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六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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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他总是说她小。对她的各种行为总是带着某种程度的不在意，或者便是不苟同。乔乔每每自尊受挫，怒目而视，他仍是不以为然地笑，扯扯她的脸颊，说：“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来，笑一个，我给你看个小玩意儿……”
于是，就连哄她的方式都是像对待小孩子。
假如以乔乔之前交往过的男子为基准线，那楚煜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情人。以往乔乔在异性面前任性发脾气，总是立即能得到哄慰，道歉，乃至令她满意的物质补偿；然而在楚煜面前，乔乔屡屡故技重施，却是屡屡都会狼狈地踢到铁板。
即便她的任性有迹可循，甚至是因他冒犯的言论而起，楚煜也绝不会道歉，更不会服软。他总是有本事耍出新鲜的花样，之后就让她如同哑巴吃黄连，明明气得跳脚却又有苦说不出。
乔乔在逛古城楼的那天清晨再度被楚煜的言语煞到，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同时拒绝吃早餐。楚煜拎着餐盘绕着她走了半圈，把盘子里的烤肠面包鸡蛋用叉子一一戳给她看，见她仍旧绷着脸，嘴角抿起一点笑容，问：“你真的不吃？”
乔乔的回应是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白眼。
“那好吧。”他啧了一声径自坐下来，不再理会她，不紧不慢地端起牛奶，然后毫无良心毫无同情心毫无绅士心地说道，“旅游景点不一定有吃的，一会儿你不要中途喊饿就好。”
“……”
乔乔简直气得眼冒金星。她如何也想不通，之前她遇到的明明都是表里如一温柔风趣涵养有佳的男子，怎么会邪门地马失前蹄倒了大霉碰上这样一个故意不解风情又臭不要脸的男人？
等到临近中午两人进了景区中心，乔乔果然中了楚煜的乌鸦嘴，饿得心脏都在发慌。她本来就低血糖，如今更是晕头转向，连走过的是哪条路都不认得。她抱着楚煜的胳膊越走越慢，后来连抬眼皮都没了力气，索性就赖在道路边的石凳上不肯再挪动半步。
楚煜瞅她一眼，也挨着她坐下来。他滴汗未出，清爽依旧，且怡然自得，无任何不适神色。乔乔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放眼环顾，真的如他所说望不到一个卖食品的地方。
乔乔顿时觉得自己比饥肠辘辘还要饥肠辘辘。于是更加心情烦躁，嘴唇干涸，仿佛连头痛病都在发作。
楚煜在这个时候忽然笑了一声，乔乔立即转过头瞪着他，他稳稳当当地把她的眼神接过去，一脸的幸灾乐祸：“谁让你不吃早饭？任性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乔乔的火气噌地冒了上来，站起来扭身就要走。
结果却被楚煜一把抓住手腕，又强按着坐下来。他搂着她的腰身，力气很大，强迫想要挣扎的她安静下来，而后笑着说：“脾气可真大。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么？再说你不是说自己路痴吗？一会儿万一不小心跑到荒山野岭里被狗熊吃了怎么办？”
乔乔横眉怒目：“你管得着吗？遇见狗熊也比跟你呆一块儿好一百倍！”
楚煜笑得更加厉害，想要摸摸她的脸，结果被乔乔“啪”地一声打了手。他端详了她一会儿，叹一口气，忽然掌心一翻，多出两颗薄荷糖。
乔乔瞥了一眼，冷冷地嗤了一声，油盐不进，宁死不屈。
楚煜看看她，嘴角依然留着笑意，手再次伸进口袋里，然后再次掌心一翻，这次又多出来两包雪米饼。
乔乔的表情略微松动，但仍旧努力做出不为所动的姿态，嘴巴紧绷，冷眼以对，表情决然。
楚煜饶有兴致观赏她的表情，然后把手第三度伸进口袋，第三度掌心一翻，这回多出来的是两颗包装精良的巧克力球。
乔乔这次终于忍不住，喉咙里咽了好大一声口水。
楚煜眼睛一弯，噗嗤一声笑出来。
乔乔顿时恼羞成怒，伸手要抓，被他调升了高度躲过去。楚煜一边搂着她一边防着她，把东西拎到她够不着的地方，冲她歪了歪侧脸，似笑非笑说道：“老规矩。亲我。亲一下给一个，亲两下给一双。”
乔乔盯他一眼，收了有点不雅的姿势，使劲掰开他横在她腰际的手指，咬着牙一字一顿：“我就算亲一头猪，也不要亲你。”
