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风华湛离

6、第 6 章

　　莫醒看着眼前的人，例行公事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莫医生，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有什么症状？”
　　“莫医生，我喜欢上一个男人。”
　　莫醒抬眼看看他，接着问：“然后呢？你觉得很困扰？”
　　“没有啊，我不觉得困扰啊。”我要是困扰的话，哪还敢来见你啊。
　　“那么，李先生，你的问题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莫醒压低声音说：“李先生，今天已经是你第四天来我的办公室，而刚刚我们进行的对话也已经进行了四遍了，如果你的答案永远都是这样的话，那么明天你不用来了。”
　　“为什么？可是我的病还没有好啊，我依然喜欢男人啊。”
　　莫醒把正在记录的笔往桌子上狠狠地一扔，生气地盯着李乐放。李乐放心想不好，要开始骂了，果然，莫醒张开嘴，一连串的话冲出来：“李先生，本来我不鄙视同性恋的，但是你这种同性恋，我真的非常看不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占用了宝贵的医务资源，有可能有很多人会因此而失去和我交流的机会，我看你不是因为喜欢上一个男人而困扰，而是因为自己脑子有问题而困扰吧？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还不错的人，只是有些方面有些小问题。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
　　“莫医生，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而已。所以我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困扰。另外，针对你最后一句话，我的回应是，你的确错了，因为我比你想象中还要好很多。”
　　停顿了几秒，李乐放决定不再忍了：“李先生，无论你是比我想象的好还是坏，我们俩说没有用，时间会证明一切。但是很遗憾，我不会给你时间证明这一点了。”说完又一次把病历扔进李乐放的怀里，“你不是瞎子，看得见门，自己走，别让我动手。”
　　李乐放出了门，打开病历，惊讶地看见了和刚刚在里面进行的对话完全没有一点联系的病历。“病人姓名：不知道。症状：思维混乱不清，社会责任感低下。治疗方法：没救了。”这是什么啊？这是什么啊？他刚刚和莫醒的对话是这样的？他明明不是这样表达的啊！看来征途漫长，同志仍需努力啊。
　　“喂？我是吴获。”吴获几乎一进办公室就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号码打来的电话。
　　“获，是我。”
　　“乐放？怎么是这个号码？你手机被偷了？”
　　“你不能说点好的？早上出门急了，没带手机，这是公共电话。”
　　吴获在心里偷偷地笑了几声，才装模作样地说：“怎么，该不是连钱也没带，让我去某个地方接你吧？”
　　接着，吴获惊讶地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对。你这个吴乌鸦，我现在身无分文，快点来接我。我在小欢的医院大门口等你。”
　　“小欢不在？找他先借点。”
　　“你疯了？你是不是才到办公室？那小欢最起码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到医院，一家子大懒虫！快点，通话时间到了，不说了……嘟嘟……”
　　吴获听到传来的声音，无奈地挂了电话，把才脱下来的外套重新穿上去，边走边想要不要回家顺带把吴欢一起接过来。
　　把吴欢安全送到医院门口，然后把李乐放再送到杂志社而且还被强迫着给了他饭钱给了他车钱给了他零食钱甚至还被强迫着给了他混夜店的钱，吴获现在只想瘫在车子上一动也不动，同时在心中暗暗给自己立下规矩：以后凡是陌生的号码，一律不接。
　　突然，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吴获气急败坏地急忙在口袋里摸出来，嘴里念叨着：“要是又是李乐放这个混蛋，我就带人去把他家抄了，直接搬到我们家去，省的这也不带，那也不带。”拿出手机一看，不是李乐放，也不是陌生的号码，而是自己的秘书。吴获深呼一口气，习惯性地理了理衣服和发型，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喂，我是吴获。”
　　电话那头传来年轻秘书焦急的声音：“总裁~你在哪儿啊~不是早上约好和法律顾问见面的吗？人家都等了20分钟了~你怎么还不出现啊！！”吴获受不了地把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免受噪音的辐射，这小秘书一着急就撒娇，那尾音往上飘的。感觉到那边的人说完了，才重新拿近电话，很严肃地说：“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赶回去，你告诉他再等20分钟，我很快就到。”
　　“总裁~人家不肯等了，他说要走~”
　　吴获在心里骂了一句，直接说：“把电话给他。”
　　“喂？吴获先生是吗？我是你的法律顾问，前天我们定好今天早上9点见面，可是现在已经9点21了，而你始终没有出现，作为合作的一方，我认为你不够尊重我，同时对于我们的合作并没有足够的诚意。虽然吴氏集团是个很大的公司，但是说不好听一点，也不过是个财团而已，即使我不做从事法律顾问，直接开个律师事务所我也不会饿死，所以我并不是指着你活的。而且，没有了吴氏集团，自然还有其他的集团找我尤其是你的竞争对手，所以，吴获先生，如果五分钟之内你不能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保证你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我……嘟嘟……”
