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轰轰烈烈地起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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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挥洒下来，艾格置身于树冠的阴影之下，背靠着树干坐着。一阵秋风拂过，枝头枯叶窸窸窣窣地相继坠落，其中有一片在空中打了个转后落在了艾格的头顶，她却恍然未觉。
国王死了，欧尼斯特死了，伊连恩加入了红心海贼团。
对于这个国家的国民来说，他们一年来的噩梦终于走向了终结，但相对的，这个国家三位领袖级人物同时离开，对他们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艾格所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国家的将来，而是欧尼斯特的死亡。
他的死太过突然，那种感觉就像是电视剧刚到高潮部分，在所有阴谋诡计即将被揭露的时候，突然就打上了“完结”字样并且永远都不会有续集一样，艾格现在只想狠狠地砸掉遥控器，顺便咒骂不厚道的编剧一万遍。
尽管艾格多少能够猜测出整件事情的经过，不过“猜测”和“事实”有着本质的差别，她所认为的未必就是正确的。
她对欧尼斯特的了解实在太少，在此之前，欧尼斯特留给她的印象仅仅是个“极度崇拜和信仰国王的疯子”，但从他临死前说的那几句话来看，欧尼斯特显然并不是这样简单的一个人物。
可惜身兼演员和编剧角色的欧尼斯特死了，剩下能够勉强充当“遥控器”角色的就只剩下了伊连恩。
在欧尼斯特死后，这个国家里知晓一切，并且了解欧尼斯特的人，唯有伊连恩。
“伊连恩先生，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
为了证实自己内心的猜测，艾格不顾腿伤，一瘸一拐地来到了伊连恩和罗的面前。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他们投向对方的眼神中似乎都别有深意。
收回视线后，伊连恩看着淋了一脸血的艾格笑了，“艾格妮丝小姐，”他目光柔和地低头注视着艾格，右手挑起一缕她耳后的发，在手中慢慢揉搓，淋了血之后的发丝带着黏腻的触感，颜色和气味都令人不快，只是伊连恩却没有表现在脸上，他只是千篇一律地微笑，慢条斯理地说：“让美人沾染血污真不是绅士所为，怪不得欧尼斯特先生的桃花运向来不济。”顿了顿，他又道：“艾格妮丝小姐，现在事已成定局，您应该不急于一时吧？”
伊连恩神态淡然自若，游刃有余，而说的话却是彬彬有礼，十足的绅士派头。
他既表现出了对欧尼斯特的了解，也恰到好处地暗指艾格的想法他全部了然于胸。并且还提醒她不要着急，他知道的，他想说那就一定会说；他不想说的，她着急了也没有用。
艾格微微蹙起眉，她一直都不喜欢这种话中有话的交流方式，可奈何，如今有些深度的人都喜欢似是而非，她也只能随波逐流，能够听得懂就好。
被伊连恩这么一说，她倒也不急了。
反正若是伊连恩真想糊弄她，那早忽悠也是忽悠，晚忽悠也是忽悠。
“那好，还请伊连恩先生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用伊连恩的调子回了这么一句，艾格大摇大摆一瘸一拐地踏进了王家专用的浴池。
等艾格清理了一番出来的时候，王宫里只剩下罗和伊连恩两人，红心海贼团的其他船员都已经回到了船上，看样子他们并不打算在这座岛上继续呆下去了。
王宫宫殿的主干道旁栽种了一排排的枫树，这个季节秋枫正盛，瑰丽夺目。
罗此时站在树下，垂下的紫红枫叶如同一道幕帘，将他与伊连恩和艾格两人隔绝开来。他怀抱着从贝波那里取回来的长剑，背靠着枫树树干，惬意地闭目养神。
艾格会与伊连恩聊些什么，他大致能猜出一些。
罗现在唯一弄不明白的是，艾格妮丝最初想要见国王的理由是什么。
这个理由是她之所以会参与进来的原因，罗原本以为艾格想见国王的理由是因为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关系，而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他现在有一种感觉——艾格之所以要见国王，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伊连恩道出国王已死的消息时，她之所以那么不淡定，是因为她所想要知道的事无法得到证实；而当她见到国王时，无论他是生是死，她想要知道的事都已经知道了。
她想要知道的是什么呢？
和国王复活有关？和欧尼斯特有关？亦或是和欧尼斯特临死前的异状有关？
如果艾格知道罗此刻内心的想法，她一定会再一次佩服他这个人，因为他所有的猜测和疑惑，都与事实分毫不差。
