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长生不老之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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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不放心，高杉留下来等吴邪康复。他时时停在窗前看那人的睡颜，等到有人来的时候就飞走，如此反反复复，竟一点也不感觉厌烦。毕竟稀里糊涂的也算生死与共了一场，而且他对铁三角的事好奇的很。那两个人已经送入医院，估计是已经熬过来了，吴邪听后也松了口气。
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同伴的情况啊，高杉想起年少的自己，有点心酸。
等吴邪身体大概复原，又过了几天。这时候，大队伍也回来了。高杉大概推测出他们是吴邪的亲戚，但那些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也不知道是何来意。之后一帮人总算散了，领头的那个却留了下来。高杉眼睛亮了亮，这种情况，很可能是要聊什么秘密了。
高杉用尖嘴理了理灰白色的杂乱羽毛，乖乖飞远去消遣。不该听的他懒得听，“好奇心害死猫”肯定也是适用于鸟的。高杉又想起自己雷死人不偿命的昵称——“猫儿”，翅膀一抖差点摔死。这主人是有多随便，才会给自己的鸟取名叫“猫儿”啊？呸呸，他还不是谁的鸟。
高杉出去飞了一圈回来，两个人还在谈话。
“我们中国古代的这些皇帝，都有一个惯例，无论是大皇帝、小皇帝，草头天子还是正统皇室，在功成名就、寰内太平之后，他们都必然会有一种行为，就是求长生。……但是，所谓长生秘诀和传说，越靠近现代越模糊。很多帝王都认为，长生术的线索存在于古代方士的墓葬里，所以，自然会出现一些队伍帮帝王进行实地勘探。这种队伍往往挂羊头卖狗肉，以一些现有的编制做掩护。……不过，有些计划能瞒很长时间，甚至改朝换代。当这时候，双方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没有人希望它被捅出来……”声音忽地一顿。
——不能再继续听下去了！
高杉突然回神，躲过那个年长男人探究的目光，立刻展翅飞得更高更远。当他听到“长生”二字时，心脏都好像漏了一拍。似乎这个词也是他一直追寻的。也许是因为每个终将死去的人，其实都渴望着长生不老。高杉努力变着飞翔的花样，练技术来让自己冷静。心里盘算着已经足够久了，他才慢吞吞地回到吴邪的窗口。
意外的是，里头已经有人在守株待兔了。高杉又差点摔下去。因为吴邪黑亮的眼睛正盯着他，轻声道：“死鸟，偷窥和偷听都是不好的。赶快从实招来，你是谁派来的？”
吴邪轻快的声音让这话听起来不过是个玩笑，但高杉的心却一紧。他确实有个神秘的主人，说不定还有内幕呢，所以这大概就是做贼心虚了。他只好乖巧地飞到吴邪的身边，讨好地蹭蹭他的手臂。像个乖乖认错的孩子。
吴邪“噗哧”一声笑起来，小心翼翼地揉了揉高杉的小脑袋，若有所思道：“你这呆萌呆萌的感觉，噗，让我想起了闷油瓶。真奇怪啊……明明差别这么大。呃，也不知道闷油瓶和胖子现在怎么样了。”
高杉在内心激动地哭泣，背景却是诡异的粉红泡泡。
——呆萌这种形容词啊，有JQ！胖子，你完全成了附带品啊！小天真真正关心的人是张起灵啊，竟然还要万般无奈地加上“和胖子”三个多余的字！重色轻友啊有木有！等，等等……
“闷油瓶，张起灵？”奇特的昵称永远是JQ的开始啊。令高杉感到遗憾的是，自己的嘴不能张成“口”的样子来深表内心的震惊。但他现在的样子在别人看来也够喜感的了。
吴邪收回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很不好意思地干笑。高杉乐滋滋地看着吴邪脸上浮现的红晕，为自己知道天真的小秘密而欢快地跳跃。但吴邪却一把揪住他的尾羽，一脸认真地说：“交换秘密。”
太精明了，怎么跟鸟过不去！高杉身体一僵，随即在内心世界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自从变成一只鸟，他的内心世界就诡异且丰富了许多。
“闷油瓶，”高杉在天真紧张的表情下缓缓说着，“喜欢天真。”
“……”高杉满意地看着吴邪红透了的脸，满意地眯了眯眼。
“不是秘密，所以，不高兴？”高杉淡定地说，实际上很想乐得满地打滚。哈哈，天真你就吐血吧。
吴邪低垂着头，轻轻地呢喃了句“别开玩笑了”。然后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又有些局促地问道：“那，告诉我你的名字总可以吧？哈哈，你这死鸟比人还聪明，那肯定是有名字的吧。”
……天真你真是神逻辑，不过表情看起来不大妙啊。高杉歪了歪头，乖巧地回答：“没有。”这鸟的名字说出去肯定被他笑死。
吴邪一脸严肃：“那我就叫你死鸟了噢。”
“……随你。”高杉有些别扭地扭过头，余光看到吴邪得逞的笑脸。也不是真的很天真很好欺负嘛，高杉在心底咂嘴。以后一定要在小哥面前说，把他说到无法反驳为止——他下意识觉得，目的是发展哥嫂爱的话，就算是面瘫的小哥也一定会默许的。