　　吴获傻了，彻底傻了。过了几秒钟之后，开始以绝对会被抓起来的速度飞驰向公司。当然，吴获心里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想，此刻他正在尽量文明地问候每个人，问候不带手机和钱包的李乐放，问候早上起不来床的吴欢，问候自己除了卖萌什么事也做不利索的小秘书，以及最重要的，问候那个他目前为止暂时想不起来名字的法律顾问。当然，为了以后的日子着想，他没敢问候吴欢的祖宗，只问候了人家本人，毕竟吴欢可是和他一个祖宗的。
　　然后，吴氏集团的员工有幸，生平第一次看见他们平时一直像个花孔雀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炫耀自己的高品位和气质的总裁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惨不忍睹的姿态冲进电梯。这个事件一直占据了吴氏集团年度事件候选榜no.1和最想知道真相的事件榜no.1。虽然吴获后来还是鬼使神差地得知了这两个榜单的存在，但是显然，吴获知道的只是表面，毕竟员工不会告诉他们的总裁他们私底下一直在猜测那天早上总裁到底是被旧情人纠缠所以慌张地躲到公司里，还是被高利贷追债所以慌张地躲到公司里。
　　吴获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一个背影看上去特别有气势的男人坐在正对自己座位的沙发椅上。他咳嗽了一声，稳重地走过去，站定之后就伸出手，装出很亲切的样子说：“你好，我是吴获。”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没好意思抬头看那个人。
　　对方伸出手握住吴获的手，说：“吴总，虽然不是很高兴认识你，但是很高兴你给了我这么大一笔生意。你现在是不好意思所以不敢抬头见我吗？没有必要，我劝你还是抬头见见你的合作伙伴，万一以后出了什么问题至少还能认出我的脸来找我帮你解决麻烦。”
　　吴获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眼前的脸，恩，是个美人。但是为什么那么眼熟？难道是以前的老情人？不可能，这么好看的男人自己如果勾搭过一定不会忘记的，那么是在哪里遇见过？
　　对方看着他一脸迷惑的表情，面无表情地说：“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我叫莫清，吴总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不用自己想。”
　　莫清？吴获一下子想起来他是在什么地方遇见过这个人了，那天晚上大闹夜店的人可不就是叫这个名字吗，而且正好也是个律师。吴获上下打量了一下莫清，觉得身形也差不多，基本可以确定是那天的人了。这样就好办了，虽然莫清看上去严肃又毒舌，但是同样混夜店的，相处起来应该不会太难才对。要知道吴获最讨厌的就是和那种一本正经刻板认死理的人打交道呢，现在，就可以放心了。吴获从抽屉里拿出文件，挂起笑容和眼前的人开始讨论起来。
　　送走莫清，吴获瘫在椅子上。天哪！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难搞？说话滴水不漏又得理不饶人，偏偏他说的话没有一句话可以让人挑出毛病来，自己和他理论只有被压制的份，这两个小时的讨论真是感觉像谈判了一整天一样累。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了，吴获非常不想接起电话，他现在对于手机都有心理阴影了。掏出手机一看，是李乐放办公室的电话。他内心挣扎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不情不愿地接起了电话：“喂，干嘛？”
　　“今天早上谢谢你了，所以，今天晚上我请客，去喝杯酒？”
　　吴获无力地点点头说：“恩，我正有这个想法，说好你请客，不准赖啊。”
　　手机那头传来笑声：“知道了，早上不是临时被杂志社叫回去了吗，又不是故意不付钱的。你声音怎么这么虚弱？你在办公室做了什么？就算是你自己的公司，上班时间也不能做那么龌龊的事吧。”
　　“你才龌龊！想到哪里去了。你还记得我们俩上次在夜店看见的那个特别有范儿的被欺负的男人不？”
　　“记得啊，叫莫清是吧，对了，我忘记和你说了，莫清和莫醒真是兄弟，小欢告诉我的。怎么了？”
　　吴获内心叹了一口气，果然自己就是个“乌鸦嘴”，这都能猜中：“还真是兄弟啊，怪不得说话的调子一模一样，我公司新请的法律顾问就是他，刚谈完，跟打了场仗似的，累死我了，这张嘴怎么这么厉害？一般两兄弟的性格不是应该相反吗？这对兄弟的性子怎么一个样？李乐放，你以后有的受了。真可怜啊！”
　　“谁说的兄弟的性格就该相反？一直生活在一起，性格当然应该相近，只有你们家才这么奇怪，兄弟两个性格相差这么大，压根看不出来有血缘关系。况且他们俩这么毒舌是有原因的，我想如果我推断的没有错的话，我知道原因是什么，所以我能忍受。”
　　吴获大奇：“你进度这么快啊，连这么深层的东西都知道了，这种事情应该是家庭秘闻吧，果然杂志社的人打探消息的功力就是不一般啊。”
　　“首先，我是个摄影师，不是狗仔队，不准侮辱我的职业，即使你觉得那不是侮辱也不行。所有的资料都是小欢告诉我的，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你自己回家问问就知道了。”
　　“谁感兴趣啊……莫醒我可不敢抢你的，莫清……算了，他比他弟弟还厉害，我消受不起……”
　　“你每次都说消受不起，结果还不是照样追？不说了，要工作了，下班之后来接我啊，拜……嘟嘟……”
　　吴获心里充满了愤怒：这小子，现在挂我电话成习惯了是吧？混蛋，老子就不去接你，怎么着？
　　啊……今天太累了，下班以后好好去放松一下，找乐放一起去喝酒吧。想想刚才自己的狠话，吴获还是觉得算了吧，那个混蛋，今天坚决不去接他。
　　那就，回家陪小欢？李乐放一想到昨天晚上完全摧毁了自己的谈话，觉得回家陪小欢，先死的绝对会是自己。这样想了一会儿之后，看着拜访在桌子上的和莫清签的合同，他突然觉得地球好危险，好想回火星……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回火星！！

作者有话说

　　作者木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