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爱(姐弟)》聂小宝

13、Chapter07.【相濡以沫】

　　立夏后，天气更加炎热，好在一学期终于结束，不用再冒着烈日，大汗淋漓的赶去学校上课。
　　成绩单发下来之后，班主任又开始煽动同学们报名参加夏令营。这种活动不过是交钱去旅游，班上家境一般的同学都没去参加。
　　但是班主任却把吱吱与季辰风单独提出来质问。
　　“季吱吱，季辰风你们不去？”
　　去年他们也没参加，可今年班主任着重点名是为哪般？
　　季辰风脑子转的飞快，一下子就想到了，寒假过后的‘补课风’。身为人师，在课堂上只讲一半，另一半让学生参加课外补习再讲，这补习可是要钱的，有些交不起补习费的同学便很难跟上。
　　吱吱与季辰风都明白，比平时更用功，功课才没落下。班里有部分同学，见姐弟两人没去参加补习，功课依旧很好，都上门请教。吱吱不好拒绝，一一指导他们，几次下来这些同学不再去补习班，都窝在吱吱家里学习。
　　季辰风不同意，可是拗不过吱吱，只能当没看见。
　　现在可好，少赚钱的班主任，把帐算到了他们头上。
　　“老师，同学们有好多都没参加，你为什么独独针对我们？你是在记恨我们让你少赚很多钱吧。”年少气盛的季辰风抢先开口，这世界真肮脏。
　　“季辰风！”班主任从季辰风眼中看到了不耻，她气急败坏怕季辰风当场拆穿这公开的秘密。
　　“小风，别说了。”吱吱这时也猜出了老师为什么要为难他们，忍忍就过去了，跟老师撕破脸，对谁都不好。
　　“季辰风，季吱吱，你们不参加夏令营，不参加补习班，不参加学校以外的活动，是因为你们穷，可悲的穷人不知道自己活的多低贱。”班主任先发制人，耻笑两姐弟的贫穷，欺负这两个没有了父母的孩子。
　　教室里鸦雀无声，季辰风看到那一双双鄙视的眼睛，他自卑地仰望白净的天花板，忍住要掉下的眼泪。
　　“吱吱，我们回去。”他拉住眼眶发红的吱吱往教室外走，吱吱紧捏着手里的成绩单，她要把它们扔给老师，告诉她低贱与高贵不是用钱来衡量。你这种唯利是图的才不配做老师，你才是下贱物种。直到走到门口她也没敢说出来，这一年她学会了忍让，莽撞只能让生活更加举步维艰。她要忍，为了活的更好。
　　多少年后，她不再忍气吞声，不畏强权直言不讳，被人评为最毒舌的主播时，她回想今日，如果当时她说出那些话，是不是一切都不同。
　　无德的老师不知道她的话，会使两个少年走上了不同的路。

