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杀》洗尘的细雨

126、少年信仰-52

　　被软禁了。葛黄昏双手枕着头，躺在仓库坚硬而冰冷的水泥地面上。仓库的门从外面落了锁，没人看守。真要发狠闯出去，也不是办不到。
　　葛黄昏没有动，他在等。等眼镜男的询问，同时也想从眼镜男口中套点信息。
　　瞧眼镜男那熊样，没想到那不起眼的，佝偻着身躯的老头是个不简单的。是职位高还是能力高？或者两样都占了？
　　总觉得协同组有点鸡肋。唉，自己充其量只是个不合格的暗探实习生，在这个机密当道的鸡肋组织里，处于最低层。有些懊恼入职前漫不经心，都没想过认真了解一下参与工作的这个机构，虽然人家故作神秘，无意让他深入了解。这是主观能动性的问题，当时的心态，回想起来令自己羞耻。自以为是的认为是因为某的原故，加上遭受轻视，心中不忿，才随随便便的钻入绳套。现在，秘密累积越来越多，好奇心也就越来越多，想了解各种前因后果，苦于耳目闭塞。难怪某急于建攻立业往上爬，只有身处高位，了解的才多。可惜，他们只是实习生，离拥有知之权十分遥远。
　　眼镜男和那老头收拾了那只已死的风狼，抱走小孩子，对他不闻不问的。如果他要走，眼镜男会不会拦住他？唉，他们的态度太慎重，令他不由自主的跟着过来，然后被老头锁进了仓库。
　　看得出老头瞧他不顺眼……为什么？自接触以来没做过失礼的事吧？
　　肚子饿得咕咕叫，窗户外的天都黑透了，没人来理他。奇怪，他们不想知道风狼怎么出现的？还是这种事出现多了，没有问的价值，没必要大惊小怪？
　　人虽躺着，合上了眼睛，葛黄昏的脑子里闪现各种各样的想法，弄不清谁离真相最近。他震破了自己的隔音膜，想偷听眼镜男跟老头的谈话。杂音很多，没听到眼镜男的声音，离仓库不远处的某个地方格外安静。他明白了，对方施了隔音气罩，灵力高的人可恨，平白的浪费在隐藏机密事件上。想来也是，他们又不是生嫩的新人，肯定把保密措施放在首位，除非故意让他听，否则休想偷听到一言半语。

