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杀》洗尘的细雨

47、鬼车-21

　　“你以前有过类似的说法。或许——你是对的，但我们目前除了前进别无选择。军人执行任务不容许……”丁文的话点到为止。
　　不容许什么，头痛感消失的葛黄昏知趣的不追问。
　　“你有预见能力吗？”丁文问。
　　葛黄昏摇头。
　　丁文继续问：“你突然异常，是感应到什么还是单纯的做恶梦？”
　　葛黄昏写道：“恶梦。”
　　“梦见了什么？”
　　丁文的紧迫逼问令葛黄昏迟疑了一下，写道：“我们都死了。”
　　丁文微眯双眼，冷冷道：“都死了还怕什么？”
　　葛黄昏腹诽：这家伙有时冷血得可怕！
　　丁文继续道：“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对别人的死亡。亲人、战友、伙伴一一倒在你眼前，而你不能辜负他们，得好好的活下去，从此与恶梦随影同行。”
　　“别吓唬他！”某出现在葛黄昏身后，按住他的肩膀。温暖从双肩渗入心底，平复了葛黄昏心中的惊悸。
　　丁文冷冷道：“你们魂杀不是完成任务便消除记忆吗？葛黄昏同学请继续努力挣扎，争取熬过任务期便万事大吉。某同学，你以为护着，就是对他好？！别自以为是！你们出任务也同样挣扎在生死线，不磨磨他，怎么成长？”
　　话很刺耳，莫非他有恶梦缠身的过去？葛黄昏瞪着丁文狭长的双眼，心中一动：“他的眼形跟那条裂缝有些相似……”这时，某跟他耳语：“真想找时间扁他一顿。”葛黄昏莞尔，没良心的想：丁文的话配上冷嗖嗖的语气的确蛮欠扁。他转向某，写道：“有发现吗？”
　　某指指洞壁顶端：“排气管和小风孔多。”
　　A2过来，接口道：“维持通道内空气流通的工程结构相当巧妙。先不提支撑它运作的动力源如何惊人，能把直流、交叉、回旋巧妙的组合在一起，形成自然风，就已经是工程史上的里程碑。至于电路——不知总闸在哪儿，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其他方面呢？”丁文问某。
　　某说：“充斥四周的灵力场呈中性，无善恶感。黄昏，你做恶梦并非偶然，是你戴的夜视镜有问题，上面刻有恶质的灵念。”
　　“人为的？”
　　“没错。”
　　“目的是让我崩溃？”
　　“可能。”
　　葛黄昏难以置信的拿出夜视镜，在A2和某的指点下，拆开后在夹层的一角找到散发米色光芒的奇怪字符。
　　A2检查完拆件，得出结论：“无拆卸重装痕迹，这玩意儿肯定是生产时画上去的。”
　　丁文紧捏的拳头隆起青筋，阴恻恻地道：“某同学，请你清查所有的装备。”
　　清查后的结果只有葛黄昏的夜视镜有问题。他想不通，沮丧极了，“只针对我？为什么？因为我最弱？不，理由绝对不会这样肤浅……”
　　某问丁文：“装备给观察者看过吗？”
　　丁文回答道：“看过。确认无误后，由观察者、蓝长官和我三人联名封条，封条上有观察者的加持灵印。抵达军营，我、蓝长官和小林三人清点盘数，封条完好无缺，中途调换的可能性极底。”
　　“为什么针对葛黄昏？”某替葛黄昏问出疑惑，只不过他的语气咄咄逼人，仿佛认定针对葛黄昏的就是丁文。
　　丁文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不客气的反击：“等你给出答案。”
　　这一问一答的火药味重。看得出他们气场不合，避免战火惹身，A2聪明的置身事外，自言自语道：“我去左边探探路。”说完便抬脚走了。
　　不愿意丁文和某此时节外生枝，葛黄昏连忙插在他们中间，写道：“轨道的岔路会不会是眼型式交叉相连？”
　　“眼型式？”某和丁文同时一怔。两人凑在一起，一个翻出地图摊开，一个拿着定位追踪器，按上面的路线在地图描绘。比划了一阵子，某冲葛黄昏竖起拇指，赞道：“聪明！”
　　猜中了，葛黄昏并不高兴，反而疑惑极了，写道：“建这种眼型轨道有什么特殊意义？”
　　丁文和某一样没有答案。
　　某想了想，蹲在地上描画眼型，说：“眼型式交叉如果仿照人的双眼，眼与眼相连必有一段单线，单线上隐藏着出入口的断点，妨碍了我们的视线。我们挑在岔道附近搜查，踏中常识性误区，图劳无功。”
　　“有道理。跳开常识性框架推断，驱逐小林的出入口就在这里。”丁文指指某所画的双眼直线相连的中间处，点头道。
