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朱利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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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发烧的缘故，爱德加第二天只能卧床休息。
约瑟和玛蒂尔德上午过来看他，发现他已经退了烧，心情不错。
“对不起，今晚的颂诗会看来去不成了。”
约瑟之前受邀请主持年末的庆祝活动，爱德加他们答应到时候一定会过去捧场。
“那个已经取消了。”
看着爱德加疑问的表情，约瑟并没有解释原委，而是将话题随意地转开了。
“阿莱克斯和乔伊呢？”
“一早去拜访阿莱克斯的亲戚，下午就回来。今天我被禁足在家，没法陪他们去镇公所听新年的钟声了。”
“交给我们吧。”玛蒂尔德十分义气地拍拍爱德加的肩说。
下午加贝尔过来，一进房间就说：“什么啊，路上遇到阿莱克斯那混蛋，说你病得很重，害我事情还没做完就跑了过来。”
加贝尔始终不喜欢和贵族之家有瓜葛，所以除非必要极少进出弥尔顿，而且，早年对克里斯怀有的情愫也让他下意识地回避这个地方。
爱德加一个人渐渐在床上躺不住了，便下床换上便服，在宅邸里四处走走。
仆人们忙忙碌碌在准备新年的晚餐。天气阴沉的缘故，有些地方已经点起了蜡烛。忙着布置和张罗的爱玛，看到爱德加晃悠的身影时，上前询问了几句后，就随他去了。
爱德加想起他的帐篷，便返回楼上。克里斯在书房里，但爱德加现在不太敢去见他。
被随时可能失去的不安所驱使，爱德加在发烧中拼命地需索着克里斯。
“克里斯，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反复地说着这样的话。与其说是在霸道地宣布所有权，到不如说是对于无法逆转的命运发出的悲鸣声。
除了图书室和克里斯的书房，二楼基本上都是卧室。爱德加的房间离爱玛和朱利安的很远，活动空间很少重合，交集自然也少。
去三楼前，照顾朱利安的保姆丽莎正开了门出来，在走廊里四处张望。
“爱德加少爷，可以替我看一下朱利安小少爷吗？我一会儿就回来。”
仆人们都在楼下帮忙，丽莎一时找不到别人替班。爱德加点点头，跟着丽莎进了朱利安的房间。
“如果他醒来，就摇摇篮，朱利安小少爷还是很乖的。”
“嗯。”
这还是爱德加第一次这么近看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小家伙睡得很沉，软软的金发贴在圆圆的脑袋上，小嘴巴在睡梦中不自觉地蠕动着。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异样，朱利安的鼻子抽动了两下，手脚跟着动了起来，小脸渐渐皱成一团，随后哭闹了起来。
爱德加顿时傻了，这才想起来丽莎说的话，开始摇摇篮，果然摇了几下，朱利安的哭声就渐渐停止了。
爱德加松了口气，一边继续小心地摇着一边探头看孩子的反应。朱利安此时也睁着他那双酷似克里斯的湛蓝色眼睛，好奇地看着闯入者。
在弥尔顿的这两个月来，爱德加只在远处见过大人怀里的朱利安。这个弟弟的存在，就像克里斯的婚姻一样让他痛苦和不知所措，只能选择逃避。
朱利安笑着依依呀呀了两声，眼睛里充满了交流的渴望。爱德加完全没有逗孩子的经验，只能继续摇摇篮。
小家伙的兴趣很快转移，自己翻了个身，在窄小的摇篮里爬动了起来。眼看着竟然就要爬出边沿了，爱德加连忙弯腰抱起小家伙肉嘟嘟的身体，把他塞回毯子里。
但出逃计划被打断的朱利安异常的坚持，刚被塞回去立刻又爬了出来，爱德加只能用手压着他的身体不让动弹。孩子当然不依，满腔委屈地放声大哭起来。
幸好这时丽莎回来，解救了焦头烂额的爱德加。丽莎抱起朱利安，一边安抚地说着话，一边有节奏地轻拍他的背，过了一会儿又哼起歌来。朱利安终于安静下来，趴在丽莎的肩上，眼角含泪吃着手指。
“想要抱抱他吗？”见爱德加一脸看呆的表情，丽莎问道。
“我刚刚把他弄哭了……”
“没关系的，来，让哥哥抱抱。”
爱德加学大人的姿势接过孩子，朱利安并没有反抗，但软软的小身体里似乎有种韧劲，一不小心就会挣脱出去，让爱德加不敢有半分掉以轻心。
过了一会儿，爱德加终于摸到了一点窍门，朱利安也不再挣扎，挥舞着小手依依呀呀说着什么。小家伙身上那股浓郁的奶香味，爱德加不觉凑近闻了两下。朱利安似乎觉得有点痒，一缩脖子咯咯咯地笑起来。
“看来朱利安很喜欢哥哥呢。”丽莎笑道。
此时爱玛正好过来，看到这样的情景，诧异的同时也升起了一点期待。和克里斯结婚一年多，爱玛作为爱德加的继母，从未能走近这个孩子半步。她渐渐地习惯了他的冷淡和疏远，只是尽着继母的本分，寄希望于时间修缮这种关系。
看到爱玛进来，爱德加突然觉得心慌，便将朱利安交还给丽莎，匆匆道别离开。
在三楼找到自己的帐篷后，他爬进去蜷缩在里面，才觉得稍稍安心了一些。
“克里斯，我该怎么办才好？明明你一醒来我就应该离开的……”
在这个家里，一昧贪恋克里斯的亲吻和拥抱，背叛一无所知的爱玛和朱利安，对于这样的自己，爱德加开始感到恶心。