　　葛黄昏被晾了半天，仓库门打开时，已经到了深夜十一点半。眼镜男腋下夹着公文包，手里提着饭盒和饮料进来，见葛黄昏一副悠哉乐哉的模样，有些小小的惊讶，暗忖：这小子心性倒是不错，能力也长进了不少。
　　葛黄昏饿急了，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不顾眼镜男是上司，接过饭盒，掰开一次性卫生筷，扒拉着饭菜往嘴里塞。
　　杂音消失，周围安静了。眼镜男施了隔音气罩……这是要聊不能被第三双耳朵听到的事了？就不能等他把饭吃完再说么？
　　眼镜男开口了，“做个普通人不好吗？”
　　眼镜男的语气相当真挚，葛黄昏一怔，蓦地醒悟，原来自己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检讨一下自己的行事标准——唉，心态没摆正。当自己是白拿工资处于累积能力阶段的普通新人，有了点小力量，没去想如何有效的运用它，一点点进步便自娱自乐的偷着乐。想通了自己意识被堵塞的关键，葛黄昏心里有些承眼镜男的情。不过，他没吭声，鼓着腮帮继续咀嚼饭菜。
　　“今天的事，以前遇到类似的吗？”
　　葛黄昏摇头。
　　“害怕吗？”
　　葛黄昏摇头。
　　“想知道怎么回事吗？”
　　葛黄昏点头。
　　眼镜男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叠便笺纸，在纸上写着：世界。然后画了一个圆圈把这两个字包围起来。在圈里加了一个“人”字，接着在圈里圈上画了几个小圆圈，都打上了“？”，把这些框了起来，旁边标注：地球。地球下面写上小字：磁暴之灾以前，这些神秘的小世界跟人类世界相依相存或者平行，那些拥有强大能力的小世界跟人类是断隔往来的。其实，这些界与界之间有通道，由非间之界守护通道，平衡各界生态。磁暴之灾后，强大的能力者殒落，非间之界崩溃。界与界之间出现了磁场紊乱，通道塌陷。人类涌现一批异能者，人类除了相互残杀、悲观自杀外，被外界生物掠杀，阻断外界生物入侵而战死，以及卷入、陷入他界而失踪，人口锐减。绝大多数孤儿，不是被父母遗弃，而是以上原因造成的。为了恢复人类的元气，不引起社会混乱，有些事被定义为机密，隐瞒着普通人。
　　“明白了吗？”
　　葛黄昏震惊，又有些觉得理所当然。看完后经过他那有着无数条分岔线的大脑神经一思考，纠结了。他果断的抛弃思考，猛地点头。不明白又怎样？事实都摆在了面前，不如把它当成档案先存放在脑子里，等待累积更多的信息再进行分析、判断。至于界之界之间的磁场紊乱，解决方案之类的，还轮不到他插嘴。吃完饭后，他把事情经过说给了眼镜男听。
　　眼镜男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黑白的资料型图片，递给葛黄昏。图片上有眼熟的居民区和那社区绿化带，在沙坑里挖沙和滑梯上滑行的孩子们，以及站在孩童附近的家长们。
　　葛黄昏没沉住气，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
　　“四个月前，那一片连居民带房屋一起失踪了。樊老在这儿蹲了四个月的点，没有半点进展。”
　　“樊老是？”葛黄昏试探性的问道。
　　“环卫工人。”
　　葛黄昏脸上挂了一个问号，他不会蠢得以为环卫工人樊老是扫大街的。
　　“魂杀协同组的战斗人员，对外宣称‘环卫工人’。”眼镜男摘下墨镜，一双眼跟探照灯似的上下打量葛黄昏，若有所思道：“你的魂能力封印了，灵能力……”
　　葛黄昏额头冒冷汗，某曾跟他一言带过“环卫工人”，他没往心里去。现在指望眼镜男多透露一些，可惜等了一会儿，眼睛男不再说话。察觉出二人之间和乐融融的气氛转冷，上司下属的界碑重新竖立起来。他右手伸入口袋，捏了捏里面的兽核，扁扁嘴，说道：“明天同一时间，我们再过去看看。”
　　眼镜男被他的话呛住了，点点头。他无意再逗留，站起来准备离开。
　　难道今晚就在仓库过夜？不把实习生当人啊！葛黄昏愤怒了，“我住哪儿？”
　　眼镜男戴好墨镜，指着一筐筐篮球，“活没干完。”
　　葛黄昏掩饰住情绪，追问：“怎么充气？”
　　眼镜男反问他：“没玩过气球？”
　　“嘴吹气？”
　　眼镜男摇头，“甘木不会教人。”
　　“挑拔我跟搭档的关系啊。”
　　眼镜男耸耸肩，“他一厢情愿，打算把你塑造成以防御、探识、治疗为主的辅助型帮手。你的资料显示，你被定性为‘被动’类型的能力者。我个人以为，这是错误的。你拥有灵魂双力，是综合型的能力者，你的攻击性力量没被引导出来。本想给你找个好师傅，没想到，眼缘不到，对方不愿意教你。”他左手一扬，掌心上吸了一只扁扁的篮球。右手食指对准这只球的气孔，篮球立即鼓起来。球轻抛，然后左手食指顶住这颗滴溜溜旋转的球，中指轻弹，球朝葛黄昏飞来。
　　葛黄昏用力，扬掌巴住了球。球没破，使出的力有数字显示。随便一手，力的增长接近原来的两倍。啊哈！外窥术升阶了！什么时候升的？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眼睛男以为他是因弄懂了怎么充气而高兴，赞许的点点头，“等你把球全部充好气，对灵力的控制会有一定的心得。”他没有进一步说明，放下一句：“好好享受高中时光。”就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那只狼和那奇装异服的小孩。
　　灵力扩散和集中，葛黄昏以前也做过。原理不难，意志决定行动。内视体内的灵力运转，以想念引导灵力的走向，汇集于身体的某一个部位。想象是简单，灵力的流向需要时间制造一个过程，需要集中精神，心无旁骛。随心所欲离他还很遥远，想来，这就是所谓的操控。
　　他想通其中的关节，没有立即尝试。而是一手眼镜男充气的篮球，另一手扁篮球，认真察探。两球只有微妙的重量差，无法计算出多少灵力充满一只球。
　　这些球是他人的财物，他没资格浪费。他盘着腿坐着，闭着眼睛练习灵力数据化，一小部分汇集于双手，再抽丝般分散着十根指头，一点点的增加，减少，导出指外。他没注意到，仓库的水泥地面因他的行为，出现了无数个大小坑洞。
　　不知不觉的，天已经亮了。
　　仓库的门打开，眼镜男提着早餐和樊老一起走了进来。当他们看到水泥地面的坑洞，以及十根指头肿得像红萝卜的葛黄昏，眼镜男躬着身，恭敬的轻声道：“请您再考虑考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樊老眯起了双眼，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