“这可是你说的。”楚煜斜她一眼，“那我就自己吃了？”
乔乔横过去鄙视的一眼，接着就看到他真的把包装拆开，把巧克力球绕着她的视线转了一圈，然后慢悠悠地塞进了他自己的嘴巴里。
“……”
可可的香浓味道弥漫在周遭空气里，愈发诱惑着头昏眼花的她。乔乔眯起眼睛，扭过脸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哼，一直到楚煜把手心里的两颗巧克力球都吃完，她仍然不肯示软，脖子梗得像根木头，表情大义凛然得就像是视死如归的狼牙山五壮士。
楚煜瞅瞅她，凑过来要抱她，被她不耐烦地大力推开。然后他又笑出来：“你的骨头这时候有必要这么硬么？这里人又不多，亲我一下也不会少你一块肉，再说平时你也不是没有亲过，现在怎么就这么倔？”
乔乔冷着脸看他，几乎要把一颗虎牙呲成小兽的模样。楚煜好笑地看着她，半强迫地再度搂住她，让她愤怒暴躁却又挣脱不得，然后点点她的鼻尖，温柔着语调说：“再不亲我一下，就连薄荷糖都没有了哦。”
乔乔使尽全身力气推开他，站起来，冲着他低低地吼了一句：“你去死吧！”
她抬腿就要走，结果被楚煜脚下一绊，重心不稳，下意识便在倒下去的同时抓住了他的肩膀。楚煜被她尖尖的指甲扣到，微蹙眉轻“咝”了一口气，又很快笑着稳稳接住她，把她再度扣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乔乔愤怒地用脚踹他，他恍若不闻，只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蜻蜓点水般在嘴唇中心落了个吻，然后笑着说道：“好好的闹什么脾气？你不亲我，那我亲你总行了？”
乔乔冷嗤了一声，精致的眉心拧起来：“你放我下来。”
楚煜无视她此刻甩过来的刀刃一般的目光，兀自把她箍在膝上，而后摊开手心，上面赫然是另外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四颗巧克力球。
“这可是你最爱吃的，”他半剥开薄薄的锡纸，托着，把巧克力抵到她嘴角，眼角渗着笑，“我敢跟你抢吗？”
乔乔依然紧抿着嘴，楚煜不紧不慢，也不动，亦是跟她僵持。过了一会儿还不见她有消气的迹象，他的嘴角翘了翘，划过一点恶意的笑容：“难道你想让我嘴对着嘴喂你？”
“……”
过了两秒钟，乔乔尽管面无表情，却终于还是张开了嘴。
她在楚煜的面前时常气馁。他总是有层出不穷的手段对付她。先让她吃点苦头，再给她尝点甜头，然后又在她想要旁生枝桠的时候轻描淡写地掐断萌芽，保留住自己的垄断地位，再带着点儿可恨的笑容来以此要挟一点东西，让她最终不得不同意。
乔乔跟楚煜相处的那两月里，他对待她的态度很奇怪。最初在酒吧相识的时候，他和她交谈的时候眼神轻佻，言语轻浮，只当她是一个同样轻佻轻浮的情人；后来两人共进烛光晚餐的时候，他又变得很王子，柔情款款温柔以待；等再后来乔乔觉得他基本已经把她的脾气从里到外摸透了的时候，他便似乎成了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专断独裁，他所有都是对的，而她只是一个胡闹任性又格外臭美的小孩。
楚煜喜欢逗弄她，嘲笑她，又善于安抚她，调^教她，让她哭不出来，又笑不肆意，心中憋闷，却又无可奈何。那段时间乔乔深觉自己就像是楚煜掌心里的一团面团，是什么形状全随着他老人家的心意。
她明明打心底里痛恨这样，却又莫名其妙地一时难能摆脱得了。
他们那天晚上回到酒店，沐浴完毕后一起吃晚餐。一小时以后两人回房间，乔乔与楚煜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再度被他恶劣的言语所激将，如他所愿请客房送来了一整箱的啤酒。
她跟他一起把酒瓶在露天阳台上一字排开，输了就一罐接着一罐地喝酒。乔乔自认酒量很好，那一晚却也在楚煜的哄慰和激将下喝得微醉。
后来乔乔渐渐连眼睛都有些迷离，话也随之变多。而楚煜那一晚脸上则一直带着雷打不动的微笑。他懒懒散散地坐在那里，听她半真半假地胡说八道，既不拆穿，也不打断，听到好玩的地方还会很配合地笑出声，眼睛半弯，接着把她拖过去，温柔地亲亲她的眼睛，或者摸摸她的头发，然后请她再继续。
乔乔至今未能将那一晚的事从脑海里格式化完毕。她明明认为那是她最懊悔的一次马失前蹄，却又无法将它赶出记忆。
她甚至还清楚地记得那一晚上后来诸多的细节。
她记得自己后来推开他的怀抱，把啤酒踢到一边，光着脚离开阳台。然后在客厅繁盛的吊灯光线下提着裙摆转了一圈，长长的宽大的裙裾像是层层叠叠的牡丹一般漂亮绽开的时候，她看到楚煜欣赏的眼神，自己也跟着笑开，头发柔顺地垂在身前一侧，乔乔歪着头扬着下巴斜眼睨着他，然后故意拿捏着矫揉造作的调调问他：“我漂不漂亮？”
