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落》烟波千里

23、第 23 章

　　外间天色阴沉，似要下起雪来。
　　玲珑的脸上泛着红晕，眼波迷离，更显美丽不可方物。芷烟看着她也不禁心折，听着她说道：“自那日后我只要有机会就会去那里见他，而他也总是在那里等我。我们在一起说话，他给我讲他小时候的事情，他的母亲，他在府里的处境，那些都是不开心的事情，每当他说起这些时，那股浓浓的愁绪就会笼罩到他身上，显得那么孤单和无助，我瞧着他，从心底里想伸手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化开他身上的忧愁。可他却对我说，能够天天在这里见到我，已是天大的福气，每日里有这样一段开心的时光已经很满足了。我听了，想对他笑笑，可是心底却像被什么勾住了，一阵阵的只是生疼。
　　“于是，我跟他说开心的事，谈论我们喜欢的东西，原来我们竟有这么多相似之处，我们喜欢相同的书画，相同的瓷器，喜欢听相同的曲目，他还告诉我，他最喜欢的是雕刻玉器，他喜欢将那些看起来粗糙不起眼的璞玉变成一件件美仑美奂的精致饰品。他对玉石也很有研究，各种玉石的产地质地及辨别都能娓娓道来，他说：‘琉璃，虽然并非玉石，却最是能化腐朽为神奇，将那陶土变成最是夺目的宝物。就像这里，原本是我躲避之所，现在却成了让我最快乐的地方。’我瞧着他说道：‘我不需要什么宝物，我只想你日日都开心。’”
　　玲珑说着，脸上难以抑制的露出笑容，仿佛此刻正沉醉其间，幽幽说道：“那真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璃月闭上了眼，呆默片刻，方才长长叹了口气，“倘若时光可以永远停驻于那时该有多好！”
　　芷烟听她口气，知道后面定是生出变故，心下恻然，问道：“既然你们二人心意相许，为何不能共结连理？”
　　玲珑睁开了眼，摇了摇头说道：“我在他府上停留十数日，每日这般私下见面，也从未让人知道，而且也从未被人撞破。终于家中来人接我回府了，恰巧碰到他们家老爷也在，我姨母便与老爷说，要将我与二少爷结亲，那老爷当即应允，我家中也早有此念，更是满口答应。我却如遭雷击。
　　“原本二少爷的母亲是我的姨母，本就是姻亲，现在也不过是亲上加亲，两家又是门当户对，这本是顺理成章之事，官宦人家大都如此。我与二少爷也是自幼相识，虽偶尔有吵闹争执，却都是因我爱使小性，凡事不肯服输而起，而每次到最后反而是二少爷先让步，已是难得。若是从前我必会坦然接受，可是那时，我心中已有了人。何况我与他虽然知道难有结果，却仍抱有一线希望，可如今这么突然与二少爷定了亲，今后我们的关系便违了伦常，从此再无希望。我想当场反对，可我知道，那老爷原本就不喜欢他，对他多有苛责，倘若我说了出来，只怕于事无补，反而连累他。”
　　“那他呢，他为何不早些向你提亲？”芷烟急急问道。
　　玲珑摇头道：“你不明白，他，他早已有了妻室。”
　　芷烟讶然，玲珑却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他那样大户人家的长子，父母很早就已为他安排了亲事，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家也是名门望族，怎甘心将我送予人作侧室？何况那二少爷为人品行才能皆属上品，又一直深受他父亲钟爱，甚至有让其取代长子继承家业的想法，无论怎样看二少爷都是最好的选择。他便是提亲，我的父兄又岂会应允？我原本打算回府后先与母亲说明此事，希望凭着家中对我的宠爱看看是否会有转机，可是现在事出突然，已是无可挽回。
　　“出府那天，我又寻空去见他。他仍在那里等我，今日的他似乎更加忧愁。我想他也一定是得到了消息。我慢慢走上前去，对他说道：‘你已知道了，是吗？’他点了点头。我们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呆呆站着。过了好久，我对他说道：‘今日我就要家去了。’我看到他脸上掠过痛楚的神色，很快又被他掩藏起来，他转头不看我，平静的说：‘好。二弟是文武全才，又心地良善，会好好待你的。他天生是个让人快乐的人，你与他在一起应当会开心很多。’‘那你呢？你会开心吗？’我问道。‘会的。’他说，‘以后在这里，我都会开心的。’我只觉得心被什么深深揪住，一股泪意泛了上来。我不想再看他，转身跑了开去。”
