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谁闻》若闻

2、二、好风凭借力

　　四月的沿海城市空气有点潮湿，春光流转之处，草长莺飞，茂盛的绿叶像能拧出水来，一片片花树透出喧闹的争春意味来。
　　比春光更喧闹的是花树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下班高峰期到了，一朵朵明艳的春裙绽放从ME的写字楼里涌出，一下给街换了张表情。
　　“子静，去蓬莱阁吧，Marry和苏岩一起，吃过饭去Beloved钓金龟哦。”和子静一期进公司的甄明明一出电梯门就挽上她的胳膊，子静被她的露胸装晃地不太舒服，“我可能去不了啊，还有个case修订今晚上要赶。”子静推脱，她不太习惯和不熟黏糊。
　　“那明明的这条范思哲就白穿了，子静我们还是到昨天的粥屋吧。”带子静他们的公关部经理苏岩偷笑，要拉子静走。
　　“子静，等等啦。”明明凑近子静“今天其实是我的生日，我在这边没什么亲人，我不想一个人在房间度过，子静，你就当回天使啦。”明明在她耳边悄声说。
　　看着甄明明那种可怜带哀求的眼神，子静不由得点头。
　　“你真好。”明明把子静拉到自已一方，笑靥绽开。
　　“苏姐姐也一起来吧。”明明像淘气的小孩一样摇着苏岩的胳膊。苏岩把她的表演尽收眼底，嘴上说“好，你这小丫头。”不禁在心底一阵冷笑：哼，小妞，你的演技还欠火候。
　　霓虹初上，在城市繁华地段的Beloved,一段潮爆的HIP-HOP后，蓝调的音乐慵懒地响起，花式调酒师眩目的表演点缀着暧昧气氛，舞池里一对对欲望纠缠的身姿登场，吧台边透明的酒杯里五光十色的酒品呼应着甄明明那双发亮的眼睛，她将秀发绾在肩头，露出雪白香肩，这个看惯风月的都市女孩一贯明白自己要什么，她会努力去要，并不露怯，可是现在，她稍有犹豫，
　　她的目光所在是舞池中的那对人儿，男的身姿挺拔，女的娉婷温婉，“看不出来，装得淡薄名利，暗地里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明明那目光剜向正和张肖牧翩翩起舞的子静。
　　谁也没料到张肖牧会出现在Beloved,更不会料到平时不苟言笑的JERRY张会请女生们喝酒，甚至对白天刚批评过的Merry和颜悦色，当然后来发生的事让这件本来就够八卦的事更爆炸。
　　张肖牧请过大家喝酒让大家尽兴，今晚费用全算他的，随后就很自然的拉起林子静的手步入舞池，这件事太突然了，向来没什么绯闻的张总居然跟一个刚入公司的女秘大方牵手，如果说只是找舞伴，那当然应该是嫩模出身的甄明明，如果是为了和下属拉近距离，那应该是他的老部下苏岩。
　　此时的苏岩倒是一脸淡然，被一位外国帅哥邀进舞池，她心里不是没有想法:这一批新人不是很好治，有模特转行的，有背景颇深的，还有这个林子静，人还没进公司，就被风传跟公司的高层有深厚渊源，是张肖牧有意选中的，经过两个多月的培训期，苏岩觉得大部分人都好拿捏，只是有个别人，她还没把握，比如这个林子静，论业务能力，她确实没过多经验的，但学习能力尚可，只是为人太不像是这个圈子的，这种人不像是能被张肖牧选中的，但现在却被张揽在怀中，她知道张的隐秘，他不会对林子静这种人有感觉，那张肖牧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张肖牧揽着子静的腰，丝毫不去理会子静的诧异，“舞跳得不错，是可造之才啊！”
　　“张总……”
　　“但是心机不够，刚才如果不是被我带进舞池，恐怕现在你已经在跟明明讲你的创意了吧。”
　　“苏岩本来就说是团队作业嘛，何况这只是对我们培训的考核，有必要隐瞒吗？”
　　“呵呵，你是真的天真还是装天真，ME每年新进员工的培训考核直接决定着任职，团队作业？当然，可是明天去宣讲甄明明一定会说是自己主导的创意，你不信可以赌一把。输了，有我兜着。”
　　“可是……”还未待他说完，甄明明已经走到两人身边。
　　“张总，子静也累了，剩下这只舞曲我来陪你跳，可以吗？”突然闯进来的甄明明直视张肖牧。
　　“那是当然，怎能拒绝如此美艳的小姐邀请呢？”略一诧异马上恢复常态的张能轻松拿捏下属这些小把戏。
　　而作为第三个人的林子静像是凭空消失了，她在那里，可是甄明明或张肖牧的目光都没有落在她身上。
　　音乐已换作激情似火的TANGKOU，甄明明和张肖牧俨然是棋逢对手的舞会搭档，他们几个大尺度又恰到美处的动作引来人群阵阵尖叫，有那么一会儿，林子静就傻傻地站在两人旁边，她没意识到自己该离场，直到差点被其他人绊倒。
　　“子静小姐看起来并不合适您那。”看着黯然离场的子静的背影，甄明明有底气了，“今年ME的年度舞会，我能做您的舞伴吗？相信我，我有这个实力哦.”明明抬起美眸，里面满满的勇气与自信之光。
　　“年轻真好……”恍然间，他像是看到了心底深藏的那道目光，他们是多么相似，都有青春年少的冒险。
　　“您是答应了吧？”甄明明没听清他的话，但是他说了并不重要，只要不是NO。
　　“我是说，相比较舞会，我更期待你们明天的培训考核，苏岩告诉我你们当中有人的IDEA很赞，说真的，我觉得你和我还真有点相似。可造之才”刚才送给子静的鼓励又随后送给了明明。
　　明明心头一阵狂喜，再笨的人也知道这种暗示，她心中有数了。
　　从BELOVED出来已经午夜时分，明明抢着和不胜酒力的子静搭了一辆的士，“我和她住的最近，送她的任务就交给我吧。”明明很热心地跟大家告别。
　　在车上，明明果然想套子静的IDEA,刚才跟苏岩拼酒的时候她已经得到消息，子静的方案是他们几个中最被看好的，至于苏岩为什么透给自己，明明觉得是投其所好靠酒精拉近了距离。
　　子静虽是已有醉容，但她的意识还清醒，她惊讶被张肖牧道中，但是还是想赌一把，赌的是什么？也许是她最后一点相信吧。

