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第一百七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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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李连山、颜箴和金狮军都走了，跟随监军的部下们气焰又开始见涨。先是每日从主管军官那领当日盐菜口粮和烧炭等军需时起纷争，再从医营药库处领药材时争执。虽然监军和他族弟对颜箴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私下里对其高明的医术和奇妙的用药却是怀着一种矛盾的心情对待，又是害怕，又是想用。
尤其是监军，强烈地怀疑上次自己因感染瘟疫而被高元帅隔离是颜箴暗下毒手，但身体稍有不适，内心深处还是强烈地希望前来给自己看病的人有颜箴那样的本事，特别是听说高元帅操劳过度病倒，大有不起之趋，结果被颜箴回春妙手给救回来，一边气得肚子鼓鼓的，一边羡艳不已，把给自己看病的几位军前效力的太医骂了个狗血喷头。
颜箴前些日子制药的事当然也瞒不过他，一想起那些效果又好见效又快的成药，他就心痒难挠，因为憎恶和惧怕颜箴，一直没有动作，此时颜箴随李连山走了，暗探传回的消息说他二人已经在几百里之外，再无忌惮，立刻吩咐手下前去索药。
治疗寻常病症和大战之后伤员容易发作的急症的药物归王太医所管，这老太医嘴上虽然不服颜箴，心里还是服的，只因面子问题，加上颜箴不把他们放在眼中，先是当众顶撞，后来更过份地把他们这些老资格的名医们当成仆役，所以深恨之。只是心虽恨之，对于颜箴制成的药还是关上门自己偷偷研究，想把配药和份量弄清楚。
所以当监军派人索药时，老太医冷着面——不给。理由是此乃军药，登记在册的，是准备大战役后救治伤员的，没有高元帅的允许，谁也不能私领。
前来索药的是五品定远将军，勇武过人，骄横成性，自打陈将军率金狮军来后被打压一段时间，心中火早已按捺不住，眼见一小小的太医也敢驳他的面子，一时火起，只将王太医一搡，教人冲入药库内抢药。王太医急忙让两名青年弟子阻拦，被痛殴吐血。
王太医向高元帅告状，高元帅大怒，派人索拿定远将军，却被监军手下部队拦住栅口，不准入内。高元帅火了，派重兵将监军营地封锁得风雨不透，连个耗子也不准出入。
这一下，数百人的饮食和取暖也成了问题。只一天，监军就吃不住劲，派人问高元帅到底想干什么？关押天子所遣的监军，是不是想谋逆造反？
但是这话根本递不到高元帅那里去，监军所居营地处于大营后方，乃营中营，上千人轮班将营地围得水泄不通，所派之人到了栅栏口就被挡了回来，换了朱明渐去，也被挡回来，监军气得大骂朱明渐没用，弄得朱明渐很委屈——挡他的军官比他军衔高。
监军亲自出马，这会挡他的居然换成小卒子，任他如何叫嚣，只一句“小人奉队长之令看守此地，任何人不准出入。”
诸如诛你全族的威胁都说出口了，这小卒子却懒怠地笑起来：“监军大人，小人父母双亡，兄弟全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一人便是全族，全族便我一人，不怕你诛。但你若再罗嗦，我会让你先见阎王爷！”说着手中兵器舞动起来，虎虎生风。
监军一瞅吓了一跳，这武器根本不是军队士兵中常用的刀枪弓箭，却是两柄黑黝黝的大斧，就在这一愣之间，呼地一声，眼前一黑，一道阴影带着风声从鼻尖处掠过，吓得腿一软，险些没瘫在地上，后面随从慌忙扶住向后退了好几步。
那小卒子嘿嘿笑着，手中大斧呼地扔起半天高，大家随着斧头的去势仰头看，直看到脖子都仰疼了，那斧头才翻着跟头向下落，一把接着，向后顺势划了个半圆，消了下坠之势。旁边有人喝彩，“老三，有你的。”那卒子笑着将大斧一左一右掷到地上，深深扎入泥中，然后向说话的人拱了拱手。
监军一伙全摸不到头脑了，这营里什么时候又有这等力大无比的力士？而且兵器是大斧？再一看，眼前这几名小卒子的兵器千奇百怪，不像正经来路。
又有一道声音从人群后传来，“狗日的老三，又他娘的显摆了！”
人群中齐刷刷闪开一条道，一名壮汉拄着双拐拖拖拉拉地走过来，路过使斧子的老三时顺手一拐扫过去，老三不敢动，被扫了个大跟头，老老实实地爬起来，站在一旁。
新来这人监军认识，正是那个由李连山招安过来的山匪头子宋寨主，旁边那几名使用奇怪兵器的不消说，便是一起招来的山匪了。
这帮人编入军队后本来分散到各部，后来统一归李连山所管，称之“铁雁军”，没想到李连山走了，这几十人又被高元帅调了过来，专门对付他。
