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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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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信,你还好吗?”最终她声音颤抖着把手放在了他的手臂上,比雨水更加冰凉的触感让她暗暗心惊。
似乎是能听到她的声音,温信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一点,看向她的方向。
“你能听到吗?我是花阳!”花阳又喜又急,继续说道“雨很大,我先带你进屋里去。”说着把他从地上扶起,拉过他两个肩膀想把他背起来。无耐他们实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试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背起来。正准备就这样拖着走这几步路的时候,耳朵旁传来温信微弱的声音“扶着我就好……我可以走。”于是她支撑着他站起来,他的一只手臂勾住她的肩膀,显然已经没什么力气,大部分的重心往花阳身上靠过去。花阳努力地扶稳了他往门口慢慢挪步。一股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花阳的脖颈,她担心地皱起眉头。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她半拖半拽地把温信安置在沙发上让他坐好,快步拿来一条大的干浴巾,先把他的头发和脸稍微擦干,然后把浴巾盖在他身上。他的眼睛紧闭着,脸色不再那么苍白,微微泛起了潮红,呼吸也更加急促。莱西走过来坐在沙发边上,伸出舌头添他还在往下滴水的手指。花阳把手放到他的额头试探温度,发现正如她所担心的,他发起了高烧。而且他的情况看上去比普通感冒要严重得多,她贫乏的医护知识根本靠不住。
“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帮你叫救护车。”她对他说,然后站起来想去打电话。“不要。”温信细微的声音叫住了她,她停下来看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太引人注目。”他说,依然紧闭着眼睛。“可是你需要去医院。”花阳不可置疑地说,起身去打电话。“花阳。”花阳回过头,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他视线迷离地看着她,一字一字慢慢地说:“我了解自己的状况,不要叫救护车……拜托……”说这句话似乎费了他很大的力气,说完他又闭起眼睛更加急促地喘气,看上去很辛苦的样子。花阳几步回到他面前,“好好好,暂时不叫救护车了。你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听到他那样说着“拜托”,她还能怎么办?只是如果情况继续恶化的话,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不肯了。
过了一会儿,温信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之后,花阳开始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地找能用的感冒药退烧药,最后堆了一小堆在桌子上,不知道该用哪一种。于是一边后悔没有学习这些基本的常识一边匆忙拿来手机,上网搜索感冒高烧的应用药和护理。正在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时候,那口“热锅”说话了。“用一般的退烧药就可以了。”温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张开眼睛在旁边看她,脸上还带着淡淡的从容的笑。花阳正要问他是不是觉得好点了的时候,他却突然轻轻地咳嗽起来。
“你还好吧?!”被吓到的花阳手忙脚乱地过去轻拍他的背。以前她感冒咳嗽花妈妈这样帮她拍的时候她都觉得这是完全没有效果的举动,但是现在亲身经历才发现这就像是人的自然反应,安慰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花阳的手拍在他微凉潮湿的后背,感觉到他全身似乎都在微微地颤抖。等咳嗽止住后便说:“你必须换上干燥的衣服。你能够洗澡吗?”温信点了下头。她便去拿了一套花爸爸的衣服和一对拖鞋放到浴室,再把调好水温的花洒放好。把他要做的事情减到最少。最后她让他不要锁门,如果十分钟之后他还没出来她就会去敲门,他如果没有晕倒在里面就给点回应,如果没有回应她就要进去查看情况了。但她说会尽量避免看到不应该看的地方。温信在门口听她讲完,好笑地说了句“我会努力不晕倒的。”就关上了门。如果不是他的嘴唇依然没有一点血色,声音也仍然那么虚弱的话,花阳也许真的会觉得这个会开玩笑的人已经没什么事了。