国王死了，欧尼斯特死了，伊连恩即将离开，在lie island舞台上的演出即将告一段落。但没有人认为，这件事会就此结束。到现在为止所发生的一切，还只是个开始。
一场巨大的阴谋，在lie island初现端倪。
“你和特拉法尔加先生在某些方面很相像。”
艾格扶着王宫雪白的墙壁单脚跳了两步，随后背靠着墙壁呼出一口气，用闲聊一般的口气对身旁的伊连恩如是说道。
站在距离艾格一步之遥的地方，伊连恩侧头瞥了眼树下的罗，笑道：“呵，我倒是只看到了我和他不同的地方。”
艾格闻言，也笑了笑。
伊连恩和罗都深不可测，可即便某些方面万般相似，也终究并不相同。
“也是。论相似之处，你和欧尼斯特之间也有不少。”艾格将话题引到了她所在意的欧尼斯特身上。
果不其然，早就料到她会问些什么的伊连恩露出了了然于胸的表情，似笑非笑地顺着她的话题说了下去，“欧尼斯特先生他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他一年前才刚来到这座岛。”
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登上了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艾格还来不及钦佩欧尼斯特，疑惑就已经浮上了心头，“这怎么可能？欧尼斯特杀死国王也是在一年前，难道……？”
“所以才说欧尼斯特手腕高明。”伊连恩说得无比淡然，仿佛他此刻所说的那个人那件事都与他没有丝毫干系，“欧尼斯特不仅是个野心家，还是个冒险家，他就是喜欢做别人做不到的事。”
一年前才来到这座岛，也是一年前杀死了这个国家的王。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欧尼斯特在来到这座岛的不久后，就策划了一年之后，也就是如今的这一幕。
恐怕欧尼斯特从登陆这座岛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在步步为营。
以此可见他的城府有多深。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听到欧尼斯特临死前那些话的艾格却非常清楚，欧尼斯特连他自己的死也都已经算到了。那个男人知道一切，掌握一切，然后在自己认为恰当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认知令艾格忍不住脊背发寒。
再一次想起欧尼斯特这个人，她就像是看到了无情无心的恶魔。
“复活国王的事也是如此？他既然亲手杀死了这个国家的王，又为什么要复活他？”
终于迎来了关键性的问题，伊连恩抱臂俯视着比他矮了大半个头的艾格，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深吸了一口气后，他缓缓道来，“因为‘复活’是欧尼斯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他杀死国王，以及之后试图复活国王，都只是一场实验。可惜这场实验失败了，欧尼斯特失去了他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伊连恩的语气中充斥着对生命的敬畏，以及对欧尼斯特做法的不赞同。
“关于欧尼斯特为什么会钻研关于‘复活’的实验，我只听说他最在意的妹妹在不久前意外去世了，那之后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复活人类的方法，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艾格的视线在伊连恩和不远处的罗身上来回转了一圈，随后虚着平视前方，眼神中透不出任何情绪。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艾格没有说话，伊连恩也不着急，就站在那儿耐心地等着。
“……所以，欧尼斯特做着一切就是为了什么呢？既然他只想复活他的妹妹，那么他争夺权力是为了什么？在这座岛上处心积虑一年是为了什么？”
关键是，他还在临死之前跟她说了那些话，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就要问你了，艾格妮丝小姐。”
伊连恩微微一笑，向前跨出一步，拉近与她之间的距离。他的模样模糊在秋日阳光的剪影下，艾格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正从头顶上方压下来，那是纯粹的不带杀意的压迫感。
艾格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可她的身后就是雪白的宫墙，她已经退无可退。
微微仰起头，艾格仔仔细细地盯着伊连恩的脸。虽然她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也读不懂他眼神中的深意，但她执拗地认为，只要这样看着对方就会觉得多少有了些底气。
……
……
