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比烟火消散更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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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伊一咬着牙，她全身上下一共绑了十三把型号不一的刀，每一把都是为了还给十三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暗中搜索完整个船舱未果，海上却已经是星斗满布，高伊一翻上了甲板边缘的栏杆，想要让风吹醒自己发热的大脑。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湿润的水汽沾湿了发丝，有海鸟飞过又绕了开去，灰白色的一弧迅速隐没在远处的深蓝之下，只留下意味不明的叫声。
“你在想什么？”男人刻意放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身后。
她侧头顺着男人的方向望去，甲板的那一端在举行晚宴，游客们觥筹交错高谈阔论，乐队悠扬的演奏声隐隐可闻，热闹而温暖的彩色灯火。
却照不到甲板的这一端。
她向高杉晋助笑了笑。
“只是在想如果动起手来，这一船人要怎么办。”
“你在意吗？”高杉晋助问，他倚靠在栏杆上，表情暧昧不明。
不知道对方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正在意，高伊一愣了愣，更像是自言自语：“我的想法重要么……”她伸出手，一串水珠飞溅在掌中，祖母绿的光泽。“不过他们会平安无事的，因为这是我和十三的赌注，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赢的。”
她握紧了手，水珠破碎在指掌间。
一杆十分眼熟的烟管轻敲在她拳起来的手指上，她疑惑地摊开手，手中就被放入了一盒长杆火柴。
“诶？”高伊一疑惑地看着他，拿起火柴盒晃了晃，听着里面的响声，不太确定得问，“是要我……给你点烟吗？”
高杉晋助举着烟管，笑而不语。
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但是高伊一还是照做了，某些事情上，她还缺少“可以拒绝这个男人”的意识。
或者说，没有感情的咲夜，在不杀人的时候是非常好说话的。
短促的摩擦声响，微弱的火光却将她的手指照的宛若透明，她仔细地用火柴转着圈的去引燃烟草，动作虽然越来越慢却非常稳妥。
高伊一突然闭了一下眼，她叹口气，捂住咯咯作响的腕骨，无奈地说。
“看不清楚，你稍微靠近一点儿。”
高杉晋助轻笑，便靠近了一些，让高伊一用火柴棒将烧黑的烟草压实。
满足地吐出一口烟雾，他这才缓缓对高伊一说：“看来你和身体的契合度还不怎么高。”
“真是的，明明是自己的身体。”高伊一迷茫地伸开五指又阖上，她反复地重复这个动作，困扰地说，“杀了十三就会好的吧。”
船体突然猛烈地摇了一下。
坐在栏杆上的高伊一双手都举在空中，一下子重心不稳就往海里摔去，柔顺的发丝刚好擦过男人端着烟杆的手背。
在高伊一还没来得及抛出丝线拉住自己的时候，她的手臂就被人拽住往回一拉，整个人靠在了高杉晋助的怀里。
高杉晋助拉着她的手，目光正停在她手背上那个之前不小心被烟斗烫出来的红痕上。
“我没事了。”高伊一说，她挣了一下，想要从栏杆上下来，但是声音尽悉被隐没在烟火华丽的绽放声下。
船上居然在放烟火。
高伊一的手被放开了，她离开男人的怀抱，从栏杆上跳下来，也抬头看那直冲星斗的烟火。
无论是哪个世界，都很少有这么美丽的烟火。
或许也只是她从未曾碰到过罢了。
这里并不是一个观赏烟火的好位置，她跟着高杉晋助一路往人群所在的地方走去，目之所及是烟火四散，在最接近星斗的那一刻加速坠下来，再盛大不过的陨落。
她偷眼去看侧前方的高杉晋助，男人的面部轮廓被烟火的光辉度上一层暖色，居然显得格外温柔，或许还有一点点妩媚。
这样就开心了吗？真是奇怪而又喜怒不定的男人。
不过，这种感觉却是不讨厌的，甚至，还有些期待。
居然期待着再次拥有这样的光景，也许到时候她稍微能懂得一些，这个男人的想法。
烟火的爆破声里，高伊一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她有些痛苦有些疑惑地捂住胸口，这种突然袭来的感觉太过陌生，几乎让她无法适从。
“怎么？”高杉晋助敏感地察觉到身后之人的异状，他回身询问。
“没什么……”高伊一别开了头去。
“真得没事吗，”高杉晋助也不去追寻高伊一的神情，只是慵懒地看着漫天的烟火倾颓， “以你现在的状况最好不要逞强，除非你想一起死在这里。”周围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他靠近高伊一，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口吻，“毕竟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可没有允许你去单打独斗。”
“你对所有的手下都这么说吗？”高伊一托腮，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侧脸。
没有等到回答，高伊一突然被人拉住了，帽子带的很低的男人对她礼貌地微笑，优雅鞠躬，“这位小姐，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乐队正在演奏一支欢快的舞曲。
高伊一居然挣脱不开那人的钳制，被拉着滑向舞池，舞池中的身影交错，层层叠叠挡住了远处的高杉晋助。