　　“我回到家中，终日闷闷不乐，日日想的都是与他在一起的情景。家中却喜庆热闹，都为我结了这一门好亲事而欢欣鼓舞。看着他们满是喜气的脸，我的眼前却只有他孤寂寥落的身影和那脸上深沉的忧郁。我忽然明白了他的忧郁是从何而来，却原来是欲得而不能的心痛和绝望。
　　“后来，我生了一场大病，每日卧床不起，茶米不进，大夫们也查不出病因，父母兄弟都着急的不得了。可我却无所谓，每日只是昏昏沉沉，觉得倘若就这样死了也好，强过日日再受煎熬。病中我仿佛日日都能见到他的身影，可睁开眼却又是一片空白，我盼望他能来，虽然知道不可能，可就算是只言片语的捎来也好，却是什么都没有，我在心里怨起他来，难道他没有一点点挂念着我？难道他真的不能做一点点努力？
　　“到了第八日上，我终于清醒了过来，睁开眼迷迷糊糊看见床边有个身影，轮廓那样的像他，我一把抓住了他，欣喜地坐起身来，可等我看清楚，原来不是他，是二少爷，我未来的夫君。那一刻，所有的希望都已破灭，一阵悲从心来，眼泪不由自主掉了下来，止也止不住。从小我很少哭，家人也不知我为何会如此，只当我病糊涂了。
　　“病好了以后，我像换了个人，不再任性胡闹，不再撒娇嘻笑，家人都说我是因为定了亲，知道要嫁人所以长大懂事了。只有我知道，是因为心已经冷了，已经跟着那个人永远留在那个曾经忧伤又快乐的地方。
　　“就这样过了半年，我已满了十五岁，家中开始准备我的嫁妆，并订下了婚期，定在了第二年的春末。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可是却能时时从周围人那里听到他的消息，而每次听到，都会让我对他更加挂念，也让我更加明白他。我开始在纸上描绘他的样子，可想起来的都是他忧愁的模样，他笑的时候很少，即使笑的时候，也带着一份忧伤，仿佛知道这些快乐的事情会很快的逝去，也许只有在说起他最喜欢的玉石时，才会露出神采奕奕的样子。我回忆着他那时的模样，偷偷将他绣在丝帕上，有时被人看见，别人也以为我绣的是二少爷，他们是兄弟，面貌本就有些相似，我更加不会解释，任人以为我与二少爷情义深重。
　　“到了秋天，他们府里有着出去狩猎的习惯，老爷少爷都是一同前往，有时也带上女眷，我因已与他家有亲，也算半个家人，姨母便求了他们家老爷，让我也一同前往。我激动起来，因为我知道这意味着我能够见到他，我带上了那方丝帕，与他们一同上路。
　　“一路上，我心里有止不住的兴奋，虽然我知道即使见到他也无补于事，可是只要能与他说上一句话，我也心满意足了。在狩猎大会开始的宴席上，我终于见到了他，半年未见，他似乎瘦了很多，眉间的忧愁也似乎更重了，而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他。狩猎开始，所有的年轻男子皆骑马而去，欲猎杀最多的猎物来得到赞赏，而他因为不会骑马，不用前去，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我却觉得这样更好，我还可以多看他一会。不久，开始有人带着猎物回来，每一个回来的人，众人都会给予掌声和喝彩，我却只是瞧着他，他的脸上仍是一贯的默然，我却在心底隐隐作痛。最后回来的是二少爷，带回的猎物也最多。那二少爷本就精于骑射，据说每次狩猎都是收获最多的一个，他回来时，披着短甲，骑在马上，英姿勃勃，气势夺人，所有的人皆为之折服，身边的人也皆羡慕我有个如此优秀的夫君，可我却觉得一阵阵刺心。二少爷下了马，向他父亲报告战果，他父亲自然高兴，拿了酒欲奖赏他，这时，不知是谁提议，说让大少爷代为赏酒。我的心一阵抽紧，呼吸都困难起来。我看着他，见他脸色微白，却仍是端了酒，站起身一步一步朝二少爷走去，那每一步踏在地上，都有如一把尖刀插在我心上，我闭了眼不忍再看，只是心里的血仍汩汩直流。”
