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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无法舍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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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洛塞尔回来的当天,第一件事当然是去觐见女王陛下。维多利亚也理所当然的邀他共进晚餐。
夏洛娜让大部分仆人都在外面等候传唤,餐厅里只有她和两个对女王非常忠心的女仆站在一旁服侍。
两个人几乎快有一个月不曾相见,整顿饭维多利亚一直在看着施洛塞尔公爵,只要发现公爵也在看她,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微笑。
施洛塞尔在盯着她吃饭。维多利亚最近看起来都很好,脸色虽然白皙但不再是满面病容,吃东西仍旧很小心,但至少没露出对食物恶心的样子。施洛塞尔感到很放心,就算他不在,他的小公主也能很好的照顾自己了。
饭后甜点上来时,维多利亚还想动叉子,施洛塞尔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您好多了,不过这个您可不能吃。”
维多利亚愉快的放下叉子,“这段时间都很好,有时候我都忘记了自己不能吃这些东西了。”她顺理成章的向她的骑士撒娇,“不过,您吃的时候也许可以分我一口,我已经很久没尝过黑森林蛋糕的味道了。”
“我恐怕也违背您的意思了,我可不想明天看到您带病工作的样子。”
维多利亚倒没有多想吃那块蛋糕,不过她很愿意和他撒撒娇,“就一口都不行吗?行行好吧,我的公爵。”
她一副小孩子耍赖要糖果的样子,施洛塞尔像她小时候那样,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真的不行,我的小艾莉,您吃了会非常难受的。而看到您那么难受的样子,我也感同身受。”
“那好吧。”维多利亚看起来颇为遗憾。
施洛塞尔捧着她的两只手,哄着她,“不过,我可以答应您别的要求。”
维多利亚很快就开心起来,她已经想到了“别的要求”。那就是把她的兰斯拽到卧室,给她讲睡前故事。
吃完饭时间还早,维多利亚也不会现在就睡觉。施洛塞尔陪她在宫殿的花园里散步。
施洛塞尔和女王静静的走在花园里,修剪整齐的矮灌木在身侧绵延。月光倾洒,一时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他的手上抱着维多利亚的披风,“费米勒要找的那个人有眉目了。”
“是什么人?”维多利亚问。
“根据艾芙琳的调查,我的人在确认之后回报,那个人有潘德拉贡的血统。”
“那怎么会没写在家族的谱系上?”
“他的祖先是西尔瓦努斯王的曾孙,最初也有封地,后来年代久远,这一支渐渐没落,就迁移到科达内盆地。据说现在以木匠作为生计。”
“费米勒找他是想扶植起来做傀儡?”
“应该是这样。”施洛塞尔说,“我在格尔利茨期间,费米勒也派人来问过,我告诉他还在寻找。找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还能拖几个月。您打算怎么办?”
月光下,维多利亚静静的沉思,“把人给他。”
“您不会没想到把人给他,他就有了名正言顺索要您王位的权利。”
“我很想看看一个木匠要怎么当国王。”她的骄傲犹如天空中的那轮明月一般高高在上。
“艾莉,您知道这不够理智。”
“这看起来是很危险,但是,您只要把那个人给他,费米勒就会信任您,您更可以轻而易举的瓦解他的阴谋。”
“您说的也有道理。”施洛塞尔经过考虑,说道,“我会尽量拖几个月再把人给他,这段时间请您调兵做好准备。”
夜风微凉,施洛塞尔为她把披风穿上。
“已经是夏天了,兰斯。”
“晚上起风了。”施洛塞尔说,“您最近才刚好一些,我实在不想看到您再生病了。”
维多利亚幸福的笑了,她牵着施洛塞尔的手,两个人回到王宫。
在女王卧室的小客厅里,维多利亚抱着靠枕窝在沙发里,腿上搭了一条毯子,正专心致志听施洛塞尔讲故事。
公爵手里的那本书是湖上骑士的故事,维多利亚小时候一直很喜欢这个故事。爱上了王后的英勇骑士,最终因为这段注定无果的爱情而使自己的国家走向覆灭。小时候,维多利亚总会问为什么湖上骑士不能和王后在一起。她始终认为,两个人相爱,哪怕是禁忌的爱情也该在一起。
“我觉得这有失公正,”维多利亚埋首在她的抱枕里,“国王都能和他的姐姐发生关系,人们为什么要指责王后爱上她的骑士?就因为她是女人吗?”
在贵族的观念里,如果国王只有王后,而没有情人,就证明国王的身体不好,是会让整个国家动摇的严重事情。但王后却不能这样公然的拥有自己的情人,虽然历史上私下拥有情人的王后并不少。
“您说得没错,虽然是为了王室血统的纯正,但这确实有失公允。也许当人们学会只爱一个人的时候,这种状况就会得到改变。”
“您家族的历史上有这样的人吗?”
“确实有个一生只有一位爱人的祖先,不过,我认为大多数情况是他们没时间找那么多情人,不论是从空闲还是寿命来说。”
“哦,兰斯,请您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是我失言了,”施洛塞尔看看时间,“您差不多该去休息了。”
“能为我再读一首诗吗?”
