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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寒冬飞雪应约来 ...

  •   雪花漫天飞扬,有几抹不知死活,沿着窗缝飞进了暖室里,瞬时化为雾滴落到窗棱上。
      麝水呆滞的坐在桌边,室内暖中带着好闻的花香味,单手托腮望着外头一片雪白神游乾坤,她另一只手上捏着一薄江湖史,一个早晨就翻了一页而已。

      “啊。。。”她看着外头漫天飞舞的大雪,打了个呵欠。
      她如今很是无聊,无聊到,连看书的兴趣都有了。

      她眼中闪过精光,要不然来连连剑吧,提升提升武艺也是有意义,好过在这里浪费光阴。
      说到武艺,麝水想起想起戚吾,想到戚吾,她就想到那日她要他先回青城时,他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最后还是冷哼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孩子,果真是大了啊。

      “在看甚么?”
      齐人思佩不知何时从几案后来到她身边,趁她不注意悄悄从她手中抽走书,随便看了一眼。

      “怎的看起江湖史来了?”
      他看到书上出现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侠,都被非常仔细的作上了评论。

      他失笑:“药王是浑蛋?”

      “他竟然因为自己的女儿跟了他擒侠录上的侠,而觉得颜面尽无,将怀着身孕的女儿赶出家门,你说他这不是混蛋是什么?”

      她长发披散,一副女儿家慵懒的娇态,正要束发,思佩顺手从他手上拿过束环,长发如水般柔顺穿过他的指间,他不由怔住,已不是第一次替她束发,可每每还是为这滑腻的手感赞叹不已。

      “思佩哥哥,你每日都编修这江湖史累不累,老干着同一件事多毫心力。”
      她嫌他替她束的发太紧,遂又摘了下来。

      他倒也不介意,坐到她身侧瞧着她那张充满生气的脸,笑道:“是挺毫心力,齐人庄大,除了江湖纷争,也没甚事可做,江湖纷争我帮不来,就做做这个。”

      “真像你。”
      果然思佩还是做这个比较合适,像她,就只能掺合江湖纷争。

      她不经意瞄了一眼外头,发现雪竟然停了,立时双目放光。
      “思佩哥哥,我想起我同布庄老板讲好今日要去他那儿拿布呢,雪停了我正好走,你要与我同去么。”

      他摇摇头,“不去了,外头雪深你小心些。”

      麝水万分愉快的回头道:“是啦,我去完就回来。”然后她头也不回的极其欢快的跳出门。

      他不禁摇摇头,这些时日他与麝水相处,更觉着她是孩子心性,玩心过重性子又跳脱,和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兴许也与年纪有关,他时而惶恐不安,觉得捉摸不住,他再怎么握紧也觉她不在他掌心里。
      所以他该为当下而感到知足么,她仍旧跟他在一起,在他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不用如以往,他心心念念的期盼着她来看他。
      他看看桌上那本麝水留下的江湖史,琉璃色的眸子微缩,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晓,自己心中想要的是她一心一意,满心满意,而不是。。。

      齐人思佩静静的桌上那本册子收好,放到加上她找不见的地方。

      楼上,齐人平荆坐在靠窗的位子朝街上望去,大雪纷飞,街上少有行人,沿街的汤团摊子上蒸出腾腾白雾,忽地,一个娇小的身影入眼,那女子身着朱红色滚边狐毛披风,在一片白茫茫中尤为显眼。

      他薄唇微勾,视线随之移动。
      只见她先是在汤团铺子上停了一停,又沿着各个铺子窜了一窜,最后才慢悠悠的走入楼来。

      他举盅轻抿,包厢的门此时被推开,麝水边不徐不缓的走入边放下披风帽子,后面的小二哈着腰将门关上。

      他细细打量麝水,她今日朱红色披风衬着雪白罗裙,黑发未束,上头还有几抹白雪,唇红齿白冰肌玉骨,如同从画上走出来的人物。

      嘴角勾得更欢,他扬声笑道:“我还想你不来了呢,苏鹿池。”

      她瞥了眼齐人平荆,自顾自的斟了茶坐到桌边,尽量远离他的位置。

      “只是顺路,好了,我人也来了,你总算能说了吧。” 她冷冷道。

      “喝一杯。”狐眼微眯,齐人平荆视线落在桌上那壶正温着的酒,努努嘴。

      她心想果真是上了当了,也懒得和再他耍嘴皮子。“走了。”
      她将披风帽子又披上,作势要走。

      “我乃齐人家的主人,百忙之中赏脸陪你喝一杯,你就不识相?”
      他“登”的一声将酒盅重重搁在桌上,从窗边的软榻上跃下,走到她旁边。

      齐人平荆今日穿了暗紫绸缎锦衣,搭着狐裘的披肩,银冠高束,丰神俊朗,有令人心折的飞扬风采。

      她随意看了眼,暗自那他和自己作比较,他唇不及她丰润,眉目不及她纤细,眼目不如她灵动,总之,她还是要胜他一筹。

      “苏鹿池,还从未有人敢给过我脸色。”
      齐人平荆好似并没有不悦,嘴角仍旧噙着笑意,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她反应。