　　玲珑说着，手也在微微颤抖。她闭了眼，稳了稳心神，又接着说道：“狩猎结束，我回到帐里，二少爷带了些他捕获的小动物并毛皮来送我，我看到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将那些东西统统扔了出去，对他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向我炫耀吗？炫耀你四肢健全，骑射天下无敌吗？’他莫明其妙的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何会发脾气，后来也只是向我赔罪，以为我是因为受了冷落才会不高兴，其实我自己知道我是为了另一个人，为他不平，为他抱怨，为他心痛。”
　　“我开始心烦起来，渴盼着能与他单独见一面，说一会子话，只是哪里能有这样的机会？可是到了晚上，来了一个婢女，说是大夫人派人送了点心来给我品尝，我心知有异，待人走开，我将那点心掰开一看，里面藏着一个字条，上写着‘三更时分相见，我已安排妥当’，正是他的笔迹。我兴奋莫名，直盼着夜晚快点到来。到了夜间，我推说不舒服，谢绝了姨母庆功宴席的邀请，早早回了营帐。到了三更，来了一个下人，领着我出帐来到外间一个僻静处，远远的我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半年多来几百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已几乎熬干了我的理智，我不顾一切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积蓄已久的眼泪不住的往下落，原本我打算从不在他面前流泪的，因为他的愁苦已经太多，我只希望他每次看到我都是开心的样子，可那时我却再也忍不住。
　　“他也搂着我，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互相依偎着。过了好久，他问道：‘你怎会来这里？’我惊异道：‘我看到了你的字条啊！不是你派人送来的吗？’我察觉他的身子一僵，随即又听他说道：‘啊，是的。’他转过头去，似在思索什么。我将头靠在他肩上，说道：‘不管怎样，我只是想见你。现在我真的见到了你，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怕。’他的身子一颤，手紧紧搂住我，叹道：‘璃月’，我在他的语气里也感受到了浓浓的思念之情，我终于确认这半年来，他也一样是挂念着我的。
　　“我们就这样坐在荒野里，四周无人，只有我们两个，远远可以听到河流的潺潺水声和草虫的鸣叫声。我向他诉说着这半年来我对他的思念，我问他：‘为何我病的那样重时，你从未让人来探望我一下，即便是捎来一个字也好。’他沉默下来，好一会才说：‘璃月，你应当知道，我其实是个懦弱的人，我从来不敢去争取自己喜欢的东西，因为我怕失败了之后那种彻骨的失望。你是我这一生中见过的最美好的事物，可是却注定不是属于我的。既然是这样，与其一生牵扯，不如早些放弃，也许对你更好些。’我听了向他说道：‘可是我并不快活，没有了喜欢的人，怎能快活？你一点都没有努力，为何就要放弃？你害怕失败，可我不怕，在我病的快死了盼望见你一面而不得时，我已尝到了绝望的滋味，因此再多的失望我也不怕！我这就去对爹娘说，我不要那门亲事，我要和你在一起。’说完，我就起身准备回去，却被他紧紧搂住。他说：‘不要去，一旦有个不好，你会万劫不复，还会连累你的家人。我不能让你冒险，让我来，我来想办法。’我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他的神色深沉起来，说道：‘我想，会有些转机。’我听了心里高兴起来，想了想，将那方丝帕掏了出来递给他，那上面是他的样子，下面还绣着我的名字。他看着丝帕笑了，轻轻用手摩挲着璃月两个字。然后，他也伸手从衣内拿出了一件东西放在我的手心。我的眼前一亮，那是一个用玉石雕成的月牙儿，泛着琉璃似的光泽，月牙上面被细细打磨雕刻出了无数个面，映着月光折射出无数璀璨晶莹光彩耀目的光亮。我看着它，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拿着它在月光下翻转，看着它晶光闪耀好似漫天繁星。
