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十》清石

13、只是约定吗（5）

　　中午的饭桌上，气氛有些不太自然，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杨大姐还是那样大大咧咧的，不停地招呼着顾止宇吃菜，看来与他挺投缘的。典典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小嘴巴现在也变得特别爱说话了。顾止宇受她们的影响，情绪也不错，一面吃一面夸奖杨大姐的手艺，把杨大姐乐得笑呵呵的。而我一直没有说话，因为我看见坐在我左手边的顾止尚一直沉默着。他这样的人若是心里有个什么事，一般都是不会表现在脸上的，可是今天我还是看到了他的脸色。
　　顾止宇也不时地向我这边张望，我偶尔抬起头会看见他的目光，那里面有关切和疑惑。可我却不敢与他对视，一接触到他的眼神立即就低下头来吃饭。
　　这时，顾止尚的手机响了，是他的家里人打来的。因为他一接电话就喊了一声“妈妈”，眼睛扫了一眼顾止宇。他拿起手机去了客厅里，可我听到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好象是起了争执。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有谁妥协了吧。
　　顾止尚接完电话回到位子上，没有接着吃饭，怒气冲冲地对着顾止宇大叫，把典典都差点吓哭了。
　　“怎么回事？”肯定是与刚才那个电话有关的。
　　“怎么了？”顾止宇永远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一脸无辜。
　　“刚才妈妈打电话给我，要我回去一趟。”
　　自己的妈妈让回去一趟，也值得发这么大的火吗？我把典典搂在怀里想出去，这样真会把孩子吓坏的。杨大姐也站了起来，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们兄弟俩在赌气。
　　“你别走。”顾止尚声音低沉，应该是指的我吧。我让杨大姐把典典带了出去，又在椅子上坐下。
　　“你都跟妈妈说了什么了？”把我叫住了之后，顾止尚又旁若无人地质问起了弟弟。
　　“什么呀？”
　　“你给我说清楚。”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
　　“我真的没有说什么，妈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
　　“关我什么事？”
　　气氛一直僵持着，我在一边也不敢插话。可是顾止尚却转头对向了我，这些难道还与我有关吗？
　　“卢亦，昨晚止宇都跟你说什么了？”原来是问这个。
　　“啊，没有啊。”也不知道怎么了，说到这些我总是有些不自然。
　　“没有？”
　　“嗯。”
　　“没有会一直谈到很晚，今天早上的脸色这么差吗？”
　　“只是随便聊了聊。”
　　突然之间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容易发怒呢？有什么难以打开的心结吗？明明就没有什么的，你让我说什么呢？
　　“大哥，你干嘛？她只是你的女朋友，用得着这样问吗？”刚才一直安静的顾止宇这时忍不住了。
　　“你还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你说的嘛！”
　　“那你昨晚还一直套她的话，在妈妈面前乱说一气的。”我不相信顾止宇是这样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哎呀，大哥，你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啊。我真的没有和妈妈说什么，她的心意一直都是那样的。再说了，那个薇薇一直都在陪着妈妈呢？”顾止宇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
　　薇薇？一个女孩的名字？顾止尚的家人应该就是为他选的这个女孩吧。听名字不错，人也应该不错吧。可是顾止尚为什么不同意呢，竟然拉了我这样的人来做垫背。虽说和我没有多大关系，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
　　“卢亦，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顾止尚仿佛突然惊醒了一般，竟然对我道起歉来。
　　“没事的。”我摇摇头，表示无所谓。只能表示无所谓，我还能怎样呢？本就是与我无关的，我能有什么姿态呢？
　　“大哥，你一直都没有告诉卢亦，关于薇薇的事吗？”顾止宇又在一旁叫道。
　　“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的，只是一时找不到机会而已。薇薇，她们家一直与我家是世交的，所以从小就认识。她和止宇一样大，我一直都当她是小妹妹的。”顾止尚没有理会顾止宇的插话，一脸认真地对我解释起来。
　　“一样大又怎么了，可是她从小就是喜欢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她那个脾气，谁受得了啊。”
　　“都受不了，我就受得了吗？”
　　“那不一样啊，她对你可是完全不一样呢。”
　　“我消受不起。”
　　“那你怎么不和她说清楚，总是这么拖泥带水的。”
　　“还要怎么清楚，我都有了典典了。”
　　“有了典典怎么了，这又不构成什么障碍。”
　　“那要怎么样才能构成障碍？”
　　“除非你结婚啊？”
　　“结婚？”
　　“对啊，要不然以她那种性格会善罢甘休吗？”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故事，痴情的女孩一直追随着他，而他的身边也一直安静无他人。可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走到一起，一定是有什么打不开的结吧。等有一天，等这个结打开的那一天，他们会理所当然地走到一起的。我的心里不免有些失落起来，尽管一直告诫自己，这些事与自己无关。
　　“我会结婚的，我会让她彻底放弃的。”顾止尚沉默了一会儿，冒出了这么一句，让我和顾止宇都吃惊不小。
　　“是吗？”顾止宇掩饰不住惊讶。
　　“对。不过，这次回家是免不了的了。妈妈在电话里面说到那样了，我还是回去一趟吧，也好做个了结。”
　　“早就该这样了。”
　　“明天一早我就回去，把典典也带回去，反正幼儿园也快放暑假了。”
　　“你一年到头都不回去，还是我上次把典典带回去的吧。妈妈是想典典了，正好带回去让她见见吧。”
　　“我下午回公司处理一些文件，这次回去可能要好几天的。”顾止尚的神色有些凝重，难道那个薇薇那么难缠吗？还是又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
　　“我去几天就回来的。”突然之间就这样做了回家的决定，他最后交待了我一句。
　　“我知道。”我点点头，抬头看见他关切的眼神。
　　突然之间我很想知道，那个眼神是发自内心的，还是演给坐在我们对面的他的弟弟看的。可是，发自内心又怎样，演给别人看又怎样呢？这样骄傲的一个人，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孩他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把我放在眼里呢？
　　世交？最起码人家是家势相当，也是富人家的女儿啊。而且他们可谓是青梅竹马，一直钟情。只是他一直没有接受而已，也许是爱之切恋之深也说不定啊。爱到深处，放弃也是一种选择啊。
　　突然之间觉得面前的顾止尚变得陌生遥远起来，原来他还有那么多不为我所知的事情。也许那些别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而已。突然之间又象是明白了一些什么，原来他一直这么淡然地对待身边的一切，不只是为了那些痛苦的经历。每个人的阅历都是外人所不知的，所以在外人眼里，他永远是不可捉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