　　第二天的培训考核苏岩主持，刚好昨天总部的人力资源部来指导工作就顺道参与了考核，所以今年的考核对这批新人来说，更是重头戏，搞不好能直接进总部，那真是能少奋斗几年拉！
　　前部分的考核新人们不分上下，业务知识子静稍占上风，沟通公关方面，甄明明略领风骚。
　　最后的创意设计一环，明明主动要求第一个演示，引来总部的人力资源经理频频点头。
　　“我们推广的产品是较适合秋冬的深层滋润系列，这表面上看来是和即将到来的防晒潮冲突的，但是我们可以突出不间断滋养修补概念，甚至可以在夏季肌肤最易缺失营养大做文章，我们的主题就定义为‘无论季节如何变幻，给你始终如一的关怀’……”
　　“等等，甄小姐，你确定这个创意是你的吗？”一直在下面沉默观看的张肖牧突然打断她。
　　甄明明眼神中一阵慌乱，嘴上还是应答如流：“我们是团队协作，在整个创意过程中，我的队友和我相处的非常愉快，应该说没有大家，这个设计也不会这么快呈现，我想这也就是我们ME倡导的团队战役的意图……”
　　“那么你是主创了？这个设计是你首先想出的那我问你，你这个IDEA是由哪个年度哪个品牌的灵感？”张肖牧单刀直入。
　　“……这个创意并没有参考其他的品牌，是我本人的一个尝试。”甄明明心底有点发慌。
　　下面的评委已经有人摇头。
　　“明明，坐在你面前的各位都是广告界的资深前辈，你要对你的行为负责！这个创意明显是借鉴五年前法国品牌Landream.你说是你的创意，别告诉如有雷同，实属巧合，其实，我一直在给你承认错误的机会，但是，很遗憾，偷窃别人的创意这种恶劣的行为无论是哪家公司都是无法容忍的。”张总的镜片闪出一道寒光。
　　“我……我没有……”甄明明不相信。
　　“甄小姐，你对自己的行为实在有很大胜算对吗？但是在前一天，林子静的创意方案已经交到我这里了。甄小姐，你力求上进的动机我很赞赏，可是你的行为严重违反职业道德……”
　　甄明明大脑一片空白，她已经听不到张肖牧在说什么，她的脑子里一遍遍回放昨天酒吧的片段：张肖牧唇边的微笑，苏岩醉眼迷离，含糊的话语，林子静……自己是被他们给涮了，可是为什么呢？就因为自己长得漂亮，就因为自己想出人投地？
　　“鉴于你的行为，评委会觉得你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ME，我们很遗憾。”苏岩宣布了评委会的决定。
　　郑明明的视线模糊了，这种众目睽睽下被揭穿的感觉把她的自尊剥得体无完肤。她强忍着眼泪走了出去，经过林子静的身边她停了下。
　　“我小看你了，我认栽！”是咬着牙挤出的声音。
　　林子静呆呆地看着对她冷笑后扬长而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张肖牧说过的“有我兜着。”是张肖牧！一切都是在他的授意下进行的，是他暗示明明偷自己的假创意然后再当众揭穿她。虽然甄明明的行为确实不光明，可是她需要接受这种惩罚吗？毕竟都是刚进职场的新人，这样就把她扫地出门她以后会怎样呢？
　　她完全忽略了甄明明那愤恨的目光……
　　一周以后，林子静入驻张肖牧的办公室，成为他的特助。
　　一个月后，林子静兼任创意总监助理。
　　她成为ME华东区最得意的新人，职位晋升加上难得锻炼机会，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张总特别关照的人，关于两人特殊关系的传言也愈演愈烈：有人说林子静的祖辈和ME的创始人关系非浅，有人说其实是张肖牧想组建自己的势力，甚至有人说她貌似清纯但是善用媚术，是张肖牧的性玩伴。
　　林子静现在走到哪里周围的人都会对她客客气气，甚至带着巴结，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她以前是没有体验过的，可是她也知道她转身走开后背后那些窃窃私语。她明白这种人前的恭维其实都是忌惮她身后的那个人。
　　那个人，她越来越不明白这个她以前所以为的品行良好的富二代，自己所拥有的怎么能让他这么看重自己？甚至不惜赶走甄明明。
　　老实说，她跟张肖牧的关系并不如外周想象的那样，这个老板还是不好应付的，在工作上，他严谨地近乎疯狂，但是不能否认，这种严格让出入职场的林子静迅速成长。可是林子静无法接受流言蜚语对她的中伤，无数个夜晚她都独自流泪：在这个城市里，她没有亲人，朋友，现在这种状况她知道更不会有人愿意真诚地对她。
　　同样的不眠之夜张肖牧也在经历，他已记不清有多少个晚上睁着眼睛等待黎明，因为一闭上眼，就出现那双眼睛，有明媚地对他笑着的，有满含忧郁的，最终都会变成怨恨的，消失在一片火光中。
　　“子恒，你在那边过得不好吗？”