　　“‘是你亲手做的是吗？’我问他。他握着我的手，说道：‘我不会制作琉璃，只能用玉石雕刻了这个。本以为再没有机会送给你的，现在看到你喜欢就好。’我靠着他，说道：‘喜欢，太喜欢了。如果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得我们的地方，你天天做一个月亮送给我，那该有多好。’”
　　“该有多好，该有多好！”玲珑喃喃说着，继而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们在那里坐到天快亮了，我和他都不得不回营帐去，他将那丝帕还了给我说道：‘这个你好好收着，不能放在我这里，你也切不可对任何人说起我们的事，你只等着我的消息，我会想办法的。’我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等你的，如果你没有办法，我就对爹娘说清楚，无论怎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他瞧着我，眼光里有宠爱，有感动，仿佛还添了一份孤决的勇气。
　　“我回到了帐里，手中抚弄着他送我的月亮，终于有了一线希望，我重又开始快活起来。不久我回到了家里，每日也是期盼着他的消息。可是却是杳无音信，眼看婚期越来越近，我有些着急起来，却又无从打听。
　　“有一天，他们府里来了人，说是大夫人要见我。家人都十分错愕，可想着我将要嫁入他府中，大夫人召我叮嘱训诫也是正常，而我却不这么想，我想一定是他对大夫人说了我们的事。果然，见到大夫人，她便问起我与他的事，我记得他的叮嘱，只说我见过他，却并无深交。大夫人听了叹道：‘我那个傻孩子啊，为了人家成日神魂颠倒，如今形销骨立，连不要家产的话都说出来了，人家却根本没往心里去。’我听了心里一痛，想起那次见他，他已经瘦了许多，又听大夫人说道：‘又何尝不是呢！二少爷少年英武，才能出众，他拿什么去和人家争！人家怎会舍珠就椟，喜欢上他？唉，我那苦命的儿。’我听着实在难以忍受，冲口说道：‘大少爷很好，在我眼中他比二少爷好上百倍。’大夫人一愣，看着我道：‘看来，你是真对他有意喽！’我咬了牙，往下一跪，说道：‘璃月确对大少爷一往情深，夫人如要怪责，尽管责罚。’大夫人却一把扶起我来，说道：‘好孩子，快些起来，这是说哪里话来。唉，你也是个傻孩子，竟喜欢上他这个，这个……’我忙说道：‘我喜欢的是他的人，不管他是什么样子，他的不足之处根本无关紧要，这世上再无人像他那般让我倾心相许。’大夫人一脸的感动，拉着我坐了下来，说道：‘难得你也一片痴心，只是，这事却是难办啊！你已经与二少爷定了亲，又是老爷作的主，若要反悔，必得一个合理的理由，而且你家中父兄恐怕也不会答应。’我听了也着急起来，说道：‘不管怎样，我是不会嫁给我不喜欢的人的，我们立了誓，无论怎样都要在一起。’大夫人看了看我，说道：‘既然这样，我只有试试跟老爷说说，只是我那个傻孩子硬说只是他看上了你要娶你，若是就这样告诉老爷，你也知道老爷从来就不喜欢他，这样一说恐怕老爷先就打死了他，你们哪里还有指望？既然你也对他有情，那就好办多了，我将你们的心意都与老爷说明，老爷说不准就成全你们了。只是有一样，怎样让老爷相信你也对他有情呢，总不好让你自己来说，若有个什么信物的作为证明就好了。’我听了，连忙将那丝帕拿出给了大夫人，说道：‘这是我亲手绣制，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大夫人接过一看，喜道：‘这就行了。’然后又与我谈了几句便让我先回去，临走对我说道：‘放心，过几日就会有好消息了。’”
