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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冰天雪地方识情 ...

  •   看着眼前这位年过四十,面容依旧美丽的女人,齐人平荆神色淡淡,十分慵懒:

      “母亲。”

      那雉鸠夫人高坐在榻上,微微掀了下眼皮,却始终没有睁开:

      “平荆,你来晚了。”
      她身着茶花纹亮地纱,眉目精致,肌肤光洁连眼角都不见一条皱纹。

      “是,今日大雪,我去城里转了一圈。”他自顾自轻笑着撩袍坐下,看也不看她一眼:“听房芝道你近来身体不怎的舒爽。”

      美妇人这时才缓缓张开眼,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平荆:
      “你定又去兴风作浪了。”

      房芝从内屋中徐步走出,她手端茶盏至那贵妇身边,将东西搁在案上。

      “夫人,你的茶。”声音如黄鹂,很是动听。

      齐人平荆撑着腮瞧了她一眼又无趣的转开视线,她侧目看向平荆,发现对方依旧一副视她为无物的模样,暗自恼怒。

      她每每见到平荆,心中总是气恼,他桀骜不驯骄纵的脾气,让她甚是厌烦,加之平荆总是爱与美丽女子挑逗嬉戏,为人轻薄,让她更是讨厌。可说来也怪,平荆从来不来惹她,见了她也从来不多啰嗦,仿佛当她如桌椅板凳这些死物一样可有可无。

      她咬牙,心想这人真是讨厌至极。

      “平荆,你要是有房芝半点的听话乖巧,我也不用如此替你担心。”
      雉鸠夫人啄了一口茶。

      齐人平荆打了个哈欠,狐眼在屋中一扫,懒得应答。

      “平荆你金年二十有三了吧。”雉鸠夫人语气不咸不淡。

      “那又如何。”

      “该是嫁娶的岁数了,年后你生辰过了就与房芝成亲吧。”

      闻此,齐人平荆终于将目光落在静静站在雉鸠夫人身边房芝身上。

      “她?”他挑了挑眉,尾音上提。

      房芝闻此心中油然而怒。

      “是我又如何?”她当即放肆不悦的扬声。

      “哼。”碍于雉鸠的面子,平荆只冷哼一声,不想与她多做纠缠。

      这个房芝,是他母亲收养来的孩子,母亲极爱房芝,竟将她宠出几分和他相像的骄纵性子,而他确实是讨厌,他不在意雉鸠喜爱房芝多过与他自己,她讨厌房芝是因她性子实在是和他相冲,让他莫名生厌。

      若说起来,有个人的性子也同他一般目中无人,可莫名的却不惹他讨厌。想起今日午间麝水在知晓齐人家家事之后那句“家庭不和,亲人不睦”,他就不禁有些想笑。

      “难道我还不够配你吗?”房芝不依不饶。

      平荆眉头拢起,睥睨着她那张被称作“江湖第一美”的脸戏谑:

      “你怎的就以为你够配我了?”

      房芝顿觉血气上涌,面红耳赤。她刚想回嘴,雉鸠柔声打断:
      “房芝,他是个赖人,不用与他一般计较。”

      他更是不悦,有哪个母亲会帮着外人说自己儿子是赖人的?

      “我下回再来瞧你。”说完平荆忽地起身,一脸不愉的径直走出了屋子。

      房芝怒睇着他的背影,好似要在他背上瞪出两个大窟窿来。

      他走出屋子,外头雪映着盈盈月光发出幽幽的光亮,积雪已没过小腿,他轻松的吐一口气,霎时成为白雾。徐步走出廊桥,忽闻有甚么落下屋顶。

      眯着眼警惕的回头扫视,四处仍旧寂静,只是雪地上多了两个脚印,他也不惊讶,抖抖眉朝无人道:

      “出来,我知是你。”

      片刻,廊柱后面现出一角绯裙,麝水探出头来:

      “你怎的知道是我。”她声音清脆,有好奇道。

      他勾起嘴角:“我午间才将家事告与你,猜你必来好奇一探。”
      她抬眉:“你又不是我肚里的蛔虫,怎知我必来一探。”

      他闻言扬唇,飞掠至她身边,一阵冷香扑面,麝水愣了一愣。

      “你嘛,武艺不足,胆量却是十成十的,好奇心也是。”

      “啧。”心思被他说中,她努努嘴,身体灵巧的掠开半步,谁知他却紧逼着她掠来。

      “你别跟来,我要回去了。”她试图压低声音,不想惊动屋子里的人,方才,她在屋顶往下望,瞧见齐人平荆和他母亲雉鸠夫人谈话,心想这对母子真是冷淡,同她阿母和她比起来,简直如同一对陌生人。除此以外,她还在屋里瞧见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那姑娘白衣飘然,身若弱柳,眉目淡睨着,犹如天上的仙子,美却不可接近。

      那姑娘要嫁给齐人平荆?真浪费。

      平荆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掠出了梦中轩,麝水绯衣鲜亮,平荆在后头追的有趣。

      麝水忽地停了下来站在雪地,平荆跟着停在一步外,她转身目光迷茫出神:
      “齐人平荆,你父亲可是爱你母亲的?”

