
李连山想了想，叹口气，“可惜小老虎不在那里干了，不然有他接应，肯定会很容易。你说他怎么不早过来认颜箴啊，不然弄点毒药投到他们喝水的井里，让他们减少战斗力！对了表哥，要不今天晚上我偷偷去给他们井里投毒？”
江德劭轻轻摇头，“不可能，那除非有足够的毒药，而且需要好几位轻功出色的人去干此事，才能保证每一口水井都被投上毒，可是，在这大营中，轻功好的人只有我、小虎和颜箴，只凭我们三人，无法胜任此事。”
李连山不服气地反驳：“我的轻功……”下面的话在江德劭的注视下消音，然后又说：“不投毒也罢，我们十万大军打他们南伽，也就跟捏个臭虫一样。”
“天朝十万大军，除去粮草、军匠、军医傔人、伙头军等，再除去老弱病，真正的战斗力也就五万左右，这五万军人又有一万骑兵和四万步兵，骑兵大部分跟你父王或清宁王打过仗，他们在平原上的战斗力强悍，但若再进五十里，入了山地，马匹不便，他们的战斗力减去一半；再论步兵，他们从军十年以上者不足一半，从军五年以下者有一万七千余人，新近招募的又占这一万七千余人中的四成，虽然经过短暂训练……”
他侃侃而谈，天朝十万大军的军力分布如数家珍，李连山听得呆住了，他好兵法，好武功，对于向来不屑多想，哪知今朝一听，原来十万大军真正的战斗力才有区区三万余人。
“我就不信，这里面没有好武的江湖人，中间定有轻功好手。”李连山又把话题转回到投毒上。
“这几万军士中就算有江湖人，但若我们一个个地去问，投毒事便瞒不住，而且南伽定会派奸细混入我们军队，倘若消息传了出去，他们得知或猜测到，先下手为强，我们必败无疑，所以这件事定要想得周全方可实施，否则不可再提。”
李连山想了想，叹了口气说：“其实就算是有轻功好手能把毒药投入南伽军营的井中，我也不想这样，我还是喜欢真刀实枪地打，两军摆下阵势，上阵捉对厮杀，凭真本事杀敌。就像我父王、王叔、还有姨父、陈将军他们那样，在马上在战场上拼出自己的声名，让敌国听了闻风丧胆，望风而逃！”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