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芊泽zoe

37、不容荆棘不成兰（4）

　　不容荆棘不成兰（4）

　　快到芳园时，轿帘微动，瑶瑟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适才五小姐来了，看脸色不大好，奴婢听守院的嬷嬷说，她是从守月斋方向来的呢。”

　　“哦？”顾妍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丝轻蔑：“想必是被嫡亲的哥嫂拒之门外了，要撒气，我可不奉陪。”

　　“另还有一桩，方才绛雪轩来人喊小姐过去，奴婢就问是不是齐少爷的意思，那丫头却不等答话就走了。”

　　绛雪轩来请她，一向只会因为顾思齐，顾妍沉吟片刻，便命转去绛雪轩。

　　此刻，顾思齐正由林姨娘监督着练字。

　　一听顾妍来了，立马猴儿似的迎上去，扒拉在她身上道：“姐姐这时候怎么来了，不过来得正好，齐儿都快要闷死了。”

　　顾妍摸摸他的头，心中同时有些疑惑，不失顾思齐，那么林茹儿叫她过来做什么。

　　“齐儿乖，母亲有话要和你姐姐说，你先去书房练一会儿字，好不好。”林姨娘怡怡然站起身来，招手唤来了老婆子，让将顾思齐抱到书房去。

　　顾思齐人虽跋扈，却一向很听林姨娘的话，此刻虽不情愿，也只得可怜又憋屈的往书房去了。

　　一旁的芍药亦跟出去，顾妍对云初点了点头，很快，房中便只剩下林姨娘跟顾妍两个人。

　　林姨娘招呼顾妍坐在她旁边，脸上带着笑道：“姐儿既然来了，就等齐儿练完字，再陪他玩一会吧，我看这雪天里最适合煮酒听曲儿，不如喊个西苑的角儿来助兴。”

　　顾妍目光轻微闪了闪，听林姨娘提到西苑，心中已隐隐浮现几分狐疑，道：“姨娘礼数一向周全，只可惜妍儿还有事在身，恐不能在这里久待。”

　　“哎——”林姨娘叹息一声，语气里含有几分失望道：“还以为借着姐儿的光，也能听一回那‘百啭莺啼皆浮尘，翩若惊鸾一梦中’的好曲儿呢，谁知，竟是不成了。”

　　顾妍不禁蹙眉，为什么要听鸾珏唱曲儿，还需要借她的光。

　　林姨娘便勾唇一笑，风姿绰约的靠坐在软椅上，语气轻柔道：“其实有些话，我本不该说的。”

　　顾妍看她如此做派，心知大概有什么把柄被她拿住了，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道：“家里最疼妍儿的，除了祖母和父母亲，再就是姨娘您了，有什么话，还请但说无妨。”

　　“姐儿可还记得上一回，有个叫阿青的丫头去你院子里送东西，结果，又被齐儿领了回来。”林姨娘缓缓说道，一边细细盯着顾妍脸上的表情：“据说那一次，是那个鸾珏命她去给姐儿你送兰花去的呢。”

　　顾妍心下一怔，兰花的事，如何会传到林茹儿耳朵里。

　　心，不由慢慢的沉了下去。

　　难道说，在她身边出了内鬼。

　　“姐儿不必动怒，那闲话的婆子，已被我抓来杖杀了。”林姨娘语气里带了几分嘲讽，又凑近在她耳边道：“老爷那里，我也会一并瞒着的，只有一桩事，还需得亲自问问你，那鸾珏可曾对你——”

　　“姨娘。”顾妍沉声打断了她，此刻这样的距离，她能清楚瞧见对方眼里含着的怨毒。

　　握着这样的把柄，她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自己呢。

　　她突然低下头去，轻轻笑了起来。

　　苍白的面容，因这笑多添了一抹生气，宛若冬日盛开的兰，香气清冷刺骨。

　　“此事实属谣传，还请姨娘为妍儿做主。”她缓缓低下头去，这样谦卑的姿态，却偏偏给人种不可侵犯的凌厉。

　　仿佛只要对方再往前一步，她便会脱去这曾伪装的温柔，拼个鱼死网破一般。

　　“我是真心爱惜你，可纵使我想为你做主，到底还有夫人在呢，我再怎么帮你，总不能越过夫人去——”她刻意的一顿，却失望的发现，从顾妍的眼睛里仍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在波动。

　　哪怕是一丝惊惶也好，在她心里也会觉得多几分胜算。

　　顾妍面上始终只有浅浅的笑意，思虑了一会儿，方用极轻极轻的音量说道：“妍儿从小受姨娘诸多照顾，一直铭记于心，俗话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依妍儿看，在这府中再没人比姨娘您，更适合坐夫人之位了。”

　　如此，彼此仿佛达成了某种交易一般，相视一笑。

　　又闲话了几句，顾妍便起身告辞了。

　　推门而出时，看到正在不远处守着的云初，心情不禁变得复杂起来。

　　轿子已经候在不远处，她却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想走着回去。”

　　“小姐，雪天路滑，别弄湿了鞋袜，还是坐轿吧。”云初在一旁尽职尽责的劝道。

　　顾妍深深看了她一眼，终究只轻叹了口气，转身默默上了轿。

　　回到院子时，顾梦早已等得不耐烦走了。

　　瑶瑟面上带了几分好笑回报道：“五小姐真是个直肠子，心里有什么话都写在脸上，半天就围着那两盆兰花转了。奴婢担心她要拿花撒气，还特地喊了两个婆子来盯着，谁知，她只怔怔的看着兰花儿发呆，过了一会儿许是自觉无趣，便回去了。”

　　顾妍本就看不上这个妹妹，此刻尚牵挂着两头的事，则更加心不在焉。

　　几个丫头见她如此，皆默默地都退了出去。

　　顾妍独自发了好一会儿呆，到天黑时，才喊了瑶瑟进来道：“你去寿园，替我给三哥传句话，就说我适才去绛雪轩，发现五姨娘将她屋里的香全部撤走了，也不知道在弄什么鬼。”

　　末了，又加上一句：“此事，断不可说与第三人知晓。”

　　“奴婢明白了。”瑶瑟面上便带上了一抹慎重，转身悄悄离去。

　　计划突然生变，她心里有些郁郁的。

　　又思及云初很可能已经背叛自己，心头更加蒙上一层阴霾，一直得不到纾解。

　　晚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许是白天吹多了风，后半夜便开始咳嗽不止。

　　兰烟拿了温水进来喂她喝，又着急要喊大夫。

　　顾妍晕晕沉沉躺倒在床上，嘴里不停唤着母亲。

　　不久，又恍惚想起母亲已经死了，只觉得浑身冰冷。

　　胸口隐隐的痛着，因为时不时陷入到回忆中，浑身都不自禁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