　　葛黄昏写道：“我觉得眼型轨道的意义极有可能用来保护——用人眼打比方就是保护眼睛。”“嗯，我们进来不是为了找出入口，而是要找到眼球内的瞳孔。”丁文跟他们一样蹲下，发现了新问题，说：“我们路过时，没看见左边轨道切进单线的岔道。”
　　“不需要切入。”葛黄昏拿出多功能军刀，撕下张白纸剪成等长的细条，接着拿了颗圆形小石头摆好，写道：“它代表我们进来的洞口”，挨着石头放了张纸条，写道：“第1段直线。”在纸条的未端摆放呈60度角的两张纸条，在右边纸条上压了块小碎石，“第1个岔道，我们走右边，丁军医放了空药瓶。”接着，他摆放第4张纸条，与第2第3条相连，形成等边三角形。跟4相连的5和6平行，加上跟4一样垂直摆放连接5、6的第7张纸条，使4、5、6、7构成四方形。以第7张纸条为中心，8，9，10……放上第13张纸条，出现在大家眼前的图案是：直线－三角形－四方形－四方形－三角形－直线，一点也不美观的单只抽象眼型。 “假如轨道类似人眼的眼眶或者眼球壁，那么两边的三角形类似眼内容物中的房水。轨道内的动力源设在这两处的可能性极高，当然也有可能里面布满了机关、陷阱；中间占据空间最大的两个四方体就是眼球的主体。至于我们的目标——瞳孔……”丁文习惯性的说话点到为止，隐藏主要信息。
　　某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们眼前有写着四种答案的牌：一，左右两边都有；二，左边；三，右边；四，左右两边都没有，瞳孔在别的眼睛内。幸好，没有规定只准翻一张牌。”
　　虽然是在自己设想出的图案上展开的联想……，葛黄昏佩服的暗想：这两个家伙的联想力不是一般的丰富。想诘难他们，写道：“丁军医，我解释不了空药瓶的疑点。”
　　丁文想了想，把图形画在纸上，第一岔道右边线描红，笔尖落在第岔道右边即第5条线的起点处，说：“按正常思维推测我们在第二岔道往右转，走的应该是第5段线。排除空药瓶人为移动，比较合理的解释是——看错了左右。我们以为走的右边，实际上走的是左边第4段线；接下来遇到岔道以为右转却再次出错，左转进入第3段线，然后回到第一个岔道口；接着左右方位第三次错误，空药瓶在右道原处，我们发现了它。”
　　丁文这家伙彻底的屏除正常思维，走火入魔了。拒绝被左右绕昏头，葛黄昏写道：“怎么可能回到第一个岔道口？定位追踪器上的路线显示，我们目前是在8、10和11的交接点上。”
　　丁文说：“昨晚休息前检查过右道入口，没发现空药瓶，今早却在了。”
　　葛黄昏咧嘴大笑，写道：“你认为轨道自主移动左右？”
　　丁文反驳道：“人为的，我们四人中你怀疑谁？”
　　葛黄昏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放弃地写道：“碎了洞门都能复原，移动轨道不算什么。”
　　某嘴角高高翘起，“不用那么复杂，只需要移动空药瓶。”
　　丁文不屑的扯动嘴角，“有意义吗？”
　　“我是绝对不会认错左的。”某还击道。“移动一个空药瓶迷惑我们，至少比让我们绕着三角形转圈来得合理。”
　　“当务之急，先找到进入四方形的出入口。”丁文不争论了，高声叫道：“A2，回来。”他的叫声宏亮，通道响起阵阵回音。
　　过了一会儿，不见A2回转，三人面面相觑，拿了行李朝左边轨道奔去。拐了两道弯，跑了将近一刻钟，他们看到A2蹲在翻倒左边洞壁边的电动场地车前。
　　是那辆电动场地车！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红色……某一手捂住葛黄昏的眼睛，一手搂紧他颤抖的身体，低声道：“别看。”
　　是谁出事了？说不出话的葛黄昏只能在心中呐喊。
　　某仿佛听到他的心声，“卢军医。”
　　不是小林，葛黄昏心一松，颤抖止住了。掰开某的手，拍拍他的手背表示自己不要紧，有勇气面对眼前的事。
　　卢军医压在车下，早已经死了。脑袋碎裂，死状凄惨。葛黄昏不忍心再看第二眼，他心悸，他害怕，心理和身体都还撑得住。可能是因为人与人由陌生到熟悉，投射的情感深浅不一。他欣赏小林，小林待他也不错；他看卢军医不顺眼，见对方死亡也不会太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