高伊一困扰地皱眉，却被人不轻不重地踩了一下脚，她这才把注意力转回面前这个戴帽子的男人。
“跟任务对象保持那么亲密的关系好吗？居然还让他看到了你的脸。”戴帽子的男人抬起头来，脸上从左侧额头到右边的唇角爬着一条长长的深色疤痕，还截断了眉毛。“杀手咲夜小姐。”
却并不难看，反而还增加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野性魅力。
高伊一却觉得那条疤十分狰狞，像是一条浮动在脸上的毒蛇，向一切被盯住的目标吐着信子。
“原话返还给你，十三。”高伊一沉着脸，双手主动搭在男人的肩上，随着舞曲迈着步子，黑色的瞳孔比星空更亮，“看到我的脸的你，做好了被杀的觉悟了吗？”
十三不加掩饰的兴奋，他扣紧了女人的肩胛，恶狠狠地挑眉。
“那我是不是应该祈祷这支曲子长一些才好，毕竟我还有些话想和你说。”他抿唇，声线喑哑诡异，扫视着周围脸色愉悦的船客们，“无知的人还真是幸福啊，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注定下不了这艘船的话不知道还会不会笑得这么开心。不过，虽然是碰巧登上这艘船惨遭横祸，但也不是什么毫无道理的事吧，毕竟人都有原罪，接受审判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他随手扯过旁边桌子上的蔷薇，在高伊一面前旋了一圈，转手递给舞池外缘抱着娃娃的小女孩。
小女孩收到花，甜甜地对十三一笑。
十三恶意的勾起嘴角，向高伊一示威似的说，“心里是不是恨死我了？人家都说咲夜是没有感情的，我偏偏不信，直到看完春雨的那位大人给的关于你的影像资料后，我更加肯定了，你的心中绝对有恨这种东西存在的吧？充满了恨意，所以可以让自己变成最好的杀人工具，在春雨如死一般蛰伏的你又是为了什么呢？不过，心中充满恨意的已经不算是女人了吧，这样的你还活着做什么呢？想要得到什么呢？”他笑得肆意，抱紧冷冰冰瞪着他的高伊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用嗅觉感知对方。
“顺便告诉你，你那个催眠术绝顶但是内心却软弱地一塌糊涂的手下，也是我杀的哟~本来以为杀掉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家伙一定不轻松，但是真正下手的那一刻却和杀其他的人没有什么不一样，或者说，他为了他的团长已经变成了另外的人。”
“杀掉他的是我，也是他自己，更是他的团长大人咲夜你啊。”
瞳孔一紧，高伊一一拳打在男人的肩膀上，男人倒退两步，高举双手做休战的手势。
“我一般是不和死人废话的，”她站在原地，长发被海风吹得纷乱无比，却掩不住眼中的戾气，“人有没有原罪我不知道，但是你的罪孽也就到今天为止了。“
和冷厉的面容不相称的，一个称得上是惊艳的笑容，那是属于咲夜的。
“去下地狱吧。”
“阿拉，糟糕，把咲夜惹生气了，怎么办呢？”男人做作的皱眉，重新压低自己的帽檐，手中突然闪现出一道狭长的银光，“曲子再欢快也有终止的那一瞬，放心好了，即使被我杀掉，我也会带着你的尸体回到那个世界的。”
那道银光脱手飞出，砍在照明设施上，火花劈啪作响。
供电停止。
人群在瞬间的寂静后，是嘈杂的交谈声，夹杂着一声不知道由何处传来的惨叫。
高伊一循声追过去，她的夜视力还没有恢复，此刻全凭多年累积的经验和直觉才能如常行动。
……我可没有允许你去单打独斗……
虽然高杉晋助这么说过，但是如果自己真得撒手不管，只会让那些无辜的人送命，咲夜是一个杀手，但不是一个没有原则的杀手。
况且，这种情况下，要找到高杉晋助也是很困难的吧。
有人倒在脚下，温热的鲜血溅在高伊一的腿上，
耳畔十三的笑声响起又消失。
消耗体力的盲目跑动。
无辜无助的惊叫痛呼。
暗里闪烁的虐杀瞳孔。
……
晦暗的通道中，一柄刀从身后砍来，擦着高伊一的小腿而过切进木板里，带起轻微的血雾，高伊一踉跄滚地，反手取下耳后的刀片打出去。
黑暗和“谋杀”引起的恐慌让船舱里变得格外嘈杂，她无法分别到底打中了没有，只能集中精神去防范不知会从哪一个角落砍来的下一刀。
而她身上的刀刃只剩下五发。
高伊一一步一步走在通道里，没有声响的脚步，她摩挲着手中的丝线，小心地绕过躲藏的人群，向着血腥气最浓重的地方走去。
咕噜，一个玻璃杯滚到脚底。高伊一脚下用力，杯子便化为齑粉，与此同时，那把刀又从黑暗里浮现出来，却不是直指高伊一的。
刀尖擦过桌子上的花瓶，割裂开怒放的蔷薇，直指她身旁某个小提琴手。
高伊一手腕翻转，丝线瞬间交织上去，刀刃便堪堪停在小提琴手的胸膛前一寸。
身后有珠链断掉的声音，近在咫尺。高伊一浑身一凛，几乎能感觉到有什么尖利的东西正在逼近，下一秒便会当胸穿出。
她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人流中，小提琴手正茫然地护着自己的小提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正被人当作赌注。
高伊一没有松手，她不能向十三认输，但是也没有打算为了任何人死在这里，她侧过肩头，凭着直觉妄图避开要害，又将藏在嘴里的刀片用牙齿咬住。
只需要最接近的一瞬间，她以自身做饵，未必不能活过对方。
并没有想象中的撕裂痛楚，一点火光在眼前闪现，连同丝线一起被斩断的刀刃打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高杉晋助刀上带血，左手的烟斗里火光明灭不定，将脸色照得格外残虐，全然没有了方才烟火盛放时的温存与慵懒。
“我有说过不允许你逞强的吧……”他伸手捏住高伊一咬着的刀片，“还是你自认为可以单独解决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比烟火消散更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