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错爱》橙子雨

31、第 31 章

　　这个时候的安晋臣，穿着褴褛，有点脏兮兮的，但丝毫不能掩盖他从小就显著的相貌。此刻的他，正站在集市的某个橱窗前面，那似乎是一家糕点店，安晋臣看起来……很饿的样子。

　　对着食物流口水的可爱小孩，好萌的样子！

　　“也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买给你？”

　　安晋臣回过头，警惕地看了刑蔚一眼，居然转身就走。

　　“啊……喂……”

　　刑蔚起先不明白为什么会套近乎失败，追了几步，安晋臣居然拔腿就跑。刑蔚这才有所领悟，他可能……被当成什么怪蜀黍一类的了？

　　“喂，你别跑啊，我不是——”

　　“哪里跑——！前面的小子你站住——！！！”

　　刑蔚正要追，前方忽然闪出一个头巾阿拉伯大汉，几步跳上去拽住小孩将他提小鸡一样提了起来：“喂！你从我摊子上面偷东西了吧！”

　　“谁偷你东西了！”安晋臣不甘示弱，在空中乱踢。

　　“没偷东西，那你突然跑什么！你是孤儿院的孩子吧！你们那里的孩子经常在我的摊子上偷东西！”

　　“别人我不管！反正我什么都没有偷！”

　　“你肯定偷了！你们孤儿院的一帮孩子都是小贼！”

　　“咳咳。大叔，当街欺负小朋友不好吧？”

　　刑蔚从后面优雅地敲了敲那大汉，那阿拉伯大汉转过头来，满脸胡茬的脸和浓郁刺鼻的香水味，让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想多管闲事？！”那大汉瞅着刑蔚那完全比他细了一大半的毫无肌肉感的胳膊和腿，抡起胳膊凶神恶煞。

　　刑蔚虽然自诩会打架，但是这体格差距也太大了，更何况他可断断不想浑身沾上那种混着体臭的洗不掉的香味！

　　“咳咳，大哥，你摊上少了什么，我替这孩子付你钱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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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了点钱——好在那阿拉伯大汉也没有太讹他，安晋臣终于被放回了地上。

　　刑蔚舒了口气，心说这幸好是在英国，还用英镑的。毕竟十年前还没有流通欧元，这要是在欧洲大陆上碰到这事，他还拿不出救急用的零钱咧。

　　“得救啦！”笑着看了看瞪着眼气鼓鼓的安晋臣，刑蔚觉得他的样子可爱极了，很像去摸一摸捏一捏，拼命才忍住了。

　　“要你多事！我根本没有偷东西！”

　　“息事宁人嘛。”刑蔚笑道：“我没有认为你偷了东西呀。”

　　“我才不需要——”

　　话说到一半，却被肚子里咕咕叫的声音压了下去。安晋臣脸色一窘，偏过头去。

　　“你饿了吧，”刚才还在对着糕点店流口水，刑蔚自然不忍心他饿着：“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安晋臣白了他一眼：“就算你买东西给我，我也是不会跟你回家的。而且我对你来说年纪太小了点吧？大叔你有恋童癖吗？”

　　“大……大叔？我才二十二岁好不好！”

　　***

　　黄油面包，牛排，烤肉，意粉，奶油汤，沙拉。刑蔚虽然是在英国出生的，但到现在都吃不惯这些玩意。倒是安晋臣，虽然动作优雅，但狼吞虎咽一会儿就将桌子扫荡干净。

　　你究竟是……平时里有多没吃饱……

　　安晋臣吃饱喝足，抹了抹嘴，精神气足地瞪着刑蔚：“说吧，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我哪有企图呀……只是请你吃顿饭而已。”面对安晋臣怀疑的眼神，刑蔚渐渐觉得，目前这境况，有点有口难辩。

　　“谁会在大街上随便请不认识的人吃饭啊！你一定有不良企图！”

　　“我有不良企图，你还不是吃了？吃完才说这种话！”就算对方还是小孩，刑蔚依旧忍不住吐槽了，且不自觉地就伸手在对方极为柔嫩的脸上捏了一把：“以后再遇到莫名其妙对你好的怪人，可不能再这样了！”

　　安晋臣瞪着眼睛，摆明一脸“这人是神经病么”的表情：“你也很莫名其妙啊！你也是怪人啊！为什么你就是特殊的？”

　　“呵呵，”刑蔚觉得他那样子非常可爱，忍不住就亮出自己的名牌表逗他：“你看看我，我条件那么优秀，又高，又帅，又有钱，性格又好，我骗你图你什么啊？”

　　“把我卖了……你就更有钱了。”

　　汗。“我还没听说有人贩子抓孤儿院的小孩去卖呢！”

　　安晋臣忽然警觉：“我没有告诉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孤儿院的？”

　　“因为我知道关于你的所有事情，”刑蔚笑道：“因为我们将来是会认识的呀，小安。”

　　“什么叫将来会认识？你果然好奇怪。”还有那“小安”的称呼，安晋臣纠结着想要开口抗议，却最终还是选择忽视，因为他发觉自己倒并不十分讨厌那个人对他如此装熟的称呼。

　　“就是‘将来’啊，等你长大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会再相遇。”

　　“但是……现在不就已经相遇了么？”

