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芊泽zoe

36、不容荆棘不成兰（3）

　　顾妍离了顾思锦，一边思考他方才所说的话，一边缓缓踱步在去守月斋的路上。

　　三殿下要见顾思宸，必是存了拉拢的意思。

　　以她现在和顾思宸的关系，能够开这个口么。

　　她苦笑一下，旋即却又觉得，若之前瑶瑟所说，他一直念着自己的话是真，那么此事便是一块最好的试金石。

　　只一会儿工夫，雪又下得大了一些，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面带微笑踏入守月斋。

　　蓝田笑着迎了过来，对顾妍施了一礼道：“四小姐来了，昨儿个我们夫人还念叨着您呢。”

　　“先带我去见嫂子吧。”顾妍眉眼皆带着笑，跟着蓝田踏入房中。

　　楚湘姒正靠在案头喝茶，见着顾妍，纤纤素手往旁边的一张软椅上一指。

　　顾妍便依她的意思坐了，楚湘姒这才柔柔的笑了起来，又对蓝田道：“你亲自去张罗几个好菜，再去跟爷说一声，今儿中午四小姐在咱们这留饭了。”

　　蓝田领命而去，顾妍从旁亲密依偎在楚湘姒身上，道：“才几日不见，嫂子怎么就这般挂念，让妍儿好生感动呢！”

　　楚湘姒笑着白了她一眼：“不说别的，就冲着爷将他最最珍重的两株墨兰给了你，这顿饭，你也是要吃的。”

　　顾妍心里将‘最最珍重’四个字琢磨一遍，一双晶亮的眸子里不禁有了几分恼意，突然从云初手中接过盒子，拿出前一晚画好的扇面来不假思索的就要撕。

　　楚湘姒起先还有些发怔，随即明白过来，赶紧抓住她的手，啐道：“好好的，你又恼什么呢！”

　　见顾妍面上仍是十分不郁，又只得好声好气哄道：“再珍贵，左右也不过两盆花，开过花期便谢了，哪比得上你的画，长长久久的都能看到，让你哥哥时常都能感受到你的一片诚心。”

　　又命左右端了好些茶点水果来放在桌上，顾妍看她一副哄小孩子的做派，也不好意思再生气，只瞪了眼被楚湘姒握在手中的折扇，叹息道：“那墨兰究竟是怎么培育的，为什么冬天还长得这样好。”

　　楚湘姒担心说多了，又惹顾妍多心，只随口应了句：“是北方的品种呢。”

　　又见顾妍姿态乖顺的坐着喝茶，才笑着打开那把折扇来细细端详，一边啧啧叹道：“幸好方才没有撕烂，否则可是罪过了。”

　　顾妍倒被说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脸上红红的，突然感觉旁边光线一暗，转过头，便对上顾思宸微微含笑的双眼。

　　一身月白色长衫，头发由一根木簪子在脑后挽成一个髻。

　　一身文人的风流气度，竟似完全未沾染上尘世的浊气般，遗世独立，浑然天成。

　　“二哥。”顾妍思及这些年两人关系的尴尬，低头呐呐喊了一声。

　　顾思宸也仿佛不太适应，微微点了下头，便不出声了。

　　楚湘姒看得有几分好笑，又献宝似的将扇子打开给顾思宸看：“这是妍儿画的扇面，爷瞧着可好？”

　　“自然是好。”顾思宸又点了下头，整个人宛若一个木讷的老学究般。

　　楚湘姒首先憋不住大笑起来，顾妍亦‘扑哧’一声笑了，目光斜斜的瞪向顾思宸道：“二哥若是喜欢，下回我再画个别的。”

　　顾思宸便放松下来，应道：“上回那两盆墨兰，可还喜欢？”

　　“嗯，很漂亮呢。”顾妍想起那清雅的香气，不由甜甜一笑，“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养，还需请二哥派个你这儿的花匠过去替我瞧一眼。”

　　“这有何难。”顾思宸淡雅一笑，转身唤了安心去办这差事。

　　闲话到正午，便传摆饭，桌上是精致的六菜两汤，且大半都是顾妍爱吃的。

　　楚湘姒还要上一壶酒，被顾思宸制止了，说是下午还有要事出去。

　　顾妍的眼光有一瞬变得深邃起来，旋即又恢复寻常，对顾思宸笑道：“二哥现下是状元郎，必有不少人上赶着来巴结的。”

　　顾思宸笑而不语，又给她碗里夹了一块鸡翅。

　　楚湘姒轻点了下她的额头，嗔道：“你这鬼精灵！”

　　末了，面色却渐渐变得严肃起来，道：“状元有什么用，将来到底怎么样，父亲也不肯给个准话儿。”

　　见顾思宸蹙起眉头，她只得将还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父亲事多，兴许是忘记了也说不定，下回我在他面前提一提。”顾妍则笑得毫无芥蒂，见顾思宸看向自己，又装作若无其事的道：“二哥这儿的厨子是哪里找的，做的菜可不逊于香满楼了。”

　　“妍儿若喜欢吃，以后可要常来。”楚湘姒脸上浮现几许欢喜，又更加殷勤地给顾妍碗里添菜。

　　回去的时候，雪势变得更大了，顾思宸安排轿夫送她回芳园。

　　临别时脸上有几分欲言又止，顾妍便笑着道：“二哥只管放宽心，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顾思宸却更加皱紧了眉头，也顾不得妻子在身边，对顾妍正色道：“我的事，自己心里有数，父亲那里你也不必劳心，我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将来总会有办法的。”

　　楚湘姒脸色一变，又恐插言会引来丈夫不快，只得低头咬唇不语。

　　闻言，顾妍脸色也是一暗，却又赌气一般说道：“ 二哥何必对我如此生分，你且等着，过不了三日，我必给你答复。”

　　轿子缓缓的行去，顾妍不用回头，也能猜得到此刻顾思宸脸上，是何等无奈的表情。

　　她撩开轿帘，一边观赏着漫天飞雪，一边想象将来整死林姨娘，扳倒秦氏以后的日子，唇角不自禁的微微上扬。

　　只要秦氏肯做主将顾思锦的名字记入族谱，林氏，便再没有活着的必要了。