她自己无法得知自己当时的模样究竟如何，但楚煜看起来似乎是难得被她的外表所迷惑，以至于过了两秒才想起点头，嘴角含笑，柔声对她说：“很漂亮。”
之前他从未夸奖过她的容貌，于是她便笑得很得意，又乱七八糟地讲了一堆旧事。她明明本心不愿讲T城那些让人厌恶的人和事，以及她隐藏于心尚未成形的复仇计划，然而到头来却又在楚煜刻意的引导下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并且她自己逻辑就混乱，因此也祈祷楚煜听不懂，然而他竟然诡异地还能捋清她的思路，顺着她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又不知过了多久，期间她虽然没再饮酒，然而之前的醉意却更深程度地涌了上来，笑容便更加灿烂，兴致也更加高昂，把他从地板上拽起来，双手环着他的腰，强行拖着他跟她一块儿手舞足蹈。
她侧脸贴着他的前襟，几乎可以听到他沉稳的心跳。乔乔的手指在他背后摸索，很快被他捉住，她抬起头，他笑了笑，说：“给你看样东西。”
她斜睨着他：“值钱吗？珍贵吗？好看吗？否则我不要。”
楚煜慢悠悠地说：“不值钱不珍贵也不好看。既然你应该不喜欢，那就算了。”
乔乔说：“你说了不算，得给我看看，我来评判。”
“不给看。”
乔乔仰脸看他，嘟起嘴，眼神中延续矫揉造作的不满和造作矫揉的楚楚可怜，楚煜指了指自己，似笑非笑：“老规矩。”
她抿抿唇，最后还是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亲上去。闭上眼，舔开他的嘴唇，细心又耐性地跟他的舌尖纠缠。过了一会儿楚煜反客为主，掐住她的腰，然后掌心一扣，将她腾空提起了几公分，灵活而技巧地吻着她。
迷蒙的酒意加上刻意的挑逗，乔乔很快浑身发软。楚煜稍微松开她时，她半眯着眼有些气喘，很快发觉指根处多了一点凉意，再一低头，一枚白金色的戒指已经套在了她的中指上。
十几颗璀璨小钻连成蜿蜒曲线缀在戒指上，轻轻一动，折射的光芒很有几分耀眼。乔乔垂眼看看，长久不做声。过了一会儿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什么意思？”
楚煜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说得轻描淡写漫不经心：“我闲着没事抽奖拿到的。女戒我拿着没用，不如给你。”
乔乔又看了看那枚蒂凡尼最新款钻戒，最后说：“很丑。”
楚煜淡淡地说：“所以和你很配。”
乔乔又要恼，楚煜眼疾手快地固定住了她的两只胳膊，脸上已经换了笑容：“我们继续喝酒。”
于是两人又若无其事地喝酒。这一次乔乔屡屡失误，而楚煜毫不手软，于是她很快就被灌得更醉。她仰着头，脸颊微红，思路阻塞，口齿不清：“你好像还没有告诉过我你是哪里的人呢。”
楚煜揽住她的腰，下巴抵住她的发顶，声音从上面悠悠飘下来：“哪里的人有什么关系？难道我是T城人你就不喜欢我了？”
她抬起头，居然还能在酒醉之后顺畅地用上双重否定句：“我本来就不喜欢你啊。你就算不是T城人，我也不喜欢你。”
楚煜慢悠悠地“哦”了一声，声音比之前更加温柔，甚至还带着几分诱哄：“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她说得很是理直气壮：“我就是不喜欢你，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楚煜又是笑笑，说：“你才不是不喜欢我。你只不过是觉得你掌握不了我罢了。”
乔乔瞬间睁大了眼瞪他：“才不是呢。”
“那好吧，不是就不是。” 他没再跟她计较，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抿了抿嘴唇，眼眸愈发深邃，忽然勒住她的腰，将她愈发贴紧在自己身前。
下一秒乔乔只觉得天旋地转，低呼一声，再勉强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被他压在了柔软的沙发里，他的肩膀遮住天花板的大半灯光，楚煜垂着眼睛看了看她，长得煽情的睫毛动了动，然后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撬开她的齿关，舌尖探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六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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