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错爱》橙子雨

30、第 30 章

　　……

　　但是，或许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许多超自然的力量也说不定。

　　有人能够跳跃时空，或许就有人可以改变现在与将来……你怎么知道就没有呢？

　　如果我用剩下的有限时间，踏遍那些传说中神秘的地方去努力寻找，或许真的可以让我找到某个奇迹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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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希望异常渺茫，这也是我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不能待在你身边，不想惹你讨厌，也不想你以后难过，虽然现在所想的一切，所做的一切最终也只是徒劳，也许到头来什么也找不到，可我也只能不断去尝试。

　　必须去尝试。

　　本来说去国外只是散心，强迫自己这两年不会因不甘和思念而一次又一次找上安晋臣。可是现在，这漫长的国外之旅，似乎才有了比较正经的缘由。

　　“刑总你难得叫我出来。”雷南雨翘着二郎腿，若有所想地上下打量着刑蔚：“干啥，需要法律咨询？从实招来，你又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了？”

　　“律师同志，我需要你帮我写一份要拿去公证的文件。”

　　“什么文件？”

　　“就是……如果我意外死亡的话，我名下的财产，除了还你们几个东家的权益分掉之外，剩下的……全部都转给安晋臣。”

　　“毛，遗嘱？”雷南雨立刻就跳了起来：“刑蔚，你大好青年意气风发，可不要因为失恋就想不开啊！”

　　“谁想不开啦！我失恋多久了，要想不开在你们这群没良心的给我连着开了三次失恋庆祝派对的时候就想不开了！还留到现在？这我不是准备出国去一段时间吗？不过是以防万一啊！”

　　“什么以防万一？你当心乌鸦嘴！年纪轻轻的哪那么容易就意外啊！”

　　“整天周游列国，飞机失事什么的……还是很有可能的嘛！”

　　“屁咧！空难事故率很低的好吗？每年死掉的人比车祸死亡的少好多倍好不好！要我说，你周游列国比每天呆在S市安全多了！S市车那么多，整天都在追尾……”

　　“你少废话，”刑蔚一拍桌子：“到底写不写？不写我找别的律师去了。”

　　“写写写写写！”雷南雨抓了抓头：“不过，就算是遗嘱，你把你自己的东西全给安晋臣干什么？他又不缺钱，你要真想施舍劳苦大众不如写给我算了。我很穷的。”

　　“……我……”刑蔚低下头：“我就是……想留给小安。”

　　因为将来，我已经什么也没办法亲口对他说了。虽然明知道他并不需要这些，可是总有一天安晋臣回想起来，应该能够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虽然我回不去了，虽然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但是你会明白，是因为我一直想着你，因为我心里在意的就只有你，才会将一切留给你的。

　　“切，说什么没可能了没可能了。看你一副迷恋过度的样子，我和他们关于安晋臣的赌约……还是有可能赢的嘛。”雷南雨小声道。

　　刑蔚不置可否。

　　交接掉了一切国内的事物，刑蔚就真的去周游列国去了，背着一个轻便的小包，从非洲走到美洲，那些神秘的文化与古迹，他都尝试着寻访过，金字塔，玛雅文明，大海捞针一般走访着世界各地的传说。

　　始终没有什么结果。也许最终也将一无所获，也许最终只是徒劳，有的时候刑蔚自己都会迷茫。他所寻访的究竟是什么，这生命中最后的时间，他是不是不该浪费在这么漫无目的的搜寻中。

　　走在路上的时候，一旦遇到非常美丽的景色，他就会用随身的相机拍下来。宏伟的建筑，种满熏衣草的山坡，异国的雪，渐渐拍得多了，就洗出来装包里，删出空间来继续拍。

　　这就是他后来装订成册送给安晋臣的影集。

　　果然每一件事都是按照一定的轨迹发生的呢……

　　他有时候会拿着这些照片发呆，想着曾经那个到达了十年之后的二十一岁的自己想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拍这样的影集？这样的东西，为安晋臣编织了幸福的谎言，束缚着他无法走出过去，既然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自己为什么还要将这个送给他？

　　……只是因为，想要传达那份思念而已。只是想一遍一遍地告诉他，我从来没有改变过。

　　我没有改变过，我一直在思念着你。

　　所做的所有事情，留下的所有痕迹，都是为了在遥远的十年之后对他诉说着这样一句话而已。

　　这段感情，对二人而言都是一断极为心酸的短暂甜蜜，甜蜜的对立面是逐渐淡忘。想要品尝这种销魂的甜，就必须承受对应的痛苦，如果选择淡忘痛苦，也就切断了那种狂乐欣喜的可能。

