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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彻夜梦寐愁漠漠,又遇冷雨助凄凉。

      好容易到了破晓时分,才略歇倦体,不想这不做美的天,竟飘落下秋雨来。

      初音转动着酸涩的眼珠,聆听洒到窗棂的声响,直敲得她心欲碎悲从生。

      一盏残灯映不透满室寒凉!

      华衾锦帐都捂不暖刻骨的冰冷,泪珠儿才出了眼角,就碎在了枕边。被冲刷了无数次的脸,这会紧崩崩地发胀,拭泪的手抚上去,连点感觉都没有。

      侧头床尾,樱桃正手托着腮不住地打盹,前殿的事儿她并不知晓,只是听从了碧桃的吩咐,才会寸步不离地守着皇后娘娘。

      初音长叹一声,也许没心少肝一些,人才会活得快乐吧。

      不知为什么,丫头那贪睡的模样,和嘴角的点点晶莹,让初音备感安慰,心头的反转柔肠,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就听得殿外有人吵杂,初音难免地嘀咕:莫不是真有人来闯宫?

      还没等她想个明白,就见一人踢开了殿门,满面狰狞……

      巨大的声响惊得樱桃头“咚”一下磕在了床柱,还来不及反应,就见来人血灌了瞳仁,也顾不得许多,下意识地挡到了主子身前,不想,来人只用力一挥,就被拨了几个趔趄。

      初音心下一禀,缓缓起了身,眼前的金星儿还未散退,就被人大力地抓住了襟口,前后摇晃,其中还夹带着咬牙切齿地咆哮:“这里是哪?怎么容得下你的任性?若不是碧桃……你……”

      未干的泪痕重又润湿起来,初音默默掉着眼泪。任性……也许吧!

      “言众到底在哪,为什么一直都没见……”林季言见了妹妹哭,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了,可是一想到昨夜的凶险,又硬起了心肠,决定不再纵容,惹她哭,总比事情落得无法挽回的好。

      “说……”见她不语,林季言愈发火往上撞。

      被迫与之对视,愣了半晌,初音才后知后觉的一惊,忙问:“公子……公子怎么样了……”

      林季言抻着纱袄的手猛地一紧,看到妹妹眉头轻颦,这才意识到可能会伤着柔柔的妹子,遂放开了手,语调中依旧是满满的恨铁不成刚,“你到底明不明白,若没有碧桃的挺~身而出,今天的你会落成什么样的下场?”

      能有什么下场?莫说是东兆了,怕是普天之下都没有斩皇后的刀吧……顶多是冷宫渡余生,于她来说,华庭也好,冷寒也罢,根本没有区别,只是会图增了至亲的嗟叹……

      “你……”看她非但没有认错的意思,唇边反而勾着抹冷笑,林季言才稍稍平下的火起又升腾而起,连带着手举到半空想打醒被堵了心窍的人儿。

      “林太医,娘娘一夜都没睡,您……”樱桃带着哭腔的话,在林季言扫过来的厉眼下消了声儿,不过还是守着本分地阻在他与皇后娘娘之间。

      这份忠心在林季言眼里,极为可笑,随手一推,就将人搡了个跟头。然后不再理抱着自己腿求的笨丫头,直直地盯着妹子。

      初音毫不躲避地仰着脸,竟在暗暗期盼着这一巴掌,也许身体上的疼,能解了心头的百转千回。

      “老四,住手……”林家长子伯言随后赶到,才一进殿就见着了兄弟在施暴,忙出声喝止。

      其实不用大哥说,林季言的手是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去的,妹妹眸中的晶亮澄明,让他的愤愤瞬间被撕碎,没能为年幼的妹子撑起一片无染的天,这是他们这些堂堂男儿的悲哀,放任单纯善良的小妹沁在深宫里,置在龌龊中,没能为她探明险阻,这都是他们这些兄长的错,怪不得她。

      颓然地垂下了手,怒意退去后,寂寥铺满了面。

      林伯言停在稍远的地方,冲着牙床方向躬身搭礼,“臣等冒昧,请娘娘千岁恕罪……”

      自律且无懈可击的话语,流入耳廓,初音心酸中也有庆幸,好在大哥没有行大礼,不然……情何以堪!!!