她一边留意着时间一边快速地在自己房间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之后去倒好一杯热水准备退烧药。等一切都妥当后,她听见浴室的门打开的声音。温信穿着花爸爸的衣服走进客厅。衣服和裤子都生生变成了七分款,加上他软绵绵歪歪斜斜的步伐和呆呆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的滑稽,花阳很不厚道地咧开嘴笑了起来。被他瞪了一眼之后才咬住嘴唇拼命忍着笑过去扶他。
把他扶到另一张干净的长沙发上,她走到背后拿起旁边插好电源的吹风机说:“你坐好,我帮你把头发先吹干。”他转过头来,“我自己可以吹。”“我知道,可是你会很慢和笨拙然后很累,所以还是交给我吧。”她打开吹风机,他便没有再说什么,回过头去由她吹着。
花阳的手指在他的发间游走穿梭,如想象的一般,他的头发十分的柔软细密,在吹风机下慢慢变得温热,像小动物一样。她的指尖不觉也温柔起来,内心也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噗哈哈哈!”吹完之后花阳盯着温信那颗蓬松得小狮子一样的脑袋大笑起来。“不、不好意思哦,我还是第一次帮别人吹头发……噗哈哈哈哈……”花阳抱着抱枕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笑得快要飙眼泪。温信看着她笑到快要滚到地上去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去,倒头躺在了长沙发上:“我要睡了。”
“哎你等一下,到客房去睡吧,那里会比较舒服。”花阳收起笑意,差点忘了他还是个病号。
“这里就可以了。”他已经闭起眼睛,侧身蜷缩在比他身高要短的沙发上。偏偏要这么折腾,跟个小孩子一样。花阳在心里叹气,过去拿起药和温水,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起来,“至少先把药吃了再睡。”又到客房抱了一床棉被过来,把沙发上的他包的严严实实。等她弄好,他已经睡着了。她观察了一下,呼吸虽然均匀平静了很多,但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眉头总也松不开。摸摸额头,热度还是很高。
“你怎么会那么笨,在那里淋雨呢?”她看着他疲倦的神色轻声说,语带责备。他明明知道这是她家,敲敲门就可以进来避雨的,或者打个电话让她把莱西放进去,他也不用把伞让给莱西了。再说,一般有人会把伞让出去之后还继续淋雨不赶快回家的吗?
人一旦担心至极又无法了解状况,就容易生气。但她也只是自己生闷气,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有反应。
“唔……”他缩了缩脑袋轻轻地发出了声音,花阳瞪大眼睛,“对不起,我吵到你了?”他没有回答,安静了一会儿之后,花阳以为他已经又睡着了,却听见他喃喃地像是在说梦话,花阳把耳朵凑过去,就听到他确实是在说话,而且不是毫无意义的梦话,好像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看来他并不是睡着了,而只是迷迷糊糊,意识不是很清醒。他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就不吭声了,看来是终于睡了过去。
花阳整理了一下她刚才听到的几个断句和关键词,“担心坏人”“下雨”“莱西”“很久”,加上自己的推测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应该是他担心那天遇到的坏人会来找麻烦趁天黑过来看一下情况,结果发现莱西在院子里这时又下起了雨,于是便用伞帮它挡雨,然后不知道他为什么还在那里呆这么久,最后头晕倒在墙边。
可是不管怎么想,还是觉得他就是个大笨蛋啊!为什么宁愿淋雨也不按门铃?为什么不赶快回去要把自己弄到不省人事?这些都没办法解释。等他醒了以后再问他?他清醒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可爱。恍惚间好像能看见温信面无表情淡淡地丢来一句“只是路过”……花阳笑着打了个哈欠,昏昏沉沉地睡去。
清晨。被大雨洗涤过后的潮湿路面上粼粼闪烁着路灯投下的柔和光芒。两旁的青草和树木氤氲着清新的空气。几只麻雀欢叫着在电线杆上歇脚,抖落一串串雨滴。远处的大路上不时有汽车驶过和扫街的声音。但是整个城市尚未从黑夜中苏醒。
花阳家的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里面走出来。那个人左右观望了一下,无声地关上门,扶着墙壁缓缓离开了。
花阳被手机的闹钟吵着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沙发上温信已经不在。被子还保持着被掀开的状态,拖鞋似乎也没被动过。她跑到客房和浴室,只发现了花爸爸的那套衣服,叠好放着,而他本来的衣服也已经不在。他一定是醒来后就决定要悄悄地离开。她走出屋子来到路面上,只发现有几个早起的路人,其中没有他的身影。
太阳早已升起,温暖灿烂的阳光让昨晚发生的一切恍若梦境。若不是手里的触感如此真实,花阳也会怀疑的。她手里握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封编辑状态中的邮件:
今天开始可以到外面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