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杀》洗尘的细雨

55、鬼车-29

　　几天没见，蓝鹫完全变了个样。整个人苍老削瘦，残破的迷彩服挂在瘦骨嶙峋的躯体上，看上去比齐老还要老。比他更惨的是他背着的奄奄一息的伤兵，焦黑的左肘、左膝以下全部消失，裹住腹部的纱布被草汁、血染污，发出难闻的恶臭。
　　伤兵除了断手断脚全身是伤，还发着高烧神志不清，急需救治。
　　某自告奋勇当了丁文的助手，协助他医治，其手法之熟练不输给诊所的医生。伤兵身上的伤口众多，待丁文处理完一处，他立即掂针缝线，眨眼功夫便缝好了。缝出来的线路，葛黄昏十分眼熟，不由得看自己的左掌，明白了当初给自己左掌刀伤缝线的不是医生而是某。某真是多才多艺，非常了不起……他感慨不已，有这样能干的搭档，他该去哪儿找回自信？

　　伤兵由丁文接手，蓝鹫御下重负，跳上车坐下，闭上赤红的双眼。A2给他带来食物和水，他的确饿坏了，大口吞食，不一会儿干掉了A2的一半存粮。
　　发生了什么事？在场的人都急于知道答案。但伤兵昏迷，救人要紧。篮鹫太累，吃完便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帮不上什么忙的葛黄昏跟A2一起警戒四周。突然，身后的灵力回旋涡形延展出波浪纹……异变？葛黄昏连忙转身，看到拐弯处出现了一个人，个子高高大大，军靴踩踏轨道上的枕木寂静无声。他立即认出此人是齐老身边的异能者，跟蓝鹫一起离开的曾。
　　曾是个沉默的人。
　　看到他们后，一脸平静的放下背包靠墙坐下。
　　等丁文忙完，大家聚在一起，曾说：“离开军营，我们按顺时针方向前进，行驶了将近十小时到了第二军营。但出乎我们的意料，军营完全被水淹没，整片区域成为湖泊。我们在附近盘桓两天，一无所得。最后决定我独自留下，继续潜入水中搜寻，蓝鹫带队前往第三军营。等我赶到第三军营，军营已被炸为平地，我搜索了一天找到了重伤的蓝鹫和另外一位幸存者。”
　　“蓝长官重伤？”急救完伤兵，丁文曾观察过睡熟中的蓝鹫，探过他的脉博、心跳，没发现他有严重的内外伤。
　　曾没有多作解释，只说：“抱歉，我能力有限，只能完全救治一人。”
　　某了解的点头，“你的精神力耗损严重，十天内请不要使用能力。”
　　葛黄昏上下打量外表看起来毫发无伤的曾，暗想：某怎么瞧出他精神力受损？曾的异能具体有哪些？好想知道，但现在的气氛不方便问。突然惊觉，“啊！我什么时候变成爱刨根问底的讨厌鬼？”
　　丁文问曾：“蓝长官有没有跟你说第三军营出了什么事？”
　　曾摇头，“我没问。”
　　A2问：“你怎么发现地道入口的？”
　　曾不愿意回答，某替他说：“他是复合型异能者，拥有瞳术，可以看清隐蔽入口。”
　　“瞳术是指？”丁文和A2异口同声问。
　　某说：“能看破一切幻象的清瞳拥有者。”
　　葛黄昏恍然大悟，写道：“他才是密令纸上写的‘清瞳’。”齐老果然知道密令纸，不愧于曾统领情报部门的高官。
　　丁文问某：“瞳术者多吗？”
　　“珍稀。至少魂杀没有瞳术者加入。”