      林伯言恪守礼数地没有正眼瞧过小妹一眼,就拉着还在发懵的四弟去前殿候驾了,再怎么是兄妹,君臣,男女之礼还是要守的,再说前面还有要细查的端倪,若要想小妹无恙,怕是得揪出那个设圈套的人才是。

      少时,碧桃也进了来,除了面上略有悴色外,也没见什么别的愁苦,这让初音稍安了心。

      樱桃捧来皇后冕服到主子近前,“娘娘,这是昨儿姑奶奶亲自送来的宫装,你上身试试吧……”

      妆台边,初音回眸看着那玄色织锦,其上密布着五色的十二章纹,精致华美,可却让人感觉冷冰冰,摇头推开。

      换上一件祥云纹上袄,下称一条杜鹃初绽的二十四幅百褶裙,高挽凤髻斜插一支贴片步摇,对镜自览,宛若邻家。

      只是……侧脸,星眸深凝,下颌处有一道红痕,指轻轻抚上……怕是四哥见了,又会自责吧。

      携着两个女官,行至前殿,本来林家两兄弟正在低谈什么,见她来了,停了下来,同时躬身行礼。

      吩咐了上茶赐坐,初音环视四下,没见着杨及,心中疑问渐起。

      林季言待采女鱼贯而出,刚想开口却被林伯言压了拳头,心知有大哥在场也没自己说话的份,就埋头喝起茶来。

      初音微侧了脸,将脸颊上的印记藏在暗影里,由于跟大哥接触不多,略显生疏,一时也不知要怎样开口。

      “娘娘,言众被您派到了哪里?”

      初音一怔,愣愣地看他,权衡着要怎样接这话茬。

      林伯言以为她不想说,“言字军有自己的规矩,若是我以主子的名义召他回来,怕是免不了伤筋动骨的责罚……还请娘娘直言。”

      初音不免在心里叹了声高明,一直都知道大哥有勇有谋,今天见了,果然名不虚传,连恫吓都与众不同。

      也知有两位哥哥的追问,定是躲不过了,遂给碧桃递了个眼色,女官立时领着还在状况外的樱桃退了出去。

      下阶与兄长对坐在八仙桌案,开口道:“三皇子出生后,钦天监正告病还乡……太医院也无故少了位太医,事有蹊跷,我遣了言众去查。”

      “我问了多次,你为什么不说?”林季言重重地将杯放下,眼睛里全是不被信任后的受伤。

      初音苦笑地一抿唇角,“事关重大,没有真凭实据,怎好胡乱猜测,若传了出去……”

      有什么后果,没明说林伯言也了然于心,对着还在忿忿的弟弟说道:“娘娘说得对,这事是你鲁莽了。”

      被大哥点名批评了,林季言虽还有不满,却也得生生咽下,林家有两个说一不二的人,一个是父王另一个就是冷面冷心的嘉勇王世子,惹了父王顶多是被罚跪祠堂,而大哥,怕是不会轻易罢手,此时还卧床不起的三哥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初音见大哥的一句话,就让刚刚幽怨满腹的人安静了下了,更认定了大哥的严厉。

      他们兄妹二人带着怯意的偷偷打量,林伯言只当没见,清了下嗓,说道:“言众既然被派出去了,那就将言诸与言倾调回宫吧,他们两个自前线回来日子也不短了,二皇子那也有了自己的亲兵,用不着咱们王府的人来护了,还是要照料好自个儿的事,免得让父王担心才是正经。”

      初音只能点头应了,将两个言字军让周兼带去前线保着承泰,这事是她擅自做的主,听四哥说,大哥知道的时候,一拳敲碎了一面八仙桌,这事本来就是初音亏着心呢,所以也不好再推脱了,左右承泰那也稳定了下来,不用她再操什么心了。

      “大哥……”才开了口,在对上那张黑灿灿,没有表情的脸,初音只想扭头,真心地不愿面对,太赅人了……不过,几天都没有三哥的消息,又担心得紧,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三哥可有好些了?”

      听说那日请罪时,大哥身着短褐,手持荆条,不容皇上有所怪罪,当殿鞭苔了林家的三子,力道之大出手之狠,可是把在场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最后还是皇上开的口,才让这位世子停下了手,也顾不得问什么罪了,只是吩咐将已经血肉模糊的人抬走,草草就退了朝,去缓那受了惊吓的心肝。

      事后,初音不住地自问,是不是做错了,若是让相对温和的二哥出面,三哥会不会少了这顿皮肉之苦?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有听到他平安的消息才能慰藉了那份自责。

      林伯言冷冷地哼了声,随后查觉到失礼,遂端正了态度,回道:“皮外伤而已,堂堂男儿若连这都捱不过,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初音只觉得有什么顺着发沿往下淌,这观点真别致!!!

      抗打了就算是保家卫国了吗?难道东兆的繁荣昌盛是以血肉之躯换来的吗?这让朝中的公卿将相情何以堪?这让民间的士农工商如何自处?

      不过……她还没那个胆子反驳,只能牵强地笑了两下,当做回应。

      看来大哥是不把文弱的三哥身上的伤当回事,四哥又一直低头饮茶,仿佛杯中是什么琼浆玉酿一般,直把魂都勾去了一半儿。

      转念一想,三哥四哥相纪相仿,自小就亲,既然他都没露什么忧色,那应该就真只是皮外伤了,于是渐渐地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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