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她又回到她那个16岁了。
青春仿佛在一瞬间开始褪色，只需须臾，一切的幸福都会被破坏，只需刹那，所有的希望都会被丢弃。
她认得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多日来似鬼魅般在她周围紧紧相随，她知道他只是心有不甘，不甘被她拒绝，不甘被她忽视。也是，家世如此之好的孩子，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只是，他忘了，这个世界并不是随着他转的。
她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余光中是和他经常混在一起的几个纨绔子弟。悠悠面色平静，心里却开始颤栗，她明白他们不怀好意。
“季野悠，你会付出代价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她看着他们向她围上来，她下意识地转身拼命地逃，她要逃，一定要逃。
幽黑深长的狭窄小巷，行人很少经过，湿漉漉的青石板上苔藓遍生。她摔倒了。她绝望地发现她跑进了死胡同。谁来救她？
不要！
她尖叫着哭喊着，有无数只手在她身上游移，不停用力拉扯着她的衣衫，长巷的回声中是布帛撕裂的声音。挣扎中，有什么东西刺穿了她，她的身体被撕裂了。空气中逐渐凝聚越来越浓的血腥味。
好脏。
“走开！别碰我！不要碰我……”
“悠悠，悠悠，快醒醒！快醒醒！”无边的黑暗中她听到有人在呼唤她。是谁？是谁？
她睁开眼，目光直直地透过眼前的人，没有焦距，冷汗湿了她长长的刘海，顺着脸颊滑下，直没入她浓密的长卷发里。
“悠悠，我是夜色。”
夜色……
她猛然抱住眼前的人，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哭泣。来人轻轻拍着她的背，“你做恶梦了。乖，一切都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一切都过去了吗？
真的都过去了吗？
“悠悠，你要开始新的生活。”这是夜一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她有些惶然地看着夜色身后这个漂亮淡定的男人，她不明白他所谓的“新生活”指的是什么，或者更好或者更坏，断然不会比现在更糟。
于是，夜一开始教悠悠和夜色练习跆拳道。她完全不曾想到这个看起来单薄文雅的男人居然会拥有空手道黑段和跆拳道无极白带的身手。人的内在和外表的差别竟是如此巨大。
她不喜欢夜一。
她清楚夜一和夜色的关系，超越亲情，大于爱情，比烈火炙热，比溪水清澈。这是她曾经渴望的幸福，然而现在她什么也不能拥有。
她恨。
她恨夜一拥有这样的幸福，她恨他占据着夜色的全部爱恋，她恨已经不完美的自己，她恨那些毁了她的混蛋，她恨。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怀着满腔仇恨复仇的结果，是在众目睽睽下一遍遍地将自己撕得粉碎，所有的尊严荡然无存，只要永恒的屈辱如影随形摆脱不得。丢弃自己所剩无几的所有换来的是什么？无论走到哪里都如蛭附骨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金钱傍身撑起的后台的无尽恶语羞辱。抗争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伤害，什么事螳臂当车，那些日子她深刻体会到。
她开始在漫长幽暗的黑暗里徘徊，噩梦接踵而至，她无法忍受将自身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阳光下，也不堪黑夜里无数可能的污秽和恶意。她找不到自己的归属，无法选择透明的白日，只能沦为黑暗的影子，她成了只能生活在黑暗中的人。
“新的生活”，她不知道怎样开始，现在的这种生活算不算是有所不同。被自己血脉相连的至亲弃之敝履、彻底抛弃，她是孤独一人孑孑茕立；被夜色和夜一所救，只是因为这样的牵扯，也许别无选择，她和他们生活在了一起。她不知道这样地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死去又有什么不同。世人忙忙碌碌，忙着生然后忙着死，那样殚精竭虑，那般钻营谋求，为的又是什么？她从来不理解别人生存的目的，现在更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她是被上帝放弃的那个人，注定没有幸福。
“悠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悠悠依然记得夜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那样地晶亮，语气是不可动摇般笃定。于是在那个散满淡淡香樟味道的温暖午后，她一身汗湿地躺在练功房里的木质地板上，心底开始长出小小希翼和想往。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