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杀》洗尘的细雨

38、鬼车-12

　　最近，各种各样饱含轻视味的声音听多了，葛黄昏有了免疫力，假装承认自己是没路用的小鬼，傻笑着奔向食堂。
　　食堂里，齐老和A2、A3站在沙盘旁边，当葛黄昏跟齐老对上视线，老人朝他招招手。
　　葛黄昏走过去，齐老塞给他一把甲壳虫大小的扁圆铁灰色金属弹子，“炸弹。”
　　“什么—炸弹？您老真会开玩笑……”这些金属弹子沉甸甸的，捧着它们，葛黄昏手抖了。
　　A2和A3笑了起来，其中一人从葛黄昏手上拿走一颗，仔细端详后惊奇的道：“齐老，难道这就是您早期发明，已停止生产的，传说中的微型炸弹‘甲壳豆子’？”
　　齐老点头，“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找到一盒。”
　　真的是炸弹？这可是高危物品，给他好吗？葛黄昏问：“过了几十年，还能用吗？”
　　齐老肯定的回答：“能。”
　　葛黄昏兴趣上来了，连忙问：“齐老，这个怎么使用？”
　　齐老从军绿色腰包里取出约有两个香烟盒大的四方形黑色塑料扁匣子，打开，里面有错层双排密密麻麻的格子。他把炸弹一颗颗塞进格子里，接着又从匣子里拿出类似注射器的东西，说：“针管里的液体注入豆子孔内，抛出后触物爆炸。”
　　葛黄昏细看，豆子上果然有小孔……齐老把匣子给他，拍拍他的后背道：“小心！快去吃早餐，丁文等着你出发。”
　　小心使用炸弹？或者另有所指？“谢谢您。”葛黄昏道了谢，把匣子塞进上衣大口袋里，朝排桌上他的早餐走去。
　　A2道：“齐老，葛黄昏同学没有经验，甲壳豆子威力大，万一使用不当会伤人伤已。齐老，给他不合适。”
　　齐老道：“葛同学很谨慎，不会出差错。”

　　齐老的绝对信任，葛黄昏心情飘荡，急匆匆吃完早餐来到操场，小林不在，只有丁文仰头望天空。
　　天空的颜色浑浊，空气里有水意，今天会下雨，得把扎在行李包里的雨衣拿出来。葛黄昏刚拿出雨衣，丁文走到他身边，问：“你是能力者，觉得这里的氛围正常吗？”
　　氛围？指环境还是天气？不，丁文不会提及这类感性的蠢问题……他的脸虽然跟昨晚一样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凝重多了……莫非，他感觉敏锐，察觉到某所说的结界排斥人？不对！普通人进入不了这里，丁文接任务时就应该知道……葛黄昏心生疑惑，打量四周，废弃32年的军营只经过粗浅的修缮，在阴沉的天色笼罩下，显得格外残破，只有操场看起来完整。多看几眼，寒意突生，葛黄昏不安的想：刘怀有目的来这儿，为什么要花时间整理操场？操场真是刘整理的？如果是他杀，刘非得死的理由是什么？操场是不是另含玄机？越想越惶恐，葛黄昏的视线移到丁文脸上，不安的问：“发生了什么事？是联络不上外界，还是蓝长官他们失去音讯？”
　　丁文瞳孔陡然扩大，旋即恢复正常，冷冷的扫了葛黄昏一眼，嘴抿成直线。
　　猜中了！葛黄昏的心冻结起来。
　　丁文掏出一物递给葛黄昏，“给你，定位追踪器。”
　　跟昨晚丁文站在沙盘旁绘地形的仪器是一样的，屏幕里是地图，方位、坐标等标示得清清楚楚，可以随意放大缩小比例，透明感的四色区域……移动红点C3是某，他跑得真快，已经把C1、C2抛离很远。幸好没跟某编在一组，否则，一定会拖慢他的速度。D、E两组移动速度不快，按昨晚丁文指定的区域呈三角形移动。AB六个红点几乎挨在一起。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这时，小林胸前挂一包，背负两大包，小跑着过来。