再说回之前高杉家的事，地图后面果真是有地道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突兀的地图反倒成了最好的伪装。
解语花在心底盘算着，如果偷袭的人通过地道，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高杉家，再躲在书房里等待言九出现，也不是不可能。可这些都是在伙计说的是事实的前提下。这样想着，他又瞄了眼一旁面露惊讶之色的言九，心底却更加奇怪：言九脸色虽然精神状态不大好，但看起来没受半点伤。
手电筒只能照到地道的转弯口，最终大概是通向外面的。墙壁上刻着比较粗糙的壁画，看起来是近年匆忙摹刻下的。壁画似乎记录了一连串的事件，但能够看出来的联系似乎只有一只不知名的鸟——每一部分都有它的存在，倒像是指引者。中央部分上，许多人围着一个躺着的人，却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
“祭祀？”解语花挑眉道，这确实可能性很大。
言九本是提着手电筒站在地道口的，此刻也好奇地走了进来。他仔细地抚摸着粗糙的壁画，面容平静。但这种平静又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言九忽然轻笑起来，空灵的笑声却叫人毛骨悚然。他轻轻地说：“祭祀，嗯，也可以这么说吧。为求得长生的一场神圣的祭祀。”
他虽然笑着，声音却冷到了极点。
“你知道？那，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言九猛地转过身，死死地抓住解语花修长的手。他低下头，轻轻地按压每一段指节。冰冷的体温传递给解语花。他仰起头，轻柔地说：“雨臣，你吃了我吧。那我们就能血液相融，骨肉相连了。我爱得真的太累了，你为我分担一点点好不好？”
解语花冷冷地扯下他的手，后退一步肃容道：“高杉言九，你冷静点。”他叫了他的全名，带着疏离。
言九终于崩溃般蹲下.身，缓缓地抱住头，啜泣声透过逐渐收拢的双臂在地道中回响。解语花只是倚在一边旁观，听到他悲哀的破碎的声音：“为什么，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我还记得，我是记得的呀……”
微微一顿，解语花转身朝地道深处走去。
过了弯道，已能依稀辨出出口处。然而那条窄小的路却被一堆尸骨挡住了。解语花低头看着脚边的头盖骨，不自觉地握紧双拳，指节泛白。
言九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后。
“都是你杀的？”解语花听到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
没有回答。他踢了踢那块头盖骨，冷笑着问：“你在撒谎。你进过这里，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你什么都没有忘，只是为了某个目的而演戏，对不对？让你来向我主动求和，除非你傻了或是世界末日来临了。”
言九脸上悲苦的表情渐渐褪去，负手而立。
“人是因我而死，但我确实没有打开过这里。许是有人想要借此恐吓我。雨臣，我已经时日无多，只想用最后的时间求得你的原谅，赠我和旧时一样的美好光景。我之前所做种种，不过是想求得长生不老——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这些人中，有些是我的试验品，有些是忤逆我的人。我原先想得很简单，待我得到长生，就找回父亲的亡灵。我要和他共享一个躯体，与他日日夜夜相伴，永不分离。我不能失去他，因为他与我血液相融，骨肉相连。”他淡淡地说，脸上是恬淡的笑容。
时日无多，好一个时日无多。
“你想跟我说，现在你终于发现友情比亲情和爱情都重要了么？你究竟是爱自己还是爱高杉忍？”解语花平静地说，语调却没有半分好奇和疑问。
“没有爱情也没有亲情，但我曾拥有友情。”高杉低下头，答非所问。
“我已找到长生不老之药，却不想再求得长生。”高杉蹲下来低声地自言自语，捧着那块破裂的头盖骨，眼神温柔，“可怜这些人，因为我的愚蠢白白丢了性命。我将离开这个世界，永脱轮回之苦。从此以后，与高杉家，与你们，再无瓜葛。”
解语花擦身而过，冷冷抛下一句话：“我接受加入这场闹剧。”
——高杉言九，你何必这般放下姿态。
解语花回首，看到言九笔直站立的瘦削的背影。不再有丝毫留恋，他转身大跨步离开。有句话说“年少时的天堂，地址不详”，其实谁都明白，已经再也回不去了。不过是自欺欺人，又互相欺骗。
他为高杉言九叹的最后一口气，消散在空气里。
上了车，解语花才想起联系李子。电话再也打不通，意料之中。他刚才失去理智，可能下错了一步棋。解语花冷静地拨通了另一个伙计的号码，冷声吩咐道：“找到李子的尸体，好好葬了。逮住害他的人。”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给我准备一套丧服。”
为高杉言九而穿——总不能辜负他口口声声的友情。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长生不老之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