      她盯着他那张狐狸脸抖抖眉。
      这人,目中无人心高气傲不说,还尤爱无事生非。
      她看她还是早走为妙,不然按她的脾气,肯定要将他气个半死,然后再将整间酒楼掀过来。

      她不置一词,默默的站起来真的准备走,此时平荆伸过一只手来阻挡了她的去路,她拢眉,下意识挥开,谁知他又换了另一只手伸过来,她不耐的低身闪躲,这回他整个人倾身过来阻在她跟前,笑着挑衅的看着她:

      “走开,我不想你动手。”她不悦的侧身,从他身边溜过,刚抓住门拉开,一阵冷风迎面灌进来,她顿时微微眯了眼,忽然平荆双臂从她头两侧伸过来把门推关上,将她牢牢困在怀里,压在门上,她瞪大了眼惊吓不已,一时间左右挣扎,可那双臂却紧紧箍着她不让她逃。

      身子骤然被温暖包围,驱走门外浸进来的一点轻寒,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香环绕,热浪窜上脸颊她的脸颊,她紧张的缩着肩试图向门靠近一些以免身子紧贴,最后将前额贴在门上。

      “淫贼放开!” 声音颤抖着,乍听之下竟如娇嗔,听了让人心口痒痒。

      他脸上不由多了几分愉快的笑意。
      原来她竟是不通晓情事闺女。
      他起了逗弄之意。

      “嗯?你用甚么洗头,这么香。”

      后背起火,“干你何事,你快放了我。”说完又挣扎着使劲拉门。

      齐人平荆任凭她挣扎就是不动,脸徐徐凑近她的头靠到她耳边。

      “你再动,我可就要起火了。”

      她遽然僵住,觉得后背被一把火点着,烧了起来。

      “齐人平荆,你说我若敢来,便将思佩母亲之事告诉我,现下我来,你却不提条件,在此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下流卑鄙!。”

      “我向来高兴便说,不高兴便不说,何来甚么条件可谈。”
      他看着她红如云霞的侧脸,连耳朵都染了一层淡粉,心没来由地一跳。

      “不过,你若能哄得我高兴,你想听甚么,我都说于你。”
      他再贴近她的脸,闻得她发间耳边那盈盈暗香,他心中微动,遂低声附在她耳旁喑语,那声音透着魅惑
      “要哄我开心也容易,我最爱美物,尤其是美人。”

      麝水闻此蓦地转头,一转头就对上那张近在咫尺得脸,连暖暖的鼻息都能清晰的感到,她浑身轻颤,平荆看她稚嫩,不由放柔了眼神难得温声道:
      “我看你近双十的年纪,这些事,齐人思佩没教过你么。”

      了悟他所言何事,麝水怒极攻心。
      “你以为,人人都如同你那般无耻?”她看着他那张脸直恨得牙痒痒,情急之下抬脚狠狠踩在他脚上,平荆被她这么一踩,顿时收了手退后一步:

      “你还真是难伺候。”他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麝水没想到他还恶人先告状,于是出手向他肩上袭去,他闭着眼轻巧的躲过,麝水不甘心,旋身桌边抄起酒盅砸向他,他像是未卜先知预料到她的下招,踮着脚仰身,飘身至软榻上,酒盅砸空,落地发出脆响。

      她还是锲而不舍,跃过桌子想捉住平荆,谁知却将他逗笑,心情仿佛大好,于是边躲边笑:

      “思佩的阿母乃是被我父亲的其他姬妾给毒死的。”

      砸杯的手忽然停在半空,麝水神色一顿,平荆见她如此更是嬉皮笑脸道:

      “我父亲齐人讳身边有姬妾十八个,个个都是心狠手辣只晓得争宠”他跳下软榻,从愣住的麝水手中拿过酒盅饮下:“齐人家的几个儿子自小被他从江湖上娶来的女人下毒用药,有的死,有的残,还有的如我,活了下来不说,还练的一副百毒不侵的好身体 。”

      他媚笑勾起她的下巴,俯近脸:“思佩的母亲么,就是争宠不利被当成替死鬼弄死的,我这么说你可满意?”