朱利安也是克里斯的孩子，克里斯当然爱他。自己有什么权利要求克里斯只属于他一个人？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有兄弟姐妹，如果母亲在世并和克里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自己还会爱上克里斯并想要独占他吗？
如果自己是朱利安，会怎样看待这个哥哥？非但和父亲纠缠不清，还嫉妒克里斯给予的那份父爱，想要夺走一切。这样的哥哥会成为一生的阴影吧。
爱德加无法停止自我厌恶，呕吐感一阵阵袭来。三楼很冷，爱德加却出了很多汗，他仓皇不安地裹紧毯子，眼前一片黑暗似乎再也看不到未来。
新年的晚餐很丰盛，席间阿莱克斯一直在讲利兹流行的笑话，气氛十分欢快。爱德加强打精神，但毫无食欲。克里斯见状让人给他换上清汤，让他喝完后去休息。
阿莱克斯和乔伊上楼陪着爱德加，两人犹豫要不要取消晚上的出行计划，但在爱德加的催促下，最后还是随如约而来的玛蒂尔德离开了。爱玛也抱着朱利安去了菲尔德。
一下子走了好几个人，加上大多数仆人傍晚回家过节，此时宅邸里显得异常安静。
克里斯敲门进爱德加的房间时，对方正背靠床头就着烛台看书。见克里斯进来，爱德加并不意外，他坐直了身体，默默看着克里斯放下手杖在旁边落座。
“还是不舒服么？”
克里斯伸手试了一下爱德加额头的温度，但体温并没有什么异样。
“我没事。”
“下午去了哪里？到处都没看到你。”
“躺着无聊随便走了走。”
“晚餐才吃那么一点，之前明明已经精神很多了。”
“只是没什么食欲，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克里斯握起爱德加的手，轻吻着掌心。虽然记忆始终没有恢复，但他知道自己恋慕和渴望着眼前的这个孩子。
就像墙上的物品被取走后总会留下痕迹，缺失的那部分记忆也并非一片空白，至少感觉的到那里曾经有过什么。
爱德加发烧时说的话成了解开所有疑问的钥匙，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恢复记忆前做出任何冲动的事，但看着那样的爱德加，克里斯无法控制自己。
身为爱玛的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却对大儿子爱德加怀有禁忌的感情，在还没有来得及思索这份罪孽有多沉重之前，孩子的眼泪让他失去了理智，在甜蜜和悲伤的拥抱中不断沉沦下去。
“克里斯，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爱德加问道。
“什么事？”
“请你忘了昨晚我发烧时说的话。”
克里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抬头看着爱德加，眉头深锁了起来。
“我一定是混淆了亲情和爱情，才会把你卷进这种背德悖伦的关系。”
“这怎么可能是你的责任？”
“约瑟说，很多人小时候依恋自己的父母，并把这种感情等同于恋爱。一旦长大后感情世界就会产生变化，对父母的依恋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亲情和敬爱之情。”
“……”
“对不起，克里斯，请原谅我昨晚的任性。忘了那些话，以后，我们像普通父子那样一起生活好吗？”
“爱德加，发生什么事了？”克里斯忍不住询问道。
见孩子只是摇头，克里斯坐到床沿上将爱德加抱进怀里，被对方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全身，爱德加咬着下唇，拼命抗拒着内心的渴望。
“爱德加，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答应你。毕竟，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你的幸福更重要。”
“嗯。”
从克里斯结婚到现在，爱德加一直犹豫着摇摆着，反反复复，到今天他已经无力继续，最终选择将这份感情完全埋葬起来。
“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克里斯抚摸着爱德加的头发叹道，“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当初会让你母亲带走你，为什么我会和爱玛结婚，我到底做错了多少事，还要继续错上加错到什么时候……”
“克里斯……”
一些往事异常清晰地浮现在了爱德加眼前，湖边克里斯告白后的眼泪，婚礼那天在□□时那种疯狂的眼神，还有去年回弥尔顿的时候，无意中撞见克里斯一个人坐在漆黑的书房里。
克里斯他一直很矛盾也很痛苦吧。爱德加伸手轻抚了一下克里斯紧皱的眉间，然后他撑起上半身，回抱着克里斯，将脑袋搁在对方的肩上。
“什么都别再想了，过去的事忘记了也没有关系。你只是累了，所以休息了一段时间，现在醒来，正好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到觉得自己被困在了迷雾中……”克里斯苦笑道。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父亲。”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朱利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