      修眉动了一动,他好笑的随口答:“爱吧。”

      “那他为何还要娶那么多姬妾?”

      “我白日里已说过,他想要我母亲嫉妒。”

      “那你母亲可是嫉妒了?”

      “不知,她待他一向冷淡,许是不甚在意罢。”
      他父母合不合干他何事。

      “我猜你母亲必然是爱你父亲的,不然也不会待他冷淡,那么多姬妾,若她要是为了争宠,稍稍虚与委蛇,便不用过得如此冷清,可她宁愿冷落你父亲也不要委曲求全的取悦他。”

      雪地上的银光在麝水身上晕出若有似无的银辉,他心跳遽然一顿。

      他道“是又如何?”

      “你们这家人,干什么个个都弄得一副和亲人仇深似海的模样,哎。。。”

      她不明白啊,亲人爱人在身边不好好珍惜,反而一肚子怀恨和冷落,思佩也是,齐人平荆也是。

      “嗤。”齐人平荆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横眉斜飞,眼尾仍旧如往常挂着一丝蔑,可此刻的笑却是出自真心。

      他啼笑皆非 :“我齐人家的家事,干你何事。”
      这姑娘,好奇心重不说,还爱管闲事。

      她鹿眼灵动,勾唇笑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知你弱点,下次你再欺我,我就有了把柄。”

      平荆瞳眸晶亮:“别到最后我的把柄你没捉住,反倒让我逮住了你的尾巴。”

      “随你,你别追着我,我要回去歇息了。”
      她语气间透着不耐,说完便纵身疾掠,平荆却也不追,只站在雪地里望着她脚踮在雪地里身轻如燕,片刻便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嘴边那抹愉快的笑还勾着,他负手转身走在雪地上,雪地上留下一路深深浅浅的脚印。

      “思佩哥哥,你可曾是看到我留在这的那本江湖史了?”

      “不曾,书不见了?”他眼盯在书上随口应和。

      麝水在屋中翻箱倒柜,爬上爬下,就是没找到她原先看的那本书,不由有些泄气的一屁股坐在榻上,着恼的撇唇盯着齐人思佩。

      “定是被你藏起来了。”她语气十分笃定。

      齐人思佩放下书,温柔偏头笑了,那笑如春风和煦让她不禁呼吸一滞:
      “此话怎讲?”

      “你怕我出去打打杀杀是不?我不打打杀杀,我就看个瘾。”
      她飞快从榻上跃下来,奔至齐人对面,手肘曲着撑在案上正对他的脸。

      思佩饶有兴致的靠近,顷刻间浓浓的花香袭来,彼此的呼吸近在眼前,麝水脸蓦地染红,思佩眼角垂下,单手抵额轻柔道:
      “你确是将那书藏起来了,谁让你近日心不在焉老朝外头跑,我不要外头那些事占据你的心思,你要你心思在我身上。”

      他眼神落在她娇红的唇上,那鲜润的唇色仿佛邀请他来采撷品尝,他遂顺着心意温柔地贴上她的唇瓣。

      麝水端然一怔,轻轻闭上双目。
      这些时日来,他们常常这般亲昵,她初始还不知如何回应,现下却已慢慢习惯。只是思佩非常守礼克制,就算再意乱情迷,也决不轻易跨雷池一步。

      意乱情迷?她思及此不由面红耳赤。
      她为了学习,也偷偷看过那些描写男女情事的禁书,看得她羞恼的同时,对比书上,他们那个哪里算得上是意乱情迷。

      书上说,天雷勾动地火,她看她一辈子都没那个本事当上勾动他地火的天雷。

      “咳咳。”
      此时门口有人咳嗽,麝水一惊蓦地退后。齐人思佩朝门口看去,一名家仆站在门外眼神尴尬的乱飘。

      “何事。” 他语气仍旧谦和。

      “二少爷,几日后是大少爷生辰,小人送口信来请二少爷赴宴。”
      家仆语气恭敬。

      “知道了,你去吧。”

      “是。”

      家仆退下,麝水无趣的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看了一眼又放回去:
      “到时候你有事,我出城玩去。”

      “那时城中必定杂乱,你不如留在屋里等我。”
      他紧盯着她的侧面。

      麝水心不在焉的挑着书,忽然灵机一动,眼珠子咕噜噜转起来,刚想开口,齐人思佩却先道:
      “将来祝寿的都是各门派顶尖的高手,麝水,没你想得那么容易。”

      她不甘的转头:“怎的会,我挑着好下手的不就行了。”刹那又转为惊喜:“哎呀,你说我会不会见到老朋友。”

      “麝水,到时候齐人庄定是层层把守,决不容忍一丁点的差错,到时候你想打擒侠的主意未免太过危险。”

      麝水刚想再言,此时齐人思佩忽然万分痛苦的扶额,她吓得跑至他背后:
      “思佩哥哥,你头又痛了?!”