　　“嗯。现在……是相遇了，但是不一样。现在的我……是并不是归属于这个时间我，其实……非要说的话属这个时间的我与现在在这个时间的你，也已经相遇了的，可是，却也年幼无知地错过了呢。”

　　刑蔚一席话，安晋臣完全没听懂。什么现在，什么时间，他究竟在说什么？

　　刑蔚见他迷惑，便试图用最为简洁的方式向他表明：“小安，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够跳跃时空吗？”

　　“我不相信。”安晋臣斩钉截铁道：“你别以为我年纪小就能编故事糊弄我。”

　　额啊……刑蔚这才想起来，小安不信这些。一直到他长大成人，一直到最后，安晋臣都没信过刑蔚这般的说辞。

　　“就算你不相信，我也确实不是属这个时空的啊……”

　　“大哥哥你说的好多东西都好奇怪。你难道是魔法师吗？可是魔法师不是长这样的吧？”

　　额？不相信时空跳跃，却相信魔法师吗？！

　　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呢。刑蔚叹了口气，摆出让人难以抗拒的招牌笑脸：“算了，你就当我是来旅游的好了。看在我请你吃饭的份上，我留在这城镇里的日子你带我四处逛逛好不好？反正你整天也没事做嘛，不如做做好事啦。”

　　“只是带你逛逛？大叔你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会。”泪奔。

　　“……要待多久？”

　　“十五天。”一整年的跳跃时间只有十五天，他要全部都在这里用光。因为已经再也无法跳跃到未来，而这个“过去”，他真的十分喜欢。

　　因为这个时候，有着一个可爱的小安。

　　还没有迷失在刑蔚为他创造的纸醉金迷的世界中，也还没有沉溺在无法寻回的漫长等待而无法自拔，他还是个孩子，活力充沛，聪明坚韧，是最初的安晋臣——还没有受到过伤害，没有孤傲，没有迷失，没有惴惴不安的小心翼翼——是最天然最阳光的小安。

　　如果我……可以留在这个时间就好了，刑蔚默默这么想着。我不介意等你慢慢长大，我会努力保护你，让你保持这样一颗灿烂的心，就这么长成一个爽朗快乐的人。

　　刑蔚突然发现，自己真是没救了。

　　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的小安，他都非常喜欢。明明他唯一可能拥有可能碰触的只有“现在”，他却抛下那个人，远渡重洋逃到另一个国度的另一个时空。

　　真是恶劣。

　　那边安晋臣听他说“十五天”，眉头一皱：“在这种完全没特色的小城镇旅游十五天……很奇怪耶！十五天的话，就是伦敦都逛腻了吧！”

　　“我就是喜欢这里，不行呀！”

　　“这里有什么可喜欢的？”

　　这里有……你。

　　“算了。虽然你很奇怪，但是不像个坏人。那好吧！不过如果我带你逛的话，你……每天都要请我吃东西！”

　　“那是当然的！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刑蔚说完，又露出獠牙加了一句：“不过小子你记住，这一切这是对我而已哦！你对别人可不能这样！做人要有防备心，除了我以外没道理对你好的人，都是不安好心的！”

　　***

　　“已经连续那么多天来同一个地方看海了，大哥哥你都不会腻的吗？”

　　刑蔚莞尔，拨浪鼓一样摇头：“不会腻啊，海很好看啊。”

　　哪里好看了？

　　虽然称谓已经随着每天见面日益熟悉从“大叔”变成了“大哥哥”，安晋臣心里还是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个怪蜀黍。每天带他吃好吃的，只要他喜欢什么东西都买给他，即便他这个导游极度不尽职尽责——每天都把他带到同一个地方看海，就算这样，刑蔚也丝毫没有怨言。

　　安晋臣倒也不是故意总把他带去一个地方，而是……他不敢跑远，在这个小镇，他也就只知道孤儿院、大橡树、集市和海边这四个地方。

　　“是不是有点冷啊？”

　　毕竟早不是盛夏了，海水泛着青蓝，沙滩是细软阴凉的，海风迎面吹着虽然挺舒服的，但不免让人有种想要拉紧领口的感觉。

　　而刑蔚好歹还穿了里外两件呢。看着身边孩子单薄的衣衫，毫不犹豫脱下外衣给安晋臣披了上去。

　　好暖和。

　　安晋臣楞了楞，视线中正对着刑蔚弯下腰的胸膛，一只银色爬满各色亮丽的藻类与金色锈蚀的精致的锚，在他眼前一荡一荡。

　　“好漂亮的项链……”

　　大概是这几天但凡是他以“好漂亮的……”或者“好可爱的……”为开头形容的东西，刑蔚都给他买下或者抓来了（例如海边好可爱的螃蟹之类），他其实并没有想要去讨那个项链的意思，刑蔚却忽然就将那只锚从他眼前牢牢攥进了手里。

　　“啊……只有这个不能给你。”他的言语中甚至透露出了一份焦急：“嗯……不然你想要我的表吗？我的表也很不错的。”

　　这倒勾起了安晋臣的好奇。这么多天，还没有他想要刑蔚不肯给他的东西呢。

　　“为什么？”

　　“因为……这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送给我的。”

　　重要？安晋臣想了想，所谓重要……是个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