　　一个周五，加班结束，林子静礼貌地同老板道晚安，准备回去窝在沙发里看电影。
　　“林秘书，今晚没什么安排吧？”就在她准备出办公室时张肖牧叫住了她。
　　“暂时没有，张总还有什么交待吗？”
　　“临时约了个饭局，如果你不舒服，可以不必陪我去。”
　　“我没有不舒服，是在哪间酒店？需要带新近的S系列资料吗？” 林子静讪讪地问道，虽然跟着张肖牧出席过几次饭局，但那种感觉实在不舒服，那种觥筹交错，谈笑风生间的暗战，林子静适应地有点慢。
　　“不需要，你跟我走就是了。”
　　车子绕到了中环，在一间女装店前张肖牧叫停了司机。
　　“跟我选点东西。”张肖牧不做过多解释。
　　林子静跟着张肖牧走进了这家格调高雅的日本女装店，在张肖牧的授意下一件件地试穿晚装长裙，“也许是给她女朋友选衣服。”林子静暗自为张总的细心感叹。
　　“就是这件了。”终于一件淡紫色的短裙入了张肖牧的眼。
　　林子静准备进换衣间换上自己的衣服。
　　“不必了，你就穿着它，算是你的这周加班的酬劳吧。我们走吧，时间快到了。”张肖牧轻描淡写，同时又吩咐导购打包了剩余的款式各一件，全要红色的大码。
　　“谢谢老板。”林子静一阵窃喜，虽然穿的机会比较少，但是这件晚装抵得上她半个月的工资啦，女人的虚荣心满足了一下。
　　车子停在了一间西餐厅门口，侍者拉开车门，这还是林子静第一次来高档西式餐厅。“WELCOME,GLENTALMAN,YOUR WIFE IS VERY BEATAUFUL!”门童送上恭维，林子静一阵脸红，张肖牧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心头一动。
　　订的位子在床边，但是是双人位，“今晚我只请了你。”看出了林子静的不解，张肖牧摊了牌。
　　“张总这怎么好意思，您已经在工作上照顾有佳，应该是我谢谢您才对。”林子静很诧异。
　　“我不是为了犒赏你的工作的，但是你的表现确实不错，我请你，是私人关系。”张肖牧盯着子静有些绯红的脸颊，欣赏着那份青涩，那种让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张总，我相信您也听说了一些对您不利的言语……”林子静相信是张总是想告诫她离自己远些。
　　“不必说了，这也是我请你的原因，但是不完全对，我想告诉你，我力挺你，是因为你值得，别人说的话对你有那么重要吗？如果你被流言蜚语打倒，那你真是枉费了我的苦心……”
　　“张总，我并不是很有竞争意识的人，可是甄明明的事情我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我知道清者自清，可是作为女孩子，被人说成……我还是接受不了。”看着张肖牧真诚的眼睛，林子静觉得自己可以跟老板推心置腹一下。
　　“不要说因为你是女生，子静，我看中你，是因为你有和男生一样苛求完美的努力，我看得出，你对这份工作的热忱，实话说，有人比你背景厚，也有比你灵活如甄明明的，但是，你身上有难得的东西，是沉静，现在的竞争环境，想浮躁太容易了，可是静下来坚持的，我知道会是谁。ME需要的是这种坚持。”张肖牧品着红酒，表面轻松，但是林子静听出了里面厚厚的期待。
　　“张总，我担心达不到您的期望……”
　　“你可以，相信我，至于那些诽谤的言论，在还没有到人身攻击的地步，就随它去，等到你独当一面的时候，这些声音会不攻自破，如果严重的话，我会为你兜着”张肖牧微笑。
　　林子静不好再说什么了，窗外华灯初上，流光溢彩，在这个只相信成功的城市，能得到张肖牧这种人物的青睐，林子静还想要什么样的幸运呢？

作者有话说

　　商战 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