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熟悉的陌生人》金属小姐

5、05

　　有话要对我说？花阳回过神来。黎涧为什么突然一脸真挚地看着自己？
　　她决定还是要去追温信，无论如何她必须要要确认他的伤没有大碍，不然她睡觉都会不安稳的。

　　“对不起，可是我有急事必须要走了，下次再说好吗？”看到温信已经快走出小径到外面了，花阳拔腿就想跑，却被黎涧一把抓住手臂拉了回来。
　　“不会耽误你很久的，请听我说完好吗？”瞬间，黎涧的脸贴近了花阳的脸，两张脸的距离只有不到十厘米，鼻尖与鼻尖更是只要一动就会碰上的危险距离。花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黎涧本来就出色的五官现在在她面前无限放大，甚至连小麦色皮肤的光滑色泽都一览无遗。如果她是梅琳的话早就扑上去推倒了吧。可惜她不是。如果她是今天以前的花阳说不定也已经动心了。可惜她也不是。

　　“有，有话好好说。”花阳用手从黎涧的肩膀上轻轻把他推开，偏过头呼吸了一大口气。差点一口气没憋死。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黎涧脸红着直起身子，但眼睛还是持续真挚地看着花阳，“总之，谢谢你愿意听我说。”

　　“所以是有什么事？”花阳实在是不明白他对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这个奖座是我大学拿到的第一个奖座，”他把手里的水晶奖座举到花阳面前。
　　“……第一个奖座，我知道了……”他该不会只是为了抒发第一次得奖的感言吧。
　　“这也是因为有你们一直帮我加油得到的，对我来说很重要也很有意义的一个东西。”
　　“……很有意义，我明白了……”所以？然后？
　　“所以……我想要把它送给重要的人。”黎涧直视着花阳的眼睛。

　　低头避开他强烈的视线，花阳在心里惊呼：“天哪！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气氛这样的台词这样的神情，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告、白、吧！”
　　“花阳，我希望你……”等一下啊喂！千万不要说出来啊！

　　“打扰一下。”

　　花阳的耳边刚刚还如有一千只蜜蜂在乱飞乱撞般的耳鸣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安静。这个声音她不过听过两次，但是现在听起来却和故乡的泥土童年的秋千妈妈的摇篮曲穿了五年脚趾头破洞还舍不得丢掉的袜子（……）一样让她怀念得感激涕零啊。这种陌生却奇异的亲切感，不会错的——

　　温信站在小径尽头，穿着一套白色休闲运动服像是救世主降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花阳觉得他的脸色也精致苍白如那些伫立在圣殿中独自静默了几十个世纪的大理石神像。

　　“我只是想问，正门要怎么走？”救世主的眼神此刻降临到了花阳身上。
　　“我们学校路很复杂的，还是我带你去吧！”回过神来的她向温信大声喊道，回过头跟黎涧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啊我们下次再聊吧！”就马上溜出了小径。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天衣无缝不超五秒。温信向黎涧点了一下头表示不好意思，也转身出去了。

　　稍后走出小径的黎涧看着已经走远的两人，低声笑道：“失败了啊……但是，”他握紧了手里的奖杯，“我不会放弃的。”

　　校医室门口。

　　“你真的不打算进去吗？”
　　“不需要。”

　　花阳想到韩剧里面的大妈被气得捂着脖子倒下的样子，以前她总是觉得演得太夸张，现在她好像知道那种气冲上脑门的感觉了！她已经在校医室门口苦口婆心循循善诱死缠烂打了十几分钟。本来看温信那么顺从地走到了这里还以为事情可以很顺利，没想到到了门口他居然像脚底生根了一样一步也不挪动了，像个怕打针的小孩子一样，可是作为医学院的学生这样的行为真的合适吗？！

　　“那你为什么还跟着我走到这里？你早就发现我不是在带你去正门了吧？”
　　“知道啊。”
　　“那究竟是为什么来啊！”简直是不可理喻！
　　“你的手臂和腿需要再处理一下。”
　　“完全是不可理……喻……啊？”花阳看了看自己胡乱拿碘酒撒过又被人群和汗水折腾得有点儿称得上触目惊心的手和膝盖。但其实不怎么疼。至少比起这个，“你的肩膀才需要处理吧！”
　　“等一下会去医院看。校医看了她也是会这样建议的，所以不需要进去了。”
　　“有那么严重吗？”花阳心里一紧。
　　“嗯，也许需要休息一个星期。”
　　“……你该不会是想现在骗我等一下又不去医院吧？”花阳一脸狐疑地往上瞪他，后来意识到在比黎涧还要高的温信看来她很有可能像是在翻白眼，就赶紧把头低下了。
　　“不要说得好像被我骗过一样好吗？”他似乎很冤枉。
　　“今天早上你就骗我说你没事来着。”
　　“……”

　　结果是等花阳重新处理好伤口之后直接跟着温信去医院。

　　在医院门口，温信让花阳先回去。她当然不肯。
　　“我要跟着你进去确认你有看医生才行。”
　　“不行。”
　　“为什么？”
　　“我不想让你看我脱衣服占我便宜。”
　　“……没想到你居然会说这样的话……我会给钱的。”
　　“……没想到你居然会说这样的话……”温信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花阳。
　　“我是说医药费……”
　　“……”

　　“那你记得找我要医药费啊！”花阳一边走去取自行车一边回头朝温信喊，直到他挥挥手进了医院。
　　最终还是拗不过他。那样子完全是个幼稚又固执的小屁孩。

　　骑着车回家的路上花阳的脑子像跑马灯一样跑过今天一整天发生的很多事，后来发现，对于她而言其实今天只发生了一件事，温信。干净的，淡然的，坚持的，冷漠的，苍白的，温柔的，幼稚的。

　　为什么呢？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有这么强烈的好奇与关注。
　　现在她只希望这个幼稚的小屁孩还是个会体贴父母挣钱辛苦的孝顺娃，就算是两毛钱的医药费也一定要来索赔啊！
　　不然，就可能无法再见面了。不再一次见面又要怎么确定——
　　原来真的会发生的！
　　一见钟情这种事。

　　没错，那时候的花阳，把那种熟悉的陌生，把那种似曾相识，简单地解释为一见钟情。当然后来她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但那是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