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杀》洗尘的细雨

56、鬼车-30

　　葛黄昏暗赞某问得妙，但齐老却只简单的回答：“没有。”
　　某指指下面的水潭，说：“他跳下去了。”
　　齐老平静的说：“不用担心，他带了潜水设备。”
　　某立即追问：“他以前来过此地？”
　　“没有。”齐老的视线在他俩之间移动，温和的说：“事前收集足够的情报并进行充分准备，是常识。”
　　事前一无所知兼毫无准备的葛黄昏抱头反省，某轻拍他的脑袋，俯耳低语：“轮到你了。”
　　葛黄昏会意，写道：“齐老，您是不是早就知道第二军营被水淹，和陆桐推测水潭的水跟淹没军营的水相连？”
　　齐老赞许的看着他，却摇头道：“你的联想很有意思，可惜跟事实有出入。事前我并不知第二军营遭水淹，否则我不会让他们去。他们出发后过了几小时，我跟曾、蓝鹫失去联络。”
　　葛黄昏相信齐老没说谎，写道：“陆桐假扮您，只要他肯解释就可以解开误会。我认为他跳下水潭不是为了逃命，而另有目的。”
　　齐老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已经过了两天，陆桐一直没冒头，齐老担心他吧……了解担心某人的滋味不好受，葛黄昏同情的看着齐老，接着写道：“他在追查轨道里的电力来源，希望……”
　　看着他写字的齐老摆弄手杖站起来，对某说：“里面食物和水不足吧？”
　　“是的。”
　　某朝葛黄昏使了个眼色，葛黄昏醒悟，推测正确，但齐老不希望他写出来。
　　齐老望向溪水，低声道：“水容易解决，食物比较麻烦。里面有伤员，水要煮沸了才能食用。”

　　葛黄昏很意外。当过高官的齐老，野外生炊极其娴熟，一点也不输给小林，煮出来的米粥香喷喷，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端起第三碗刚喝了一口，他听到跟A3嘀咕了几句的某大声说：“齐老，今夜我们去狩取食物。去军营距离远，一来一回太花时间”，粥便跟箭似的从嘴里喷射出来。瞧A3乐得冲他大笑，有点难堪的葛黄昏恶狠狠的瞪着某，满眼写着：你小子搞什么鬼？
　　连他这个外行都知道，晚上林子里的动物躲起来，能猎到什么？诱敌－猎人？当对方是大外行？

　　当夜色笼罩山林时，一意孤行的某和A3离开了。
　　等候是烦人的煎熬。葛黄昏不明白齐老为什么不制止某，留下他们一老一弱，真要遇袭，大概只有被秒杀的份。一想到自己担负保护齐老的重任，右手持刀左手握枪的他紧张得全身冒汗，手里的刀、枪越发显得沉重。出了轨道，没有灵力场作用，他的感应几乎为零。希望齐老回洞内坐在车上，由他守住洞口，一旦遇事，至少能保证齐老坐车逃跑。但齐老无视他的安排，趁今晚月明星稀，跑到溪边散步。一边走一边神色平静的说：“葛黄昏同学，置身逆境、险境可以增厚你的精神力。”
　　如果命都没了，增厚精神力有鬼用。葛黄昏心里很不以为然。他现在懂得精神力是异能者的电源，训练精神力很重要，但没必要故意制造机会陷自己于险境。同一瞬间，他审视内心，察觉某对他“被动型”评论正确，缺乏主动进取精神，抗拒冒险和追求刺激。跟上某，成为合格的搭档与他并肩作战－“我得改变”他有了这样的觉悟。