监军气得肚中大骂，又无可奈何，这是一群山贼，近战功夫天朝十万大军无一能敌，惹急了真会杀人扬长而去，特别是那个姓宋的，听说那日颜箴和江虎通敌事发，高元帅怕这郡江湖人出于义气解救颜箴师兄弟，所以先下手为强，设计将一众山贼率先捉拿，没想去捉宋寨主时，二十人也未能将个双足受伤几近残疾的人拿下。
宋寨主骂完使斧的老三，又冲监军上下打量了几眼，道：“趁早把姓黄的交出来，大家都好，不然的话……”双拐架于胳吱窝下，拍拍手，立刻有人不知从哪弄来的一个胡床放在地上，宋寨主扶着老三慢慢坐下，伸直腿，抬起脸，眯眼看看四周，又道，“晚一天交出来，我就在这看一天，晚两天交出来，我就在这看五天，只要你们不怕饿着冻着，只管拖着不交。”
半回了头喝道：“还不给我把四处看好了，也让这些军爷们看看，咱们铁……铁……”
长福凑过来道：“铁雁军。”
宋寨主冲他脑门上拍了一掌，拍得长福扑嗵趴地上，“娘的你怎么就记得这么清？”
长福恬着脸笑着爬起来道：“我以前不有个妹子小名叫雁儿嘛，就记住了。”
“就嫁给后山老胡家大儿子那个？”
“嘿嘿，是，是，嘿嘿。”
两个山贼就这么在数百军士面前拉起家常，嘻笑怒骂，浑然不把栅栏内这三品监军放在眼内。
朱明涛知道跟这些浑人说不清，道：“把高肃叫来。”连说三遍，山贼们谈兴正浓，没有听到，其余正经军士端严以待，一副“我只听队长的，你管不住我”的模样。
朱明渐忍不住吆喝，“你们都不想要脑袋了吗？快把高肃叫……”
猛不丁的一声暴喝：“朱明渐你好大的狗胆，元帅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人群中又齐刷刷闪开一条通道，一名脸黑得像锅底的红袍乌甲将军，怒气冲冲过来，直冲到栅栏内，二话不说，手中刀起，冲着朱明渐的脑门就砸。朱明渐瞧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向旁边一躲，脑袋是躲过去的，肩膀却被砸了个正着，砊啷一声，朱明渐肩上耸起的虎首肩甲被砸得凹下去一大块。原来这一刀不是砍，而是用刀背砸。
这一下，连监军的脸色都发白了，慌忙去看朱明渐，虎首肩铠深深地凹下去，朱明渐的一条手臂软软地垂下，已经晕了过去。有人急忙拥了过来，把他抬走。
朱明涛也想跟去，突然又站住，眼中闪着愤怒的凶光，喝道：“徐长胜，你可知罪？”
来人正是当日跟李连山和颜箴去蜈蚣岭的徐长胜将军，这是员猛将，性如烈火，力大无比，惯使一柄重五十二斤的大刀，发起狂来，军中无有不怕者。
“末将见过监军大人。”徐长胜大刀向地面一插，空出手，先施军礼，再答监军问话，“监军大人，末将何罪之有？”礼数丝毫不差，倒不似外表所看粗豪，显是粗中有细之人。
“你在本官面前伤人，以下犯上，不是罪是什么？”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替大人出手惩戒以下犯上者，朱明渐小小五品骑都尉，竟然敢直呼大帅名讳，依军法其罪当诛，大人清正廉明，不徇私情，必会秉公执法，末将不忍大人背上诛亲之名，所以抢先替大人惩治，既罚了朱明渐，正了军法，又维护大人声名，何罪之有？便是有，也是吓扰了大人，按军法当鞭十。末将这就去军正处领鞭。”
徐长胜一番话滴水不漏，监军气得要死，又无话可说——本来就是朱明渐失口，犯错在先，徐长胜的军衔又比朱明渐高两个级别，出手惩戒合乎情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长胜再次施礼，然后拖刀离去。
宋寨主感慨道：“瞧瞧人家，说出的话就那么好听，而且礼也行得好看，娘的你们这帮狗东西，就知道吃饭放屁，别的啥也不会，赶明都给我读书去。”
骂得身边几个涎笑的弟兄一个个缩了头，宋寨主又骂：“娘的都给老子挺起腰来，功夫咋练的？全用在相好的身上啦？”
市井俚语骂个不停，要是李连山见到了，肯定会以为自己眼花认错人，平时宋寨主挺有派的啊，往那一站，渊停岳峙，武林高手的模样立刻就出来了，今天怎么一副市井恶少的嘴脸？
“娘的给老子看好了，今天他们不交出姓黄的，连个苍蝇也不准出来。”
监军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姓高的有没有那么大的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囚禁本官！黄建德我是护定了！有本事你们就饿死本官！”转身而去。
宋寨主在后面呵呵笑道：“那咱们就等着瞧！”
作者有话说
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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