“当然。”施洛塞尔翻开诗集——
“有一个字经常被人亵渎,
我不会再来亵渎。
有一种感情被人假意鄙薄,
你也不会再来鄙薄。
有一种希望太似绝望;
何须再加提防!
你的令悯之情无人能比,
温暖着我的心。
我不能给你人们所称的爱情,
但不知你能否接受
这颗心对你的仰慕之情,
连上天也不会拒绝。
犹如飞蛾扑向星星,
又如黑夜追求黎明。
这种思慕之情,
早已跳出了人间的苦境!”
维多利亚睡下了,施洛塞尔离开她的卧室,还没有走出悠长的走廊,就看见蕾娜塔迎面走过来。
施洛塞尔看到她,她也看到了施洛塞尔。蕾娜塔很有些慌张,她知道公爵这么晚还在宫廷,一定是从女王那里出来。她作为他的未婚妻,在他回来之后还没见过,而他竟然深夜从女王的卧室出来。而蕾娜塔却不觉得气愤,倒好像是被公爵撞破了她在偷情。
走廊里非常静,能听到初夏的一点风声。
“这么晚,您还没睡?”施洛塞尔说。
“您、您也是……”
“骑马学得还好吗?”
蕾娜塔垂着头,“埃尔文教得很好……”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下次有时间再和您好好聊聊。”
“好、好……”蕾娜塔慌忙让开路。
次日傍晚,施洛塞尔看到埃尔文在教导蕾娜塔马术。
在埃尔文的指导下,蕾娜塔的马术有了长足的进步。施洛塞尔对此十分吃惊,他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就看到蕾娜塔在马上对埃尔文笑着,幸福的目光中隐含着某种炙热。
施洛塞尔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一个主意在他心中长成完整的形状。
等到训练结束,埃尔文扶着蕾娜塔从马上下来,施洛塞尔才走过来。
蕾娜塔非常惊慌,磕磕绊绊嗯嗯啊啊了好半晌,才说出话向公爵打招呼。
埃尔文有些尴尬,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右手横在胸前行了骑士礼,“殿下。”
“辛苦您了,”施洛塞尔含笑说道,“我真的非常惊讶蕾娜塔已经敢上马了,您功不可没。我一定要好好感谢您。”
“不,不用麻烦,这也是为女王陛下尽忠,是我应尽的责任。”埃尔文婉拒。
“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施洛塞尔和他寒暄了几句,要亲自送蕾娜塔回去。在此之前,每天教学结束,埃尔文都会把她送到马车旁边,两人依依惜别。有一回埃尔文休假,还特意送她到新彩虹宫门口。
蕾娜塔眷恋的看了埃尔文一眼,然后垂着头跟公爵走了。
蕾娜塔的变化,不仅施洛塞尔注意到了,维多利亚也注意到了。她对于未婚夫的归来不仅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意思,似乎还有些许忐忑和被囚禁一样的悲伤,仿佛公爵的存在是她生命中的不幸一样。
维多利亚没有问她什么,而是让瑞弗莱娜去查。
下午的沙龙上,有夫人提起进入夏天,很快就要到施洛塞尔公爵的生日了。
蕾娜塔眼神闪烁了一下。
坎蒂儿对她说:“您要送公爵什么?一般的礼物公爵可不会喜欢。”
“我、我不知道……”
坎蒂儿又说:“公爵送您的那把琴上的宝石那样名贵,您也得回一份一样名贵的礼物才行,不过以马格努斯家的实力,恐怕不可能有那么名贵的宝石吧。”
蕾娜塔羞愧的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父亲对她并没有格外优待,她一个人在奥斯汀,马格努斯并没有把她当成需要社交的成年人,给她的钱和给孩子的零用钱没什么两样。
格纳特夫人体贴的为她解围,“公爵对那样的宝石应该都习以为常了,或许会喜欢更新奇的东西。”
维多利亚一直没有说话。
最近她的沙龙里不再邀请奥斯汀的青年才俊。对此,大多数人都认为女王已经有意中人了,阿登纳侯爵还曾向她试探,要以内阁的名义在仲夏夜的舞会上邀请这位年轻人。
维多利亚一直未置可否。从感情上来说,她想对兰斯保持忠诚。但她并非不知道,王室与施洛塞尔家族的人相恋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沙龙结束后,女侍臣们陪她到办公室门口,就纷纷退下,格纳特伯爵夫人走慢了一步,似乎有话要对女王说。
维多利亚善解人意的问:“您有什么事,夫人?”
“陛下,最近外面有一些传闻。”
维多利亚请她进办公室来说。
“是什么样的传闻?”维多利亚问。
格纳特夫人站在女王的办公桌前,“是关于您和施洛塞尔公爵。外面传言,您和公爵超出了君臣与师生的关系。”
维多利亚低头了一瞬,假装是在思考,“以前也有无聊的闲人传这种话,您不必放在心上。不过,还是多谢您来告诉我。”
格纳特夫人屈膝告退。
维多利亚撑着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格纳特夫人会特意来和她说,一定是传言已经扩大到不得不预防的程度了。
历史上曾有国王爱上过施洛塞尔家的人,后来……那位施洛塞尔家的小姐被自己的父亲处死了——为了维护家族的荣誉。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舍弃兰斯吗?那不可能,她想和他在一起,就算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