　　“回到了家中，我越发笃定起来，既然有大夫人出面，想来成功的希望就更大了。我便日日等待着好消息传来，这期间二少爷常来看我，我却故意待他冷淡，也从不与他单独相处，旁人不明就里，只说我知礼。有一天，我与娘在房中做针线，爹爹突然怒气冲冲走了进来，见了我一句话未说，抬手重重打了我一巴掌，我被打得眼冒金星，倒在地上，娘抱着我哭着问是怎么回事。爹指着我道：‘你自己问她，看她做了什么好事！’说完将一件东西丢到我面前，正是那方丝帕。我明白一定是大夫人将我与他的事说了出来，也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硬着气说道：‘是，我喜欢的是大少爷，我不要嫁给二少爷，这丝帕正是我绣的。’爹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大哥看着我说道：‘小妹，你，你实在太糊涂。’娘拉我起来，说道：‘到底怎么了？她还小，不懂事，是不是得罪了他们，我去与她姨母说说，不会怪她的。’爹怒道：‘还小！你可知道这个孽障做下的事只怕会翻天，她姨母已受了她连累，只怕，只怕我们这个家都会毁在她手上。’我听不懂爹的话，只是说：‘总之，我不要嫁给二少爷，死也不要！’
　　“‘你还想嫁？’爹怒道，‘你以为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还会要你作媳妇？今后不管是他们的哪一个都不可能再娶你！’我愣住了，那么我与他也是没有可能了？怎会这样的？大夫人那时不是这样说得。却听娘说道：‘不嫁就不嫁，我本来就不愿月儿嫁到他们家去，他们家太复杂，现在这样不是更好。’爹说道：‘你知道什么？哪有如此简单！那大夫人说这孽障是蓄意勾引他们大少爷，有意要惹起他们兄弟父子不合！’我惊呆了，大夫人为何会这样说？娘说道：‘她年纪这样小，怎会做这种事？’爹说道：‘是，我也这样替她辩解，谁知大夫人说，不错，她是年纪还小，不应当会做出这般深谋远虑之事，所以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教引指使。还说她常到大少爷独处的地方去，若不是有人故意安排，怎会长久无人发现？又说她曾在郊外与大少爷私会一整晚，若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制造机会，怎会无人察觉？她在那府里时都是由她姨母看管，这每一句话的矛头都直指向她姨母。甚至还有下人作证，当真叫人百口莫辩。’”
　　芷烟听着，顿觉一股凉意生起，说道：“难道，难道……”玲珑笑了笑道：“你也明白了是吗？大夫人设下了一个圈套，利用我来打击我的姨母和我的父兄。”
　　“那大少爷呢？他在做什么，他为什么不出来为你辩解？”芷烟问道。
　　玲珑摇头说道：“我知道他那时一定是想的，只是他也毫无办法。”
　　芷烟急道：“怎会呢？他怎会毫无办法？他只需要把事实说与人知道就可以，他对你不是也情深义重吗？”
　　玲珑笑了笑：“你与洛王爷的想法倒是一样，当年洛王爷听到这里也是这样说。可是我明白他，以他的能力根本无法与他母亲抗衡，硬来的结果只会让大夫人更加狠烈的打击我们。”
　　“后来，父亲将我关了起来，不许我出门。我也无所谓，反而觉得更好。反正我的事情传了出去，再不会有人上门提亲，我知道他的真心也一定不会变，只要我不嫁人，我们总会有机会。因此我每日只是看着那琉璃明月，盼望着重见他的那一日。
　　“可是有一天，二少爷来见我，我对他仍是冷冷淡淡。他看着我问道：‘为什么，璃月，为什么你会喜欢上大哥，我每样都比他强，可你为什么会喜欢他？’我冷冷的瞧着他，说道：‘是，你每一样都比他强，你原本就是个天生的强者，在你的身边，无论我有怎样的美貌，怎样的才华，于你都不过是个点缀。没有了我，你仍然是那个天之骄子，你的身边其实根本不需要我。可他不同，他什么都没有，只有我，在他身边，我可以感觉到他需要我，我可以带给他光亮，带给他温暖，让他不再那么忧愁，而这些也让我觉得快活。’”
　　芷烟听了心中一震，耳边忽然响起一番话语：“我虽不要绝世的美貌，和过人的才华……可我仍是动了心，是因为……你是我所看到的唯一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