　　风声，水声，他们的脚步声和拐杖落地声。
　　风凉凉的，吹走了肌肉绷紧产生的炎热。
　　风里夹杂着水的湿气，滋润着紧张过后干燥的肌肤。
　　各类植物、泥土、水分别散发出不同的气味……声音、触感、气味，葛黄昏睁开双眼，静待视力适应昏暗的环境。
　　“来了！”身边的齐老悠闲的身姿陡然绷紧。
　　是的，有东西过来了！侧耳聆听的葛黄昏察觉身后凌晨四点钟摆方向传来窸窸窣窣声，某个体积不大的东西以极快的移动速度朝他们靠近。
　　“伏下！”齐老低声轻喝。
　　葛黄昏立即就地一滚，落到一块石头后面，举起枪准备射击。定睛一看，只见齐老挥动手里的拐杖，夺目的亮光一闪，大半截拐杖无声无息炸开，变成一根根锋利尖刺构成的网罩，罩住一条超过一米长的带状物。
　　腥味……蠕动挣扎，活的，是蛇！
　　葛黄昏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跳到齐老身边，按亮手电筒照射它。这条蛇头椭圆形，体背有白环和黑环相间排列，白环较窄，尾细长，腹面浊白。网罩中间几根特别长的尖刺刺穿了它的身体。
　　齐老拿出军刀利索的斩落蛇头，右手捏开蛇口，察看了一下说：“银环蛇，有剧毒。”
　　葛黄昏一怔，暗忖：难道刘真是被蛇咬死的？
　　齐老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说：“丁军医的判断正确，刘不是被活蛇咬死。”
　　风势陡然增大，葛黄昏打起了冷噤──凶手养着这条蛇，除了用它提炼蛇毒，还把它当成再次谋杀的凶器，并为嫁祸丁文做好铺垫。狠毒！如果他或者齐老被这条蛇咬死，找不到刘的尸体，丁文的尸检报告等于种植在人心的怀疑种子，只要稍加推波助澜，就能颠倒黑白。而丁文说出的任何话语失去支撑，没人相信他。

　　洞口那边传来了枪声。
　　葛黄昏拔腿就跑，齐老低声吪道：“别冒冒失失！相信某同学！”
　　葛黄昏止步，回头见齐老蹲在溪边开始剥蛇皮。难道他老人家打量把这条毒蛇的蛇肉当成食物？
　　齐老见葛黄昏靠着他后背蹲下，轻声说：“找个隐蔽之处藏起来。”
　　齐老很强，根本不需要别人的保护，葛黄昏苦笑，乖乖的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没过多久，打斗声离开洞口朝这边移动……齐老清洗干净蛇肉，斩成数段装好，一扬手，装蛇肉的袋子落到葛黄昏眼前。齐老本人侧身滑步，灵活异常的溜入杂草中，片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以葛黄昏灵敏的听力和上佳的视力，察觉不到齐老的藏身之处。这都是些什么人……葛黄昏觉得自己再练过几十年也赶不上。
　　周围安静下来，持续着的打斗声格外惊人。葛黄昏发觉自己挑的藏身地点不好，上望的视x被前面突出的山石、杂草阻挡，只听得到声音看不见人影。从声音推测，一追一逃，追击方是A3，逃跑方很陌生。某不在其中，而齐老埋伏在他跟追逃者之间……斜前方，“轰隆！”一声巨响突然降临，震得葛黄昏的双耳失聪，只觉得扑面而来的热浪夹杂着火药味、血腥味。
　　有人被炸了，是谁？某、齐老、A3……，葛黄昏抓着自己的衣襟，呆呆的看着暗红的烟雾直冲天际。
　　齐老从草丛中钻出来，拍拍手，走到他身边，张嘴说了几句什么。
　　葛黄昏听不清，表情麻木的看着他。
　　齐老察觉他的异常，取下手套，手指按住他耳后，葛黄昏的听力立即恢复了。
　　齐老的手重重拍击葛黄昏的肩膀，平静的说：“袭击者踩中了我布下的陷阱。”
　　“齐老，您真神！怎么算准他一定会踩中那颗地雷？”A3没受伤，异常兴奋的奔过来。
　　齐老没直接给出答案，对葛黄昏说：“山林里行家逃亡，遇敌不明时大多数选择水遁。其一：淌水可以消除追踪气味；其二：树木、岩石、泥土都是设伏的天然材料，担心对方设下埋伏请君入瓮。”
　　A3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懂。
　　葛黄昏微微一笑，暗赞：姜还是老的辣。他极力避免视线往左移，那边硝烟散尽，几乎没人走，杂草丛生的蜿蜒沙砾小道露出一个大坑，坑内有炸断了的人的肢体……。

　　他们进入洞内，某也赶了回来，神神秘秘的朝齐老直摇头。齐老叹了一口气，直接坐在地上，说：“那陷阱是用来对付尸变了的刘。”
　　葛黄昏看着A3，写道：“炸死的是谁？”
　　A3道：“E2。”
　　E组的人果然有问题。葛黄昏闭上眼睛暗想：这样一来，大家摆明了阵营，彼此之间只剩下生死相博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