      麝水熟稔的替齐人思佩捏起穴位,半晌之后,他头痛舒缓,微微放松。
      “思佩哥哥,你老这么吓我,我如何放的下心回青城。”

      齐人思佩在疼痛间听此语,心中微动。

      “不如问问齐人平荆,看他有没有办法,他人虽坏,但还是念着你的旧情。”麝水一面揉着一面出着主意。

      “亦或是我回青城将我们那小神医请来给你看看?”

      “反正如何都好,就是不能让你这么痛下去。”她最后得出这么个结论。

      她自顾自的出着主意,齐人思佩头痛暂缓,遂拉下她的手,转头凝视着她:
      “你陪着我,我便不痛。”

      她蓦地脸红:“可万一我哪天不在你身边。”

      “那这一分头痛将及不上我心中万分之痛。”齐人思佩道。

      ————————————————————————————————————天下着鹅毛大雪,平荆裹着狐裘披风匆匆地牢里上来。

      “断金,这个月你确定无人上过取意楼?”

      他脸色有些凝重。

      “少主,我按你吩咐在取意楼四周设下埋伏,一月以来,除了每层楼值守的弟子,并无外人上过取意楼。”

      狐狸似的眼中掠过一束精光:“那便是了,齐人庄出了内鬼,巫月这帮混子混进来了。”

      “我也做此想。”断金跟在后面,手中抱着剑,任雪花落在他单薄的黑衣上:“我已悄悄命掌字的几位公子紧跟着守楼几位弟子,一有异动立即回报。”

      “过几日的寿宴上,断金,必将会有‘岔子’,万事小心。”平荆一改平日里轻浮的神色,认真叮嘱断金,断金直挺着背铿锵应道:“你放心罢。”

      平荆滑亮的墨发垂在洁白的狐裘上,他呵出一口白雾抬头望了望,整个齐人庄如今银装素裹,朱红的墙衬着白雪竟有几分触目惊心的美。
      他想起那日麝水穿得那朱红色的披风,披风下她雪肌剔透,如同这白雪衬着红墙。
      心思一顿,他近日频频想起麝水,各种旖旎的念头丛生,压也压不住。他不是不懂情事的少年,以往也狎玩过不少美姬妾,自然知晓这是怎的了。

      “断金,你道我长得如何?”

      断金一愣,不明白他为何问这个问题,不由想起那日齐人平荆说的话,于是道:“自是女儿家爱的俏。”

      平荆听完登时睇笑,眼光邪而媚:“哈哈,说的好,哪个女儿家叫不爱俏。”

      此时两人恰巧路过留仙居,忽闻里面传来阵阵清脆的笑声,不由驻足:

      “麝水,你快下来,险!”

      “你接得住我,我就下来。”麝水咯咯笑了起来,齐人思佩在树下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盯着她弯弯的笑眼。她轻小的身子坐在树枝上,故意摇晃,积雪唰唰的洒下,落到齐人思佩身上,她看他无奈的没法子,笑得的更加得意嚣张。

      “又不是小孩子,这也能玩得起来。”
      齐人思佩心情颇好的笑她。

      “这你就不懂了,人嘛,心存天真容颜不老,你该学学我,免得总是老沉,还没娶媳妇就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看谁家的闺女还敢要你。”

      齐人思佩无奈的摇摇头:“你不下来,那我先回屋,那两个红薯若烤透,我就先吃了。” 说完,他就举步佯装要走。

      眨眼间,麝水轻灵地从树上落下,她拉着齐人思佩的手就跌坐到地上去,两人顿时抱着滚作一团,雪地都是她银铃般的笑声。

      “妖精。”齐人思佩身上满是白雪,他圈着怀里笑得恣意的麝水,声音沙哑,琉璃的眸子灿亮。

      “少主。”断金出声唤眼前的人平荆,他呆呆望着留仙居里树下打闹的两人出神,闻得断金叫他才如梦初醒般转头,。

      断金一看,他好看的眉拢着,薄唇紧抿。
      他这是生气了,还气得不轻。

      “嘎吱”平荆手扶的一根枯枝应声折断,他语气冷冷道:

      “断金,你方才说,世上哪个女儿家不爱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冰天雪地方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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