　　回去的路上季辰风一言不发，吱吱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回到家季辰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蒙头大睡。吱吱做好饭摆在客厅里，等他起床。晚上七八点钟时季辰风出来了，像个没事人一样对吱吱呵呵笑。
　　“怎么不吃，菜都凉了，我去热热。”
　　“菜还热着，等你一起吃。”吱吱每隔半小时去热下菜，就是等季辰风出来时能立刻吃上口热的。季辰风现在高她半个头，很多时候他更像大人，她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开解他，只能用最笨的方法。
　　“我们下半年转学不再去那家学校了。”
　　“转哪里去？别的地方远不说，借读费都要贵上好几百。”季辰风打一开始就明白吱吱为什么隐忍。
　　“远点没关系，我们可以打工。”吱吱在等季辰风时已盘算好，学校是决对不能去了。
　　“我没事，你别担心。”季辰风说完，两三口扒完饭，丢下碗筷说要出去走走，让吱吱别跟着。
　　此后的几天季辰风早上九点出门，晚上六七点钟才回来，回来后扒几口饭躺下就睡。家里就剩下吱吱一人，吱吱每次问季辰风这几天做些什么，季辰风敷衍说是找工作。十六岁的孩子能找什么工作？还是未成年。每天看他安然无恙的回来，吱吱还是担心。
　　这样四五天后，季辰风一天出去直到位第二天凌晨三四点才回来。回来就睡，直到下午才起床。
　　“昨晚你去哪了？”吱吱问。
　　“没去哪，在同学家。”
　　“哪个同学？”吱吱追问。
　　“隔壁班的，你不认识。”他打起太极。
　　“你说了我不就认识了。”
　　“说了你也不认识。”季辰风不耐烦。
　　“你不说我是怎么也不认识。”
　　两人陷入了文字怪圈。
　　“我就是去同学家了，你爱信不信。”季辰风甩下碗筷，拍门而出，留下一脸迷茫的吱吱。
　　若不真是在同学家，怎么会发这么大脾气，吱吱相信了季辰风的话。第二天他下午三四点他起床吃饭时，吱吱也就不再问了。
　　一天两天在同学家说的过去，四天，五天，六天怎么也说不过去。季辰风在连续一个星期夜不归宿后，吱吱不再相信他那套，今天在某某同学家，明天在某某同学家的说词。她悄悄的尾随其后，就像她小时候跟着母亲一样，一切都是那样的不露声色。
　　季辰风下楼出小区，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吱吱摸了下口袋，咬牙跟着上了辆租车。
　　出租车向市中心开去，十分钟后来到了M市最繁华的地段，在一家名叫‘流光’的夜店停下。季辰风下车与站在门口的保安打了个招呼，直接进去。
　　‘流光’就像当初的‘天欲’，吱吱七岁时就知道来这是个什么地方，他一个十六的男孩进去能做什么？这个世界的人，有太多不良嗜好，更何况季辰风长的比女人还漂亮，吱吱不敢想。
　　晚上八点夜店已经营业，吱吱进去找季辰风。
　　灯红酒绿，荧光闪烁，劲爆音乐下人们挥动手臂扭动腰枝，舞池中三五个舞女随着音乐的起伏跳脱衣舞，一件衣服扔出去，舞池下一片惊叫。
　　吱吱一眼就看见季辰风，他换上了紫色衬衫，黑色西裤，拿着酒杯游走一群客人中谈笑风生，推销酒水。微暗的灯光下，气氛显得格外暧昧。
　　季辰风的长相出众，引得不少顾客垂涎，甚至有人不客气的摸了他好几下。吱吱比谁都了解，他从小就讨厌自己的模样，恨别人说他长得女气。这时为了能卖出酒水，强颜欢笑，吱吱心疼，这个姐姐当的要让弟弟出卖自尊赚钱。

　　“跟我回去。”吱吱跑过去拉起季辰风。
　　“辰风，这是谁啊？你的相好？”场中有人问。
　　“我姐。”这里每一个都是他的衣食父母，他微低头表示不好意思，不卑不亢，抬手间的高贵从容让人舒服。他不是故作老成，仿佛生来就是如此，配上他的年龄丝毫不维和。

　　季辰风被吱吱拉出了流光。
　　“你为什么要去里面上班？”
　　“赚钱。”季辰风不隐瞒，他只是没想到吱吱会来的这么快。
　　“这种地方不适合你。”吱吱严肃起来。
　　“你别管我，在里面我会自己照顾自己。”季辰风有些心烦气躁，他推开吱吱，要进流光。少一天就少几百的收入，放暑假的两个月他要珍惜每天赚钱。
　　“不许走。”吱吱抱住季辰风，泪水浸湿了他的背，“小风，姐姐求你，你别去。我们还有钱，你别去。”她苦苦哀求。自小她就知道，流光这种地方，不仅会蒙蔽人的眼睛，还会侵蚀人心。生活在一掷千金的世界里，大部分都会迷失自己，更何况只有十六岁的季辰风。
　　季辰风停下脚步，不敢直视吱吱，风吹过背上寒的刺骨。他想到这几年的贫苦，一份青菜吱吱能吃上三顿，好不容易有肉吃，她都是留给自己。老师的嘲笑，同学的鄙夷，深深地刻在他心上。笑贫不笑娼的年代，谁要去在意那点所谓的自尊，所谓的人格。他要有钱，要很有钱让所有人知道他季辰风不是低贱的蝼蚁。
　　他掰开吱吱的手，第一次不顾她的感受推倒她，进了流光把吱吱彻底的隔离在外。
　　流光的酒客见季辰风回来，半开玩笑道：“辰风，你姐真漂亮，来流光肯定炙手可热。”
　　“是吗？”季辰风嘴角翘起：“谁要是碰她一下，哪只手碰的，我剁了他那只手。”没有腔调的语气听似玩笑，实则警告。
　　“开玩笑，何必当真。”酒客打圆场，十六岁的孩子少年老成，还深知这行的规矩，不是那么好惹。
　　“玩笑最好。”季辰风递上一杯酒，酒客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