有些秘密只能藏在自己的心底，有些时候只适合插科打诨。
艾格知道伊连恩这是在试探他，她并不习惯于被人猜忌，也并不习惯去猜忌别人，但这似乎是没有办法的事。这是基于不信任之上的必然。
她的视线越过伊连恩，定格在了罗的身上，那个男人站得不远不近，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他的风度，也表现出了他对他们之间这次秘密谈话并不在意的态度。
他之所以站在那里是为了等他的船员一起上船，一起出航，一起驰骋大海。
“还真是差别对待呢。”艾格扑哧笑出了声，“我和特拉法尔加先生同时遇见了被关押的伊连恩先生你，可待遇却截然不同。”
伊连恩成了罗的船员，而他却对她处处提防。
这样的落差让艾格免不了有些失落，她比之罗就真的差了那么多？还是说罗的人格魅力实在太高，高到了她只能仰望的程度？
伊连恩闻言，挑高了一边眉，他退开一步，同时撤去了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面上恢复了一派温文儒雅的神态，他也咧开嘴，笑得温和而内敛，“因为我是海贼，想对谁如何便如何。”
只不过他说出口的话，却与他表现出来的气质截然不同。
连海贼船都还没踏上过的人就有了此等觉悟，不愧是被特拉法尔加•罗看上的人……
“我有预感你的船长会压力很大。”艾格也放松了下来，揶揄道。
如同伊连恩的表现一样，她也选择将之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
仿佛那些试探，那些令人如芒刺背的眼神都不曾存在。
“海贼不就是要随心所欲嘛，我只是在贯彻自己的职业道德罢了。”伊连恩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
这进入角色进的真快……
就在艾格腹诽伊连恩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右手握成拳轻击左手掌心，黑色的眼眸中似有精光一闪而逝，“艾格妮丝小姐，想不想欣赏一下传说中的Golden Regalia？”
Golden Regalia，黄金冠，这个国家王权的象征。
……难道伊连恩知道它在哪？
人类的欲望是一种最原始，最基本的本能。
自古以来王权的象征就代表着欲望，同时也意味着争斗和抢夺。虽然不喜欢那种会成为战争导火索的玩意儿，但如果可以，艾格还是想看上一看。毕竟能够称得上是王权象征的东西，其奢华程度也一定非同一般。
伊连恩朝她高深莫测地一笑，随后转身走向罗，与他说了几句之后，便又一次进入了宫殿内。
收回黏在伊连恩背影上的视线时，艾格正巧撞上了罗掩藏在层层红枫叶后的黑眸。
仅一瞬间，艾格便像是触电般的猛地别开了头。
在她身体本能的反应过后，她的脑袋才再次运转，刚才那一幕又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在金色阳光的辉映下，那个慵懒地站在树下的男人，竟也能看出三分神圣的感觉。那双经常会藏于帽檐下，被阴影遮挡住的黑眸中尽是些她读不懂的情绪，那个一半神秘，一半腹黑，一半桀骜不逊，一半高深莫测男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似乎都透着特别的气息。他的唇边永远挂着各式各样的笑容，阳光洒在他脸上的时候，整个面部都被淡化，唯有那一抹笑，深刻而不容忽视。
秋风拂过，枝头的红枫随之飘动，偶有一两片树叶飘落下来，缓缓坠地。
艾格正低着头神游太虚，一双修长的腿进入了她的视线内，她的视线顺着豹纹斑点牛仔裤一点点向上移，扫过那人胸前衣服上的海贼团标志，又扫过那人下巴上的胡茬，最后定格在了对方的脸上。
罗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面前，原本抱在怀中的长剑被他单手拿着扛在了肩头，剑鞘上绑着的剑穗尾端随风轻扬。
两人对视半晌后，他先开了口，“在地下，我救了你三次，你救了我一次。”
在对方“你要怎么报答我”的明显暗示下，艾格只想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一想到对方是海贼，她便一下子失去了装傻充愣的勇气。
秋后算账，该来的还是来了。
为了不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不明不白地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搭进去，艾格决定在对方开出条件之前先据理力争一次，“你哪有救我三次，明明只有两次。我也救了你两次，还有开手铐那次呢。”
罗挑眉，“开海楼石手铐是交易，我答应了就一定会带你离开这座岛。”顿了顿，罗好整以暇地直视艾格，“甬道里你差点失了神智，一次；被困在铁门前双腿失去知觉，一次；爆炸之后，又是一次。”
“……可这么做都是你自愿的。”
“我确实是自愿的。”罗桀骜地抬了抬下巴，一副‘你还能让我不自愿？’的资本家嘴脸。