      麝水眼神蒙蒙,眼中蒙了一层雾水,他见她竟如此伤心不由怔住,麝水见机,重重推开他:

      “失母之痛你懂甚么,你从小受着尽心的教养,众人的偏爱,无一所缺,哪里懂得失去至亲的痛心。”

      他是不懂,他懂的她也不会懂。

      他随即冷声:“我的确是不懂,我母亲乃齐人讳挚爱雉鸠夫人,我自然受万般宠爱,断然不会明白思佩母亲争宠时的心机,为了一个心思在别人身上的男人,掺合下毒伤他的爱儿。”

      麝水抬眼,见他假意的笑凝在唇边,此刻他饮下一杯温酒,玉肌透红:

      “齐人讳也傻,为一个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女人费劲心机,坐怀十八位美姬又如何,我母亲照样不多看他一眼。”

      他笑得畅快,睥睨着,仿佛世上没一件事能入他的眼,激起他的爱恨。

      麝水从惊闻之中缓过神,“原来如此。。。”
      她吸吸鼻子,感叹道:“原来果然是家门不合,亲人不睦啊。”

      平荆那边却笑了,她实在是不太适合装老成。

      “你若早说,就不挨我打了。”她撇撇唇,悄悄瞄着地上狼藉。
      这打斗之时弄碎的器皿古玩应该不要她来赔吧。

      平荆心情仍颇好的在桌边翘脚坐下,他单手只腮心不在焉,偶尔眼神落到麝水身上,细细打量她。

      麝水察觉他诡异的目光,坦然的对上他的视线:“你心里又在搞甚么鬼。”

      他狐眼闪光,“我搞甚么鬼你也知道,丫头,你还真是无畏,我不过随意命人留了封书与你说知晓思佩身世,你就敢只身应约,若今日我在这是想要了你的命,你又当如何?”

      她挑挑眉,得意的笑容绽开,那黛眉挑着神色飞扬,麝水扬言道:
      “你没那个本事要了我的命。”

      “苏鹿池。”他注视着她笑弯的双目凝声:“你这目中无人的笑,看了真让人生气。”
      他何止生气,他还心痒,痒到胸中有许许多多小虫子再爬,又找不着挠处。
      他也不知道那日为何鬼使神差的叫断金留书与她,只是自她随他们回到庄之后,他心里想着非要见她一面才甘心。
      可如今见了她,他还是不甘心,到底为何不甘心。

      “苏鹿池,你打碎了我许多价值连城的古物,这账如何消。”他笑睨着。

      麝水听到他提钱有些惊慌,想了一想,才道:“你找思佩哥哥要去。”

      “整个齐人庄的钱财都是我的”他好心提醒道:“连你吃得住的用的,都是我的。”

      他凝视着她,她眼亮如晨星,让人无法轻易移开视线。

      “这样吧,先欠着吧。”
      欠着我也不还你,她自在心里默默的将后半句补完。

      “哼。”齐人平荆冷哼,心里却在笑,眼中的笑意这回闪闪烁烁深达眼底,仿佛如剔透的明珠般,他已微熏,薄唇斜飞醉面玉颜,风采极为动人。
      麝水瞧着,忍不住摸摸自己的面皮保持对自己颜貌的信心。

      屋中暖气烧得很旺,让他感到四肢百骸血液奔涌着都是舒服,他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满满都是有趣的想法,只盼着他出上招,让她来接下招,耍得她团团围着他转,耍得她不得不低头来求他,再不露那眉飞色舞的神情。
      他想她温温顺顺的,就同。。。。
      他想起路过留仙居时看到的麝水同齐人思佩说话的那一幕。

      想到这里他眉目蓦地一僵,他竟然想麝水像待齐人思佩那般待他。
      这是怎的了,他是不是上次坠湖撞散了脑袋。

      “你明日从留仙居里搬出去。”他脱口而出道。

      “也好。” 麝水瞥了他一眼,目珠伶俐闪光,她想了想便应下来,平荆没想到她会如此乖顺,不由迷惑的看她,麝水却从容将披风帽子带上,霎时如墨长发映着朱红的披风显出别有韵味的美来,平荆微愣,而后执起身侧一杯酒自酌起来,他垂着目恍若在深思甚么,等他回过神时,眼前的麝水已走了,那雕花的木门朝他大敞着,忽然一阵冬风夹着飞雪卷进窗来,木门被呼呼的劲风吹关上,风扬起他几缕黑发,而他黑眸盯着门不知所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寒冬飞雪应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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