　　伤兵不易移动，蓝鹫沉睡不醒，曾需要修整精神力。
　　某道：“丁军医，我跟黄昏四处转转。”把蓝鹫搬下车，某不等丁文应承就拉着葛黄昏上车跑了。跑了一会儿，某嘀咕：“总算摆脱了他们。”
　　葛黄昏盯住某没表情的脸，察觉出某现在很开心，好笑的写道：“讨厌跟他们一起行动？”
　　某道：“束手缚脚－麻烦。”
　　挂念丁文的几次救命之恩，葛黄昏公正的写道：“你要理解，他们承担的责任不同。”
　　某冷哼一声，道：“黄昏，你要记下车行路线。”
　　葛黄昏拿出地图和定位追踪器，不满的写道：“是！不用你说我也会记！阿木，这车有自主意识？”
　　某道：“有，且欺善怕恶。”
　　葛黄昏笑了，“是不是非间界弄出来的东西，存在各种可能性？”
　　某的双手离开方向盘，任由车子自行行驶，耸耸肩道：“也许吧，成因已无法追寻。黄昏，把定位追踪器关掉。”
　　“不行！不知我们的下落，丁文会担心。”
　　“你相信他？”
　　“笨蛋！谁都怀疑，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相信他。他说你是清瞳，推你出来当靶子。也只有他，最多机会调换你的夜视镜。”
　　想起丁文多次手指敲打对讲机，使用密码跟人联络……葛黄昏写道：“有时，他的确可疑。但他多次救过我，我不能怀疑他，否则太忘恩负义了。说起来你一样可疑，故意捅出曾是瞳术者，有嫁祸他的嫌疑。”
　　“你的护身符消失，与此同时攻击你的理由也没有了。”某翘起了嘴角，转移话题道：“黄昏，我觉得有人企图阻止大家找到齐老父亲的遗物。”
　　“嗯，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尸变了的卢军医，袭击目标是我。”
　　“应该跟这个无关。蝌虫咒引有一定的意识，懂得自行寻找合适的宿主。”
　　“比起普通人，它们更喜欢能力者？”
　　“没错。”
　　“丁文，不知有没有中招。”
　　“黄昏，说出你的怀疑。他必需脱离军职，置身于魂杀的监视下。”
　　“怎么会？”
　　某说：“蝌虫咒引一旦生翅，后果比你能想象到的要严重。”见葛黄昏脸色发青，手脚打颤，他安慰道：“丁文戴着手套，没有直接碰触，中招的可能性不大。万一他运气不好，尸咒发作也是在他死后，没必要现在担心。”
　　葛黄昏仔细回想，丁文没有碰到心脏，并且一直戴着手套……某说得有道理，无谓的担心是没有用的。他握紧不听使唤的双手，命令自己镇静，把注意力转移到地图上。

　　坐车游遍整个地底轨道总共花掉六个半小时。看着地图，葛黄昏心中震惊，按车行轨迹在地图上描线，除了每段路线不够笔直之外，大体轮廓跟某所画的图惊人相似。他佩服的写道：“阿木，你是对的。”
　　某横了他一眼，“你推测出最初的稚形，我在你的基础上延伸，佩服我等于佩服你自己。”
　　某这家伙安慰人别具一格。再次感受到他人的肯定，葛黄昏的心情变得清爽，写道：“现在的难题只剩下怎么打开这些圈起来的空间。等上十天，曾的能力可以派上用场，希望这段时间内，热衷于杀人的家伙不出来捣蛋。对了，我们得准备足够的食物和水。”
　　某皱眉，道：“监视我们的家伙没有动静。”
　　“我们是诱敌的饵？”
　　“嗯。蓝鹫差不多全军覆灭，我们近期内断了后援。‘清瞳’现身，对方不行动不合理─为什么？”
　　葛黄昏写道：“会不会是想等齐老过来，把我们一网打尽？”

　　提起齐老，齐老就在眼前。
　　他们前往有A3留守的洞口，拐过弯就看到A3把齐老护在身后，躲在简易防御工程内，架着狙击枪对准了他们。当A3看清是他们，立即解除警戒。
　　葛黄昏说不了话，某主动替他向齐老汇报。
　　听完他们的经历，得知卢军医已死，蓝鹫那组出事，其余人下落不明。看着父亲留下的遗书，齐老泪流满面，痛苦的闭上眼睛。
　　A3劝慰道：“齐老，请您别自责。您父亲一心为后人着想，却被人为的扭曲了，是人性中的卑劣、残忍制造的死亡，跟您以及您父亲无关。”
　　良久，齐老才睁开眼睛独自走出洞外。葛黄昏朝某使了个眼色，两人静悄悄的跟在齐老身后。
　　齐老转身，神态疲惫的看着他们，说：“我不知道父亲留下了遗书。他历来我行我素，几乎没对亲人交待过去向。”
　　葛黄昏写道：“是他的笔迹吗？”
　　齐老点头，右手轻抚遗书，脸上露出一股与他年龄不符的孩童式的温柔，“我察觉出父亲临死前有安排。”
　　某问：“您为什么没有行动？”
　　齐老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贴身藏好遗书，疲惫的说：“磁暴灾后重建艰难，我不想挑战人性引发混乱。”
　　葛黄昏蹲在他面前，写道：“那您现在行动的理由是什么？”
　　齐老答道：“老了，常常缅怀过去，想在死亡之前见见跟父亲有关的事物。”
　　葛黄昏觉得齐老的回答制式化，遮掩住真实的理由。
　　见他俩沉默，齐老若有所思道：“一座军营地陷，一座军营水淹，一座军营被炸。土、水、火，尚缺金、木……，葛黄昏同学，依你看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葛黄昏被问住了，回答不出来。某替他解围，反问：“齐老，陆桐有去见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