艾格的气焰瞬间降了七八分，她不情不愿地瞥了罗一眼，终于还是缴械投降，“那你要我干什么？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事我可做不来。”
罗蓦地笑了，露出了那种算计完别人之后满足的表情，此时从他的脸上看不到轻蔑或不屑，反倒能够直白的看出三分得意，三分桀骜，三分不羁。
随后，还沉浸在对方笑容中的艾格感觉到腰上一紧，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罗左手握着长剑，右手箍住艾格的后腰，一下子便将她扛到了肩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对艾格来说，已经不仅仅是“惊吓”二字足以形容的了，紧贴在对方肩头的肚子被撂地有些发疼。
怕对方一个不耐烦就把自己随手一扔，为避免头先着地磕个飞血四溅，艾格不敢大动作地挣扎。
身体悬在半空中的她蹬了蹬没受伤的右腿，以示不满，“你干什么？”
就在这时，先前离开的伊连恩去而复返。
他手中拿了个古朴小木箱，箱子的四周都刻有精美细致的雕花，用一句装逼的话来形容，这就是低调的奢华。
伊连恩也不说话，他径直走到了罗的跟前，打开了红木箱。
一阵直要闪瞎艾格双眼的光芒从箱子中发出，一片流光充斥在眼前，艾格忍不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金色的光芒稍有减弱，但点缀于其中的其他色彩却被凸显了出来。
Golden Regalia，黄金冠，名字听上去俗不可耐，实物看上去也俗不可耐，但无法否认它的价值。
黄金冠值钱的部分并不在于黄金，而是点缀在头冠上的宝石。
拳头那么大颗的红宝石镶在头冠的正面，看上去丝毫没有瑕疵。其他各种精美的宝石点缀在头冠之上，艾格觉得，只要随便抠下来其中一颗，就足够抵上特拉法尔加•罗现在的身价了。
伊连恩小心翼翼地取出黄金冠，随手将它戴在了罗的头顶。
艾格侧头看着豹纹毛帽之上一片金光璀璨的罗，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
罗的表情阴沉了下来，看样子他很不喜欢拿顶黄金冠，但又碍于现在腾不出手，只能蹙眉散发出低气压。
“走吧，船长先生。”伊连恩将看上去也挺值钱的红木箱随手丢到一边，“刚才的连续爆炸已经引起了国民的注意，再不快点的话，他们或许会冲破国王军的防线。”
话音刚落，便有一阵嘈杂声渐渐拉近。
只见国民们手拿各式各样的武器，朝着他们三人如潮水一般喷涌而来。
“你这个乌鸦嘴！”
一把菜刀险险擦过艾格的耳边，飞嵌入一旁的树上。艾格只觉得头顶一阵发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回答她的，却只是伊连恩的笑。
“该死的海贼！！”
“竟然敢对这个国家出手！Golden Regalia是这个国家的象征，绝对不能让你们这些人抢走！”
“为国王大人和欧尼斯特先生报仇！”
“可恶！畜生！！”
“%……&%！”
听到身后国民们的怒骂声，艾格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伊连恩，你是故意的？”背罗扛在肩上跑的艾格侧过头，以一个相当别扭的角度瞪了伊连恩一眼。
就算欧尼斯特已经死了，结局还是如他所编写的那样，红心海贼团替欧尼斯特背了黑锅。特拉法尔加•罗成了主谋，他杀害了国王和欧尼斯特，并且强抢了Golden Regalia，带走了英雄伊连恩。
在长久的压抑之下，民愤在此时达到了最高点。
会让国民产生如此误解的，伊连恩拿出来交给罗的Golden Regalia无疑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伊连恩一边跑一边笑，“男人的出海就该轰轰烈烈，万民相送。”
不一会儿，三个人便跑回了海贼船停靠的岸边，罗将艾格放了下来。
身后的追兵被甩开了十几米，但他们仍旧没有放弃想要抓住海贼以泄心头之恨的念头。
伊连恩第一个攀着绳索上了船，紧接着是罗。
“贝波，开船！”追兵越来越近，还未来得及踏上甲板，罗便下了命令。
此时艾格还站在岸边，她的一条腿受了伤，能不能死里逃生还是个未知数。
罗将手中的长剑抛上甲板，单手攀着绳索，另外一只手，则伸到了艾格的面前。
“抓着我。”
声音并不响，也不急切，却仿佛拥有能够摒弃一切嘈杂和喧闹的魔力，直直窜入艾格的耳中，直达心底。
双手交握。
船缓缓开启。
罗脚下发力，牵着艾格一跃而起，两人在甲板上就地滚了一圈，总算安全上垒。
——“噗。”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随后笑声和欢呼声便充斥了整艘海贼船。
将lie island的一切都抛在了身后。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轰轰烈烈地起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