　　小安……是不会选择将它淡忘的。

　　所以刑蔚必须努力让它变得更甜美，甜得盖过苦涩。虽然明知道很难做到，还是不得不不遗余力。

　　旅途的中转站，刑蔚终于来到了英国。

　　他还记得安晋臣对他说过的那个小镇，关于橡树，关于埋藏在树下的记忆盒子，那个在十年后，他们曾约定好一起去打开盒子，却没有能够履行的约定。

　　小镇上的孤儿院已经搬走了，整个遗址空荡荡的，爬山虎占据了院墙，显得非常荒废。在这个地方，来了又去那么多孩子，刑蔚已经很难从那墙上乱七八糟的涂鸦里面找到一丝属安晋臣的痕迹。

　　孤儿院外面确实有几棵大橡树。刑蔚缓缓走到树下，那几棵橡树粗粗的根都紧紧扎着地面，哪一个下面看不出任何曾经掩埋了什么东西的痕迹。

　　……究竟哪一棵才是小安和他埋下盒子的橡树呢？

　　距离未来的自己与小时候的安晋臣埋下盒子，到现在……也已经过了十多年了。

　　那个时候，他究竟许下了什么样的愿望？究竟是否实现？

　　刑蔚抚了抚耳边的短发，忽然觉得所有发生的一切，果然前后全部都是可以互相联系的。而现在他来到了这里，也是命运的指引吧——

　　“……就回去到那个时候吧，一切，就都清楚了。”

　　应该，就是现在了。

　　回去到他们的“初次相见”的时候，七岁的安晋臣，与二十二岁的刑蔚，在这个城市。

　　待刑蔚再度睁开眼睛，周遭的景物变了。虽然人还是在闭上眼睛之前的同一个地方，可是季节却是深秋，树叶掉光了，眼前的孤儿院倒是还没用破败，半敞开的大铁门里面，看得到孩子玩耍的身影。

　　他……应该就在里面吧？

　　从铁门侧身进去，孤儿院里面的孩子们也并不介意走入了陌生人，继续玩他们的。刑蔚在孩子群里默默搜寻着，却一直找不到安晋臣的，倒是有一个熟悉的中年女性映入眼帘。

　　姑妈！

　　刑蔚反射性地就躲到了墙后面。不是不想念姑妈，而是和小时候的安晋臣见面没关系，小时候的安晋臣肯定不认得他，但是姑妈就不一定认不出来——虽然已经过了十好几年，大人的轮廓也与小海时不甚相同，但万一真被她认出来了，自己无法解释啊！

　　“喂。你是谁啊？在做什么？鬼鬼祟祟的很可疑。”

　　一只小手戳了戳刑蔚的肩膀，刑蔚一回头，差点没惊得吼出来。

　　那是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小孩，胖胖的包子脸，面孔很是熟悉。

　　他就算认不出小时候的安晋臣，都不可能认不出小时候的这个人——因为这个人他太熟悉了——这这这，不就是他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么？

　　喂喂，不同时空里，理论上自己不是不能和自己说话的么？为什么碰到了？为什么说话了？对了，自己小的时候碰到过现在的自己么？他怎么完全没印象？

　　不过刑蔚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抓住小时候的自己就问：“我是来找安晋臣的，你知道他在哪么？”

　　“安……什么？”小刑蔚一脸空白：“是这里的小朋友吗？我是不记得这里所有人的名字的。”

　　不知道？你凭什么不知道呀！刑蔚马上就毛了：“就是安晋臣呀！就是那个和你一样黑头发，但却是蓝眼睛的，和你差不多大，有没有印象？”

　　“啊，他啊——”小刑蔚想了想，似乎想起了什么：“那孩子一般会自己跑到东边的街上去玩耶，你去那里找他好了。”

　　刑蔚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心中难免既高兴又愤慨。心说刑蔚啊刑蔚，明明小时候你俩在同一个孤儿院里，你和他是见过的，你是知道他是谁的——后来你却居然把他忘光了！

　　如果你能够现在就和他结识，是不是起码能多匀个十年出来？

　　是不是两人有交集的日子，就不会再显得这么短暂？

　　……只是，没有那样的如果了。

　　或许……就是因为自己当时年纪太小，会把这段记忆完全忘却，所以不会任何产生问题，所以才可以和过去的自己相遇和交谈。

　　丢下小时候的自己，刑蔚就往东边的街那儿去了。

　　转过转角，就踏上了一条白色的街道，街道两边是琳琅满目的商店摊贩，这小镇本来人不多才对，可此处却似乎是什么集市的节庆一样，熙熙攘攘都是人，黑皮肤，白皮肤，黄皮肤，哪国的都有，就仿佛一条摩登的丝绸之路，刑蔚这么一个外国人混在里面，丝毫不显得突兀。

　　啊——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