　　不愿意融入团体活动的葛黄昏只认为自己懒，没有协调性，而没去挖掘披着“拒绝”外衣下的深层心理。一个团体崩坏，往往是因为其中有个别突出的超越团体界限的争强好胜的个体。而他，正是这类容易冒尖，刺破团体外壳的个体。他总是想法多多，不轻易信人，有过于激烈的自尊心，讨厌别人拖他后腿，也无法容忍自己拖累别人。现在，不愿意服输的他进山才一个多小时，远远被丁文和小林甩在后面，无论怎么咬牙拼命追赶，距离不但不缩短，反而拉得更开。沮丧万分的葛黄昏认识到自己在这浩大的山林中，是渺小的，卑微的。跟那些嗅到他身上驱逐蛇虫药味而纷纷逃窜的虫蚁同一级别。
　　偏偏天气跟他作对，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穿上雨衣，加上轮番洒落的雨水，身上背负的重量又上升了。而前面，靠割刀开出来的路越发难走。
　　见不到丁文他们的身影，只能靠定位追踪器判断彼此之间的距离。
　　雨越下越大，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背包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不得已的承受新一轮磨难——重复着摔跤、滑倒、翻滚，体内含有睡眠不足的后遗症使他的动作更加迟缓。
　　到了傍晚，雨停了。他终于找到小林扎好的宿营地。累得要命的他没有余力关注周围，直接趴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
　　正在准备晚餐的小林，蹲在他身边，帮他解下背包，拍拍他的头，赞道：“小伙子，不错，没当逃兵。”
　　逃？葛黄昏完全没想过，他翻了一个身，仰天大口大口喘气。小林给他一瓶水，但葛黄昏的手指痛，手腕抬不起来，浪费了小林的好心。
　　小林一边干净利索处理野味，一边鼓励他道：“小伙子，只有经过残酷的训练，才可以练出好身手。今天是第一天，以后要更加努力！端正态度，矫正少爷脾性，锤炼身体，很快你能成为铁铮铮的钢铁战士……”
　　为了让小林闭嘴，葛黄昏打断他的话，“你，你们有发现吗？”
　　小林惊奇地问：“发现？发现什么？”
　　葛黄昏转动脖子，营地扎在溪边，怎么不找个山洞？如果晚上也下雨，露天的，不是很麻烦？“……丁军医呢？”
　　“没礼貌的小伙子，提问前应该先尊称我一声林大哥。”
　　葛黄昏一边磨牙，一边笑着问：“是，林大哥，丁军医呢？”
　　“忙。”
　　葛黄昏郁闷得说不出话。
　　“小伙子，能动了别躺着，带割刀捡柴去。”

　　“淋了雨的树枝能燃烧吗？”葛黄昏嘀咕。全身酸痛，光走动就十分辛苦，稍稍偷下懒不要紧吧？
　　他刚坐下，眼前突然冒出丁文的冷脸。
　　对听力极有自信的葛黄昏吓得跳起来，惊恐的看着丁文。这家伙应该没异能，怎么也神出鬼没的？
　　丁文抛了瓶药油给他，冷冷道：“没毅力的人，换谁来教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脱胎换骨。”
　　没话可以反驳的葛黄昏，难堪的拿起割刀对着周边的灌木一阵乱砍乱割。
　　丁文在一旁指点：“你的架式不对，腿、腰、手臂挥动要有节奏，要连贯。你重心太高，手臂摆幅过大，全套动作拖泥带水，白白浪费力气……蓄力－提力爆发－收力－再蓄力反复循环……没有良好的体能基础，单一追求华丽的技巧等同于空中阁楼……”
　　校正了姿式，的确省力不少，紧咬牙关的葛黄昏实在撑不下去了，忍不住说：“丁军医，现在不是练这个的时候，您跟蓝长官联络上了吗？”
　　丁文跳到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解下背包，叼了支烟在嘴上，深深吸了口后，仰头望天。过了一会儿，他道：“28天后，接我们的人会来。”
　　葛黄昏靠住石头站稳，说：“刘的尸体送出去了，接我们的人也许会提前到。你们留下12人，1人开吉普送走刘，蓝长官那边加上曾只有９人……，不需要派人去看他那边的情况？”
　　丁文居高临下的看着葛黄昏，道：“你对自己的头脑一直很有自信。”
　　“我说错了吗？”
　　丁文回答：“没有。”
　　“我懂您的意思。现在联络不上蓝长官不代表他们出事，很可能是因为他们离开场的辐射范围，到了外面，联络自然断了。就算出事了，过了一天一夜派人去找也可能于事无补，甚至连累派过去的人。”
　　“……上来。”丁文蹲下，朝葛黄昏伸出手。
　　顺着他一扯之力，葛黄昏上了岩石，坐下后，丁文点燃一支香烟给他。
　　薄荷味的香烟不难吸，葛黄昏吸了几口，挟在指间任由烟头燃烧，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说：“蓝长官很强，大家都很强，他们经验丰富，就算发生变故也能应付！”
　　“你认为出事了？”
　　“嗯。今早在食堂，齐老给了我一盒微型炸弹防身。”
　　“是吗？”
　　“齐老说过保护军事基地有三座军营，2万多名官兵，兵力分布以环形状拱卫军事基地。军营的设置…想必是以军事基地为中心，以三座军营为角点，构成防御坚固的三角形吧？三座军营都应该在场的辐射内……除了我们住的，另外还有两座。依我推测，原本齐老发布的‘暗’任务并不赶时间，齐老甚至打算等明任务完结再从其中挑人。但刘一死，齐老立即派出蓝长官，其目的地不外乎就是另外两座军营。我们这边的军营通往军事基地的车道断了，另外两座军营也可